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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我娶你(2 / 2)

她说着,一併朝碧草递了个眼神,后者意会,将早已备下的酒瓮同端午一起搬了过来。

这酒是以九川商会名义送来的,庆贺櫟阳县令新任,可幕后之人是谁,懂得都懂。

一杯酒下肚,凌思思啄了一小口,些许上了头,热辣辣的感触直入肺腑,惹得她热泪盈眶。

不得不说,真不愧是由皇帝暗中经营的商会,送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慢点喝,别喝多了。」季紓见她呛得泪眼汪汪,将她手里的酒杯夺下来。

他还没忘记,先前凌思思喝醉之后都捣鼓出什么糟心事。

何况,如今还又多了个不着调的陆知行……

一旁的碧草显然也有些忧心,跟着劝道:「是啊小姐,您身子弱,可不能这么喝……」

「哎呀,你们别那么紧张嘛。」陆知行笑着摆摆手,完全无视季紓和碧草等人此刻的忧心,满脸兴奋,「今天高兴,喝醉也没关係。来,我敬你一杯!」

「说的是!今天高兴,谁也别劝,大家今晚都要不醉不归!」

一听有酒喝,凌思思完全忘了方才还在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针锋相对,开开心心地和陆知行碰了杯;再扭过来,单方面跟季紓面前的杯子又碰了一下,才喝下去。

季紓眼前的杯子被她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些许酒液溅了出来,他的神情微微一动,彷彿有人往他内心扔了一颗石子,心湖顿时盪起阵阵涟漪。

一时之间,没人管她,凌思思乐得开心,忽又想到什么,看向对面的常瑶,撑在桌上问:「对了阿瑶,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啊?」

「我啊……我们之后离开櫟阳,打算先回从前的山上一趟,离开这么久,也是该回去看看师父他老人家。」常瑶说着,侧头去看身旁的陆知行,「至于之后,就先往南走,一路随心,反正天下之大,处处是风景。」

陆知行唇边含笑,与她对视一眼,「那是,有心上人在身边,自然是无处不是家。」

常瑶闻言,脸色一红,当即羞恼地横他一眼。

端午见状,“嘖”了一声,评论:「当真肉麻。」

碧草也跟着附和:「矫情做作。」

而“矫情肉麻”的陆知行对于他们的评价丝毫没放在心上,牵着常瑶的手,甚至还扭头朝他们露出了少年般得意炫耀的神色。

常瑶脸