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简称汴,古称“汴州”、“东京”、“大梁”。战国时期,魏国建都于此,称“大梁”。北周大将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代后称帝,建立宋朝(北宋),以开封为首都,称为“东京”。
北宋都城汴京在当时都已经是人口超百万的大型城市,另外乡村小镇也逐渐发展起来。在这些城镇里,商业繁荣,集市极为发达。
张逸飞曾在父亲藏书里读过一本叫《东京梦华录》的书。书中称:北宋东京汴梁城“东华门外,市井最盛,……凡饮食、时新花果、鱼虾鳖蟹、鹑兔脯腊、金玉珍玩、衣着,无非天下之奇。其品味若数十分,客要一二十味下酒,随索目下便有之。其岁时果瓜、蔬茹新上市,并茄瓠(一种葫芦,嫩时可食)之类,新出每对可直三五十千,诸阁纷争以贵价取之”。
张逸飞也曾听父亲张文远说过故都,父亲说:那真是一幅繁荣景象。每天有成千上万头猪被赶入城市中肉市待宰,每日要消耗的鱼达数千担。夜市往往直到三更方散,市场交易动辄千万。还有作为说书游艺场所的“瓦肆”,大者可容纳上千人,许多脍炙人口的评书和故事就是在这里经过说书艺人的精彩演绎传遍千家万户。听人说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画尽开封府的繁华。
每每说到东京的繁华,张文远不免扼腕长叹。大好河山不去收复,只知偏安一方,岂不痛哉恨哉。
张逸飞很小就对开封向往,希望自己有一天能亲眼看看故都的风貌。这次选这样一条道北上,也是为了圆自己这个心愿。
快进城时,虽然是中午时分,城门口仍然熙熙攘攘,人流如织,好一派兴旺景象。
进城后张逸飞见街上商铺林立,街上每隔二三百步设有一个军巡铺,张逸飞问俩兄妹这是干吗。姚河川道:“军巡铺白天维持秩序,疏导人流车流;夜间护卫官府商宅,还防盗,防火。看来俩兄妹对开封府很熟,沿途不断的给张逸飞指点,原来他们已经来过这里四次了。
午饭后,姚佳对张逸飞道:“飞哥,你是第一次来开封吧,干脆就在这里住几天,看看开封城再去太原府。”
张逸飞笑着对姚佳道:“佳妹你不怕玉佩找不到?”
姚佳一下脸就红了,带了几分羞涩,更显得好看。张逸飞心中突然想:要是谁娶了佳妹,那可真是好福气啊。
姚河川道:“也不急这几天,你这个南方大宋人还是看看你们的故都吧,好看的东西多得很呢。”
张逸飞想了下,遂点头道:“好,就在这里呆一天,请你们指路,让我这个南方人在北方也长长见识。”
姚佳拍手连声叫好。看着姚佳高兴的样子,张逸飞觉得要是自己真的象姚河川有一个如姚佳这样的亲妹妹,还不知道要怎样喜欢她才好呢。
三人找了个店住下,将马栓在店里。张逸飞问姚河川:“川哥,这‘瓦肆’在什么地方。”
“你想听书,我带你去。”还没等姚河川回答,姚佳就抢道。
三人东转西转,走过几条街,来到一个铺子,铺子外高挂一横幅,上面书写五个大字:武穆平中原。张逸飞想这里是讲岳飞岳武穆的故事,心中一喜,随着姚佳走进屋里,再穿过一个门,后面是个不小的坝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坐了许多人。
姚佳拿了些零钱,马上有人前来侍侯,端板凳擦桌子倒茶水。三人坐定后,就听前面的说书先生道:
且说绍兴十年,东路金军围攻顺昌,西路金军攻入秦川。消息传来,高宗大为惊恐,急忙下旨,招岳飞出兵救难。岳爷接旨后岂敢怠慢,急遣张宪为先锋,领军两千,千里驰援。”
听到张宪俩个字,张逸飞的耳朵顿时竖起。
说书先生道:“我不用说各位听官知道那张宪乃岳爷手下第一大将,虽然人只有二十几岁,可早已立下赫赫战功。”
听到这些评价自己祖先得话,张逸飞心里无比高兴。
那先生道:“接令后,张将军身穿黄金甲、手执丈三神龙枪、腰悬三尺雁翎刀,跨上青鬃马,喝――那叫神气。当张将军领军过街时,引得众百姓齐声喝彩,这些倒也罢了。最有意思的是那些个年轻女子,个个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嘴张着不断往下流口水,那口水长啊,从嘴巴拖到地下还都不知道呢。”
说到这,坝子上一片笑声,张逸飞也跟着大家笑了起来。
