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尤玉玑走床边坐下, 探摸了摸司阙的披散的发。他刚刚沐浴过，墨发仍带着些潮。
司阙抬，近距离望着尤玉玑的侧脸。他周身立刻有了她身上特有的淡香, 裹着丝刚从外面回来的雪意。
尤玉玑对司阙弯了弯眉，柔道：“你总是在屋子待着对身体可不好, 要时常多出走动走动。”
哦, 怕他死了。
司阙略皱眉，带着点不情愿。他说：“不想出。除非……”
尤玉玑微微偏着头瞧着他，等着他又说出什么怪主意。
四目相对, 司阙抿了下唇。
尤玉玑失笑，笑他的小孩子性情，终究还是宠溺地凑过, 亲亲他的嘴角。她含笑问：“这样就肯和姐姐出走走了？”
司阙笑起来。
尤玉玑摸摸他的头。
“我给你拿棉衣。”尤玉玑说着转了身，小间拿衣服。
司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用力蹭了下头上被尤玉玑摸过的地方, 低语：“是只胆子很肥的狐狸精。”
他角的余光瞥坐在一旁自己玩耍的百岁, 忽然觉得尤玉玑摸他头时，和她摸百岁时的动作、神情都一般无二。
他慢悠悠地又补了一句：“得寸进尺不知分寸的狐狸精。”
当然, 当尤玉玑抱着他的棉衣从小间出来时, 他又换上一张干净灿烂的笑脸, 一口一个姐姐地唤着。
尤玉玑并没有和司阙出府，只在王府转转。大雪之后, 万物雪洗过的干净。尤玉玑牵着司阙的，一步步踩着石阶走上高高的假山上的了望亭。
她频频望向身侧, 瞧司阙的脸色。又时常在迈上覆雪的石阶上时，叮嘱一句：“小心。”
司阙抬抬，瞥了尤玉玑一。他及不可地勾了唇角, 然后轻咳了两。
尤玉玑立刻停下脚步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了吗？可是走得太久累着了？”
“没事，姐姐不用担心我。”
尤玉玑拉了拉他身上狐裘的领子，道：“快了。”
两个走上山顶的凉亭坐下。
“若你觉得身体还可以，我们以后每天下午都出来走一走好不好？”尤玉玑柔问。
“好。我听姐姐的。”
尤玉玑眉将挂了笑，将袖炉好好放司阙。然后她转过头，俯瞰下方一大片的梅林。有积雪的映衬，红梅好似一下子变得有了灵气。
司阙将落在尤玉玑脸上的目光移开，顺着她的视线和她一起俯瞰下方的壮阔梅林。
他已太久没有这般单纯地欣赏天地间的景色。
他侧首吩咐流风回拿他的琴。
尤玉玑想了想，吩咐跟上来的流风：“拿笔墨还有我那本《拾音集》。”
两个小丫鬟小跑着回取东西，假山上的凉亭只他们两个。
“姐姐怎知我要奏新曲？”司阙问。
“猜的呀。”尤玉玑眉间挂着温柔的笑，再次习惯性地探理了理他身上狐裘的领子。
——她总是担心他冷。
·
陈安之来昙香映月的路上，听了司阙的琴。他立刻驻足，仔细聆听，听出这是一支新曲子，不由更加用心听琴心。
陈安之对音律略有钻研，他驻足听了良久，脸上露出笑容来。
“公主的这支曲子曲调低缓含着潺潺春.水般的欢快。看来公主心情不错！原先在司国时听公主的曲子总是孤高带着悲凉的气息，没想公主来了府上之后弹奏的曲子一支比一支欢快……”
陈安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开心。
他喝醉后壮着胆子捧着花来向公主献好，然后莫名宿在公主房……第二天醒来之后，他心一直很担忧，担忧自己酒后的唐突让公主厌恶。
方清怡几次试探他可让阙公主服下了避子汤，他每次都随口敷衍过。虽然他没有醉后的记忆了，可他心清楚自己和公主什么都没发。他醒来时不仅衣服整齐，腰也不酸，自然不可在前一日做过什么。更何况，他心清楚自己酒后……不行。
可纵使这般，他如今还是羞于面对公主。
这么久了，他始终做不将公主当自己的女来看待。在他，公主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染尘杂的九霄神女，是他这凡夫俗子不妄想的存在。
他有时候会庆幸，庆幸自己有勇气在皇爷爷盛怒时将公主救下来。否则，他不敢想象高贵的公主被贬为奴籍落别会被怎样无耻对待。
他有时候又会自责，自责自己力有限，居然只让公主做他的妾。让高贵的公主当一个低贱的妾，实在是太折辱公主了。
陈安之循着琴音，走进梅林。
他给不了公主名分和自由，只尽量给她自在。既知公主心没有自己，他愿意在自己的后院给公主留一个温暖的家。
至于自己对公主的深情，纵使深埋也无妨。只要公主欢心，只要他远远看公主。
他终于看了阙公主。
陈安之抬起头，仰望着假山上凉亭一身雪衣的阙公主，唇角攀上幸福的笑容。他心想着自己的选择果然没有错。琴心既心，他深爱着的公主指下愉悦的琴证明了她如今住在在府很开心，甚至比当初在司国时还要开心自在。
司阙一曲终了，立在凭栏处远眺的尤玉玑微笑着回身，走司阙身边坐下。亲自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刚刚凉亭上的山石与红梅遮住了尤玉玑的身影，她回司阙身边，陈安之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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