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赶着车骑着马向扬州而去,一路上唐远声都不出声,余庆祥和唐远林说着一些江湖上的话,三人逐渐的走到了前面。
几个后生见长辈们离得较远,就活跃起来,又开始争先恐后讨好唐薇。刚开始,三兄弟还有所节制,不一会,说的话媚气就越来越浓了。
伍胜道:“唐姑娘真是太好看了,什么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用在你身上也没有说透你的美。”
余成术接着说:“唐姑娘只是好看啊,天底下好看的人多的是,唐姑娘美那是自然的,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有别的姑娘家没有的东西,这才是天下第一!你知道吗”
伍胜道:“是什么?”
余成术道:“是她身上的那股英雄气,你懂不懂。”
伍胜不服输道:“我怎么不懂,我正想说,只是被你抢去了而已。”
余成木道:“什么美啊,英雄气啊都不算,最了不起的是唐姑娘的功夫,真叫一个了得,啧!啧!啧!一个姑娘家,有这等身手,那叫世上少有,天下第一。”
“脾气也是天下第一。”
冷不丁突然从车里冒出了这句话来,这话正是张逸飞说的。
本来躺在车上的张逸飞正在试着运气解**,听到这些肉麻的吹捧实在忍不住就说出口来。
三兄弟这些夸大其词的话一点也没有让唐薇不好意思,反而这几人的吹捧让她十分受用,正在那里兴高采烈,突然有人泼冷水,气得唐薇柳眉倒竖,一拉缰绳,马就站住了。
因为张逸飞是唐远林他们抓的人,余成术等三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他,都把眼睛盯着唐薇,听她示下。唐薇道:“看什么看,嘴上说得好有什么用,遇见事情个个傻愣在那看我的笑话吗。”
听到这话,三人猛然清醒,那赶车的余成术转身鞭子就落在张逸飞身上,余成木和伍胜也跳下坐骑,跃上马车,三人争先恐后用鞭用拳用脚对张逸飞一阵暴打,也不知那一拳打在张逸飞“俞正”**上,将他身上的**位解开,张逸飞顿时就感到自己周身气息畅通,不禁精神大振,此时只要他一用力,就能将身上的绳子挣断。
三兄弟还在痛打张逸飞,唯恐自己的表现让唐薇不满意,就在张逸飞运气用力时,突然听到一清脆而又很严厉的声音:“住手!”三兄弟惊了一下,顿时停了下来。
张逸飞听到是个女声,先前还以为是唐薇在叫,后来觉得声音不像,遂挺起身子抬起头一看,却见不远处一个女子骑在马上,朝这边过来。此时余成术等人也正好回过头去,几个人鞭子拳头依然捏得很紧,却悬在空中,呆呆的看着这个高声呵斥的姑娘。
这时唐薇喝道:“愣在那干吗,人家一句话就这么灵,听我的还是听她的,打!”
三兄弟相互望了下,正要继续打来,又听那姑娘道:“他全身手脚被捆起来了,动都没法动,你们还这样打他,好意思吗?”
张逸飞听到这话觉得者世上还有为素不相识的人打抱不平,且是个姑娘家,真是让人又感动又亲切。
那姑娘拉着马缰立在十几步远的地方,张逸飞躺在车上,一时无法看清这姑娘的仪容,但心中着实觉得热乎乎的。
三兄弟听到这姑娘这样说,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办。
唐薇道:“你是哪里跑出来的狐狸精,人不大,口气不小,我看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走自己的路,别惹麻烦。”
“哼!”那姑娘道:“你这个姐姐,模样倒是俊俏,心肠却好硬朗。”
“我就是硬!我喜欢硬!怎么样?”唐薇恨恨道:“你们到底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后面这话是给三兄弟讲的。
三人对望了一下,余成术道:“好,我们解开绳子再来收拾他。”说着余成术就将捆在张逸飞身上的绳子解开,这下就用不着张逸飞运气自己挣脱绳子了。
此时张逸飞挨了三兄弟好一阵暴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鼻子的血在脸上流。好在这三兄弟功力浅,张逸飞没有受内伤,他暗自试着运了下功,觉得气息通畅,不觉精神大振,心想我且再装一下,看他们怎样做再决定如何应对。
念到这,张逸飞依然躺在车上,一动不动,心里面就想仔细看看这个好姑娘到底是什么模样,一定是小文姐姐那样的人。
在张逸飞心中,贺小文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姑娘,没人能比。
三兄弟解开张逸飞绳子,没有立即动手,他们你看我,我看你,好像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不知该怎么办。
唐薇喝道:“你们这是怎么啦?都被这个狐狸精迷住了吗?”
三兄弟面面相觑,举起了鞭子拳头,却又放下。
这时那姑娘打马上来,只见她飞身一跃,从坐骑跳上马车。三兄弟见她往马车上跳,纷纷给她让道。这姑娘道:“都打成这样了,太狠毒了。”说着她就拿出一个手巾来给张逸飞擦脸上的血迹。
“啊――”
张逸飞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猛击了一下,顿时愣在那里。他张着嘴傻傻的看着她,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存在。
我这时怎么啦?