说书先生道:“张将军做先锋的消息很快就给金兀术知道了,他急忙派出十路大军,每路大军五千人马,总共有五万人来与张将军对阵.列位听官,两千人对五万人,你们说该怎么办?要是在坐的各位,恐怕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回家抱老婆了吧。”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说书先生眼一瞪道:“张将军何等英雄,岂怕金兀术猖狂。他不仅没后退,反而催兵前进。你道怎的,原来张将军早已定下计来,就是赶在这十路大军会合前将他们个个击退。在颍昌南,张将军遇到了第一路完颜辟部,还没等完颜辟站稳脚,张将军已经冲到他阵里,完颜辟也算是金朝的一员勇将了,与张将军一交手,不到十个会合,就被张将军挑于马下,金兀术的第一路见主将被杀,没了斗志,纷纷作鸟兽散。”
有人拍起了手,连声叫好。
说书先生道:“后面的三路金军听到张将军的威名,都不敢向前了,就在颍昌城下等其他几路。当张将军快到颍昌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七路金军,共三万五千人。张将军领二千人到颍昌城边时,七路大军黑压压的站在对面。金军统帅叫韩常,他龇牙咧嘴对张将军道:我有三万五千人,还有一万人在后面,你只有两千人马,识时务点,快投降过来,我们皇帝喜欢你这样的勇将,封侯封王随你便,要不然叫你横尸在颍昌。”
说到这,说书先生一拍案桌道:“张将军怒喝道:‘韩常你放屁!’他转身令身后的军士:‘你们且扎好阵脚在这等我。’话音未落,张将军已打马踏营而去。只见他舞动手中神龙枪,杀入敌阵。敌阵顿时大乱,锣鼓声、刀枪声、呐喊和惨叫声连成一片。好一会,见一匹战马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马上那人正是张将军。只见他浑身是血,枪上挑着一颗人头。众军士以为张将军受了重伤,都想上前救助,可岳家军军令极严,没有将令,那敢随便乱动。众军士正着急时,就见张将军将马缰一拉,那马又转了身面对金军。此时战场上一片沉寂,宋军和金军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满身是血的张将军,只听到张将军的马长啸了一声。”
说到这里,这坝里的几百号人也是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说书先生。
“就听张将军大喝一声:走!”说书先生道:“只见他两腿一夹,那马驮着张将军又直扑敌阵,金军八名大将上来阻挡,被张将军神龙枪挑下三个,雁翎刀砍翻四个,剩下一个落荒而逃。张将军重入敌阵。这时就听喊声四起,锣鼓喧腾。好一阵子,张将军又从敌阵中杀出,这次枪上挑着两颗人头。众军士高声欢呼,而金军则傻眼的看着张宪张将军。稍停片刻,只见张将军解开身上满是鲜血的黄金甲,手一挥,将铠甲丢在地上,然后大叫了声:‘我来也――’,两退一夹,拍马第三次独踏敌阵。”
说到这时,张逸飞已是血脉偾张,就像自己在战场一样。周围的人都竖起了耳朵,一言不发的盯着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道:“此时将士为张将军神勇所感染,在张将军道:‘我来也’时,众健儿实在按捺不住,大家一声呐喊,也不管什么将令不将令的了,纷纷打马个个争先直向敌阵。张将军持枪握刀在前,两千勇士紧随其后,那喊声啊,啧啧啧!简直把天都要捅破了。那气势,嘿――真叫气贯如虹。金军胆为之而破,弃城而走,我军连克颍昌、陈州,后面那二路金军听到颍昌为张将军收复,急忙将军马后撤,都不敢来了。张将军独马单骑,一刀一枪,三进三出,解了大宋的危急。”
听书人一片欢呼声。
这个说:“杀得真痛快啊。”
那个说:“张将军本来武功就高,那些个金军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姚佳也道:“武功高都还在其次,人品好才最要紧。岳爷受难时,有些部将受不了秦侩的引诱,跟着这个大奸臣诬陷岳爷。张将军无论怎样的威逼利诱都不动摇,还陪着岳爷血洒风波亭,好不壮烈。”说得周围人纷纷点头称是。
姚河川道:“狗汉奸秦侩真是太可恨了,老子恨不得砍他三千刀!”众人又是一片骂秦侩的声音。
张逸飞早已听得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小的时候,曾听父亲讲过张宪是自己的先辈,那时少不更事,没觉得怎么样。随着年岁的增长,对张宪的了解越来越多,就愈发敬佩这位自己的先辈。没想到六十多年过去了,北方的百姓还这么敬仰爱戴岳家军,还这么尊重自己的祖宗,张逸飞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能玷污祖先的英名。
听完说书,三人从瓦肆出来,在路上,张逸飞问兄妹俩:“这里是北方,你们也敢说书赞岳爷骂秦侩,这边的朝廷不禁吗?”
