七月十五,扬州城外十里,岳武山庄。
岳武山庄,广袤数里,占地面积甚广,庄墙高大宽厚,庄门宏阔气派,七级台阶清扫的草叶皆无,一尘不染。两座白色大理石雕镌的石狮子威严矗立在台阶两旁,不明底细的人疑是哪位王公侯爵的府第、有钱有势有地位的豪门巨贾的阔宅,这就是名动江湖、令武林人闻名而竖大拇指的岳武山庄,亦是扬州附近富贾一方的大户。
正值辰时,岳武山庄门前车马迎门,前来祝寿的宾客络绎不绝,岳武山庄进进出出的奴仆使女庄丁,人人衣着都焕然一新,忙里忙外,殷勤伺候着各色各样宾朋。少庄主绝命书生东宫清亦是一身锦衣新装,送进迎出应接不暇,忙得不亦乐乎。
岳武山庄敞亮宽宏的大厅内迎门正中有一个大大的金色“寿”字,周围墙上悬挂着各种珍贵的名人字画,人物花鸟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厅内两边数十人安坐品茗,谈论着,岳武山庄庄主绝心一指定阴阳东宫心野居中而坐,含笑待客,数名步履矫健的仆从送水倒茶忙个不停。在此厅就座的都是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及威名江湖的武林高手、头面人物。因来客众多,厅内难容,其余宾客皆被安排在别处招待。今天虽是东宫庄主的寿辰之日,但大多数人都面显忧虑之色。
脚步急促,一名着蓝色劲装的庄丁大步流星进入大厅,躬身见礼,朗声回禀道:“禀庄主,二魔罗振天及其同党业已行至二里外。”厅内人不由得起了一阵骚动,东宫心野挥手示意,“知道了。”庄丁躬身退出,厅内人七嘴八舌纷纷议论起来。不久,绝命书生东宫清匆匆而入,行礼道:“爹,二魔头等人已快至庄前了。”东宫心野起身笑道:“诸位,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就出去一迎吧,免得人家说我们太过傲慢,失了礼数。”
岳武山庄门前,人头攒动,脚步杂沓,数百人携佩各种各样的兵器而来,为首的正是二魔罗振天与青龙帮主西天鬼王李中和。龙啸天紧跟在罗振天身后,他后面是数百邪魔人物,黑白丑俊凶悍狰狞各色各样,可谓魑魅魍魉,齐聚一处。西天鬼王身后是五殿阎罗等青龙帮众,青龙帮众人清一色一身黑衣,黑压压一大排约摸也有一、二百之多,亦是凶相毕露,面显不善。
东宫心野抱拳笑道:“罗兄,久违了,一晃十余年未见,一向安好?”罗振天嘿嘿怪笑道:“罗某向来吃得饱,睡得着,无病少灾,倒令东宫庄主失望了。”东宫心野不愠不怒,又对西天鬼王抱拳道:“青龙帮主莅临敝庄,老朽有失迎迓,望请见谅!”西天鬼王还礼道:“今日是东宫庄主大寿之日,特来为庄主祝寿,老夫来的鲁莽,还望庄主海涵。”“岂敢岂敢!老朽有何德何能,劳帮主大驾金身长途跋涉,实乃老朽罪过,愧不敢当!”西天鬼王笑道:“老夫不请自来,莫不是庄主不欢迎罗?”“哪里,哪里,李帮主贵为一帮之尊,万事缠身,老朽请都请不来,今日贵客来此,真令敝庄蓬毕生辉!”“东宫庄主不要口是心非哟!”罗振天插言道。“彼此,彼此!”“哈哈哈……”三人齐声大笑。
龙啸天随师来岳武山庄,与五殿阎罗等青龙帮众汇在一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新仇旧恨齐涌心头,如不是有二魔与西天鬼王在场,他们早就大打出手了。两方虽不敢恶言相向,但不时怒目而视,以目代手打起眼架来了。他见东宫心野白面国字脸,颏下畜有寸许短髯,慈祥和蔼,满脸正气,站在那里屹立如岳,透出一股邪恶不可侵犯的威势,真不愧为一庄之主,侠义之中的代表人物,令龙啸天钦服不已。他身后就是当初与之动过手的绝命书生东宫清,龙啸天对这个外秀内污的家伙是嗤之以鼻的。又看到了万里追魂陆长青,银剑堡主司徒秋山,铁胆忠义侠满洪江,玉*夫妇等数十人。他在人群中找了半天,亦未看到书雅四英与朝思暮想的陆飞雪,很是失望。他们怎么没有来?