张逸飞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好像把自己心中的一个什么重要的东西去走了,让他六神无主、心神不定。这姑娘的一个眼神。一个姿势、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动人心魄,就如自己从来不知道还在盼一个人,而这个人今天突然降临到身边,自己才发现原来一直等的是她。
张逸飞觉得自己身上一个从来没有开启的门突然被这姑娘打开,这门里面居然有这样美妙而自己又说不清的东西。阳光、白云、山谷、清泉,还有炫耀的彩虹,都从那姑娘的身上体现出来,让人如此着迷而不能自己。
直到这姑娘从身上取出一帖膏药贴在自己的伤口上,张逸飞才感觉口干舌燥心里发慌浑身大汗。
张逸飞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可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发生的事,他一时不知所措。
这姑娘大概十六七岁,眉如弯月,脸色红润,明亮的双眼清澈见底、一身素装显得人清新秀丽,腰间一把佩剑使这种清新的感觉里又有几分英气,气色中自然有种亲切但又不可逼视的气度。
生得美自不必说,天下能称得上美的女人张逸飞不是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就是很出名的美人,贺小文、唐薇也都不同寻常,母亲使张逸飞感到安全,贺小文使张逸飞平静、唐薇使张逸飞感到娇横,而眼前这个姑娘,虽然没有母亲那么慈祥、没有贺小文那么温馨、没有唐薇那么艳丽,但是却让张逸飞感到十分亲近,就像苦苦等待了好多年的人突然出现样,只那份清纯已让张逸飞心中狂跳不已。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楞楞的看着她发呆。
给张逸飞敷上止血药后,这姑娘问道:“大叔,现在怎么样?”
大叔?这姑娘在叫谁啊?
哎呀,她是在叫我呀!
张逸飞这才想起自己脸上粘满了胡须,那姑娘自然称自己为大叔。他刚想开口解释,在一旁的唐薇气急败坏道:“你们三个废物快给我滚开,看我来收拾这个多管闲事的狐狸精。”
话音未落,就听“呼”的一声,唐薇手中的马鞭从空中落下,直朝那姑娘后背抽来,张逸飞大急,当他看到这姑娘第一眼时,就决定要终身不让她受到欺负。此时见这姑娘就要受到伤害,急忙翻转自己的手臂,就要出手救助。
就在张逸飞即将出手一刹那,只见这姑娘身子一斜,唐薇的那一鞭从她身边滑过,“啪”的一声打在车上。
当这姑娘跳上马车时,张逸飞就知道她是个会家子,没想到身手还这么灵敏,她这一躲闪所显示出来的功夫似乎要比唐薇高一层,张逸飞一颗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这时才感觉自己周身是汗,原来是急的。
唐薇一招不得手,下一招接着又来,那姑娘跳下马车,连着避过唐薇四招后朝外一跳道:“我已让你四招,你不要太过分。”
“我就要过分,看你怎么样。”唐薇说着话,第五鞭就抽了过来,那姑娘道:“来得好。”身形随之而动,只见她一侧身,让过唐薇这一鞭,不等唐薇收鞭,她已跳起来,两腿朝唐薇踢去。唐薇为回避那姑娘的反击,不得不收鞭后退。那姑娘顺势而下,连攻唐薇几招,竟然逼得唐薇有些手忙脚乱。
唐薇大概是没有料到对方还有这等功夫,吃了轻敌的亏,等几招过后唐薇反应过来时,她的马鞭又向那姑娘挥去,两人你来我往,十几回合后,一时谁也拿不下谁。
唐薇手中有马鞭,而那姑娘尽管腰间有佩剑,也有机会去拔剑,却没有动作,一直是空手,两人虽然一下分不出结果,但功夫高低却是显而易见。而那三兄弟自从这两个姑娘交手后,就一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两人打斗。
此时功力已经恢复,手脚也已解开的张逸飞趁大家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时,悄悄从马车上翻下地,用手在地下一摸,几个石子已抓在手上,他想一旦发现那姑娘有险,他手中的石子就会飞出去,打在唐薇的身上,让她伤不了那位姑娘。
张逸飞这是第二次看唐薇与人交手。第一次是在“飞云阁”外,他曾经和这位小师姐共同对付过几个小流氓,那时小师姐的功夫在张逸飞眼里就不怎么样,连自己都不如。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现在小师姐的功夫真是与几年前大不一样,以张逸飞看来,唐薇眼下的水平比几年前贺文虎的还要高。
真是奇怪啊!一个是小师叔唐远声、还有就是这个小师姐,只隔了几年,功夫就这么有长进,不知另一个师叔唐远林怎么样,几年前在“飞云阁”比武时,就数他的功夫最差,几乎连桩子都站不稳。
又几个回合,唐薇见老拿不下对手,不觉有些心慌,她跳出圈子对余成术等三人叫道:“你们看我被人欺都不管吗?”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余家兄弟上来帮忙。
本来正在外面看得目瞪口呆的几兄弟被这一声吼惊醒,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竟然拿不定主意。
余家兄弟一副不知该如何的样子,把唐薇气得七窍生烟,她手中的马鞭突然转向,向这三人抽来,余成术等三人急忙避让。
唐薇一击不中,用马鞭指着那姑娘和余家兄弟哭道:“你们合伙欺负我。”说着跳上坐骑,马鞭一挥,绝尘而去。
三兄弟相互望了望,再看了看那姑娘,也纷纷上马,追赶唐薇而去。情急之中,竟然忘记了躺在地下的张逸飞。
等余氏兄弟走远,张逸飞爬起来,他走到那姑娘面前,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道:“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如何报答,在下斗胆,请教姑娘姓名。”
那姑娘微微一笑,张逸飞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一抖,心就象被什么被拨动了一下似的。姑娘道:“我爷爷常跟我们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们习武之人的本份,要什么报答,大叔言重了。”说着手一抬,将张逸飞扶起。
“但……”张逸飞正想说话,却见那姑娘一挥手止住道:“他们下手那么狠,不知你伤得怎样,我这有几副膏药,你拿去用吧。”说着从身上摸出几帖膏药递给张逸飞。
张逸飞虽然遭一阵暴打,但余氏兄弟功夫一般,内力不够,所以张逸飞并没有受重伤。即便如此,张逸飞还是急忙双手接过膏药,没等他言谢,那姑娘又掏出五两银子道:“大叔,想必你已是身无分文,这些银子你做个盘缠,路上坏人多,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姑娘已经救了我一命,我怎么还敢受你的银子。”张逸飞急忙道,那姑娘嫣然一笑,道:“就这样了。”说着就去牵马。
张逸飞本来还想说推辞,但不知怎的,那姑娘的话对张逸飞就像一道旨意一样不可抗拒。等那姑娘跳上马背,张逸飞忙道:“姑娘且慢。”那姑娘转身回头望着,张逸飞道:“刚才姑娘还说路上坏人多,你一个女子家单独行走,不是更危险吗。”
姑娘抿嘴一笑道:“不怕,我有功夫,再说我也不是单独一人。”
张逸飞左右看看,并没有发现第三人存在。看着张逸飞一副诧异的样子,那姑娘道:“你回头就看见了。”
张逸飞回头一望,果然见十几个精壮汉子正打马向这边走来,原来刚才他们在不远的林子里静观这里的动静。
按张逸飞现在的功力,他的听力早就该知道后面的马蹄声,但在这个姑娘面前,他的世界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所以这些骑马的人虽然离得很近了,他居然一无所知。
这十几个人一身劲装,领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骑马走到张逸飞跟前时与张逸飞点了个头,然后对那姑娘道:“咱们走吧,时候不早了,还要赶路呢。”
那姑娘翠声道:“是!爹爹”
原来这汉子是那姑娘的爹爹,张逸飞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这汉子身材强壮,浓眉大眼,孔武有力,右边脸颊上有一条刀痕,不仅没有破他的像,反倒增加了他的威风。他后面的几个年轻人都高兴的对那姑娘叫了起来,这个说“师妹好身手。”那个讲:“本来吗,如那般女子也敢对师妹耍横,要不是师妹心软,十个她都倒在地下了。”
眼见得这些人说说笑笑的就要离开,自己还不知道他们的来路,那姑娘姓氏名谁也不清不楚,急得张逸飞叫道“请留步。”说着忙向前跑几步,对那领头的汉子行礼道:“这位英雄,适才你家小姐出手相救,在下方才拣了条性命,各位的大恩大德,在下我没齿不望,还请英雄能留下名号,但愿能有机会报答。”
那汉子“哈哈哈”爽朗一笑道:“我女儿刚才不是都给你说了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们习武之人的本分,何言谢字。”说着他突然语气一转,“哼”了一声道:“我就最看不惯那种以多欺少,以强凌弱的事。”说完这句话,他又口气缓和的对张逸飞道:“区区小事,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就此别过,但愿还有相见的那一天。”说着一拱手,叫了声:“我们走!”十几个人马鞭一挥,一下全都从张逸飞身边跃过。
张逸飞不甘心,本想马上施展轻功追赶,可又害怕露了馅,会被人怀疑。但身边除了那辆马车外,没有别的脚力。
张逸飞急忙解开套马的缰绳,当他骑在马上时才发现,这马拉车还行,可跑起来就疲,根本追不上他们,无奈之下,气得张逸飞坐在地下好半天,心中无限后悔,也不知自己今生还能否见到那位姑娘。
张逸飞正座在那里生闷气,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声,张逸飞抬头一看,见有三十几个人骑着马向这边走来。张逸飞觉得走在最前面的人有些眼熟,仔细一瞧,原来是“江下帮”的帮主秦于,这人几年前在栖霞山庄的“清明之会”上张逸飞曾经见过,记得当时他和建康府“十八刀”陈尚其与信州“霸王鞭”吴成安为“运河帮”帮主金源是不是“吾图撒合里”教教主而大吵大闹,秦于认为金源可能和“吾图撒合里”教有关系,而陈尚其和吴成安却觉得金源不可能会帮忽必烈,两边言语不合,差点还动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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