张逸飞想这岳家军是大宋的英雄,而眼下元朝的忽必烈正在进犯大宋,大宋和元朝互为仇敌,怎么这里的人还敢公开赞扬岳家军呢。
姚河川道:“飞弟你不知道,历来的蒙古大汗没有不敬佩岳家军的,就是现在的大汗忽必烈皇帝也要自己的部将学岳爷赤胆忠心,精忠报国的样子,绝不可做秦侩那种小人。”
姚佳道“‘撼天易,撼岳家军难’的美名天下皆知,人人皆晓。岳爷张将军这样的人不管是百姓还是皇上,谁都会敬佩的。就算是死敌,也会从心里敬仰这样的敌人。”
“可现在两边在打仗啊。”张逸飞道。
“飞哥我来问你,如果北边有个象岳爷一样的人,你们南边敬不敬。”姚佳问张逸飞道。
“是啊――天下的道理是一样的。英雄人人敬,汉奸个个恨啊。”说到汉奸俩个字,张逸飞突然想这俩兄妹是汉人,他们的父亲正在元朝当官,他算不算汉奸你。
张逸飞看了看俩兄妹,见他们气色如常,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神情。难道他们不认为自己是汉奸?
“飞哥你说的对,英雄人人敬,汉奸个个恨。”姚佳神态自然的赞同张逸飞的观点。
看来真的俩兄妹认为自己的父亲不是汉奸,要不然绝不会是这样的神态。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张逸飞有些疑惑,此时“亲表叔”冉季的身影自然浮现在眼前,张逸飞想要是他在身旁,定能解自己的疑问。
“嘿――现在北边有没有象岳爷这样的人呢。”张逸飞问道。
“有啊――。”姚河川道。
“谁?”
“大将伯颜”
前面街头有人卖烧饼,张逸飞对俩兄妹道:“你们在这里稍候,我去买几个烧饼来尝尝。”说着就跑了过去。
当张逸飞拿着三个热烘烘的烧饼往回走时,猛抬头,吃了一惊。他看姚河川姚佳兄妹俩正在和一个女子说话,而那女子正是小师姐唐薇,唐远林唐远声两位师叔站在一旁。
张逸飞一见唐薇,立即的反应就是赶紧离她远远的。张逸飞头一低,忙往旁边一条街溜,一边走一边想:他们怎么也到这儿了?
还没走了两步,就听唐薇在那里喊道:“张逸飞――张逸飞――”
“倒霉!”张逸飞心想,还是被她看见了。
张逸飞垂头丧气的走过去,那唐薇一下跳过来,一把抓住张逸飞道:“你怎么在这儿啊?”
张逸飞心想:我在这儿跟你有何相关呢,讨嫌!他一点没有听出唐薇高兴的声音,当然更不能体会唐薇见到他喜悦的心情了。
张逸飞被唐薇抓住袖子走到唐家兄弟身前,他将买的烧饼递给姚佳,然后有些不情愿的对二唐行了礼,口称:“二位师叔,晚辈有礼了。”
唐远声“哼”了声没说话,唐远林笑眯眯的对张逸飞道:“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啊?”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想着那天在车上唐薇挑动余氏兄弟毒打自己,张逸飞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碍着祖师叔唐山的面子,早就让这个讨嫌的小师姐吃苦头了。
见张逸飞低头不语,唐远林笑道:“对那天发生的事,是唐薇不对,我这里先替她给你赔不是了。”说着唐远林就要对张逸飞行礼道歉。张逸飞赶紧说:“师叔不用了不用了。”但唐远林还是给张逸飞行了个礼,张逸飞赶紧还礼口称:不敢当。
唐远林这样,张逸飞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唐远林道:“你那天装扮成一个小老头,还真像呢,我们都没有看出来。”说着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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