罗振天阴笑道:“今天是东宫庄主的寿旦之日,我和老鬼不敢空手而来,特备两份寿礼请庄主笑纳,抬上来!”随着罗振天一声大喝,人群左右一分,四名彪悍的黄衣大汉抬着一口红漆大棺材大步行至跟前,旁边亦有两名黑衣汉子手捧着一套寿衣举步而至。众群雄一片哗然,气愤不已,绝命书生直气得七窍生烟,面欲喷火,如不是其父在此,他早就跳脚大骂,把棺材砸成粉碎了。在人家生日之际,送人寿衣寿材比骂人八辈祖宗还要阴损,看来今日是难善罢了。
东宫心野不愠不怒,神色如常,含笑道:“古有抬棺而战,今有送寿衣寿材,奇人送奇物,人心可鉴,倒令二位破费了,如此厚礼敬谢不敏,老朽就愧受了,请诸位贵客往庄里请!”说着侧身让客。
场中众人皆感惊讶,东宫庄主不但不怒,反而坦然自若收下了,亦大出罗振天和西天鬼王意料,不虞东宫心野不但镇定若此,还爽然收下此礼,如此喜怒不行于色,诚府之深不让二人,着实是一个难斗的人物。“正要讨扰!”两人率先举步而入,其他人等亦随后鱼贯而进。
龙啸天跟在师父后面行至岳武山庄平日里门徒庄丁练功习武的大广场上。广场甚是开阔,四周依次栽植着很多高大的杨树,广场一边黑压压约有千数人在此敬候,男女老少僧道尼姑皆有,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逐一不等,高大的魁梧,瘦小的精神,其中龙啸天认识的有:谢天保师兄弟、司徒潭、铁臂灵猿、闽中双杰、开山断岳、黄山三剑、天鹰派少派主王飞等人,还有书雅四英,原来他们早就到了,在这里等着呢!这下龙啸天的心才放了下来。刚才在门外,见群侠只有数十人,一颗心就开始惴惴难安了,那怎么能敌得住五六百之众的群魔呢?
龙啸天再向旁边一瞥,啊!他高兴地差点跳起来!他在一群女子中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幻影嫦娥陆飞雪,正笑容可掬地看着自已,四目相碰,撞出了朵朵绚丽的火花。幻影嫦娥盈盈一笑,美目流光抛给他一串招魂摄魄的秋波。龙啸天顿感心神荡漾,情意难抑,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早就跑过去把陆飞雪抱入怀中,好好与她亲热一番,以释这些日的相思之苦。本来万里追魂陆长青来岳武山庄是不想带她来的,但幻影嫦娥吵着闹着要来,一想如不带她来,自己一走,她必会跑出去去找龙啸天,她母亲是管不了她的。
龙啸天再看幻影嫦娥旁边正是她的表姐林如梦,紧挨林如梦的是一个相貌清丽、一身翠衣的窈窕少女,龙啸天不识,她乃是岳武山庄庄主东宫心野的女儿东宫倩,靠她身边有三个貌美如花的少妇,在她们身后是一些丫鬟与江湖女侠。
“请两位进厅一叙!”“不必,我看此地宽敞明亮,正合我意。”二魔断然拒绝道。“那就主随客便。来人,快给各位抬桌备椅,献茶!”随着东宫心野一声吩咐,数十名庄丁抬桌搬椅,来往穿梭忙个不停,但见忙而不乱,井然有序,看来岳武山庄早有准备。罗振天生疑,他们怎会提前知道我会带这许多人来?当然两边人数加起来将近二千,再有准备也难以人人有座,有些二、三流的小角色只有席地而坐了。最前面只摆了一排长桌,供一些有头有脸的显赫人物喝茶而用。
“家父请两位贵客过去一叙。”绝命书生东宫清乜斜了龙啸天一眼,冷冷道。二魔冷哼一声,与西天鬼王起身来到东边,双方稍作寒暄落座,龙啸天亦步亦趋,在师父身后垂手而立。
“罗兄,李帮主,我们皆心知腹明,不用拐弯抹角自欺欺人,咱们就直言不讳,谈一谈如何化解彼此之间的过节。”东宫心野开门见山道。“好,痛快,十年前,你们侠义道联合围杀我们师兄弟二人,致使我师兄丧命百丈崖,老夫身受重伤天幸未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夫今日要讨还这笔血债了!”罗振天朗声道。“罗兄,不知你意欲如何讨还?”东宫心野仍是笑容满面。“我本意将当年参与围杀我们的各门各派的人斩尽杀绝,但看在武林一脉的份上,只向当年在百丈崖上围杀我们的八大高手讨还公道!”“不知怎么个公道法?”“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以命偿命!”二魔罗振天恶狠狠道。众人闻之心头泛寒,书雅轩主万里追魂陆长青拍案怒道:“罗振天,亏你说得出口讨债二字,当年死在你们师兄弟手中的亡魂不下数百,该讨债的是那些屈鬼冤魂!”陆长青可没有东宫心野恁般涵养,自从二魔送棺材起,就使他气往上冲,但由于这是在岳武山庄,不可喧宾夺主,才隐忍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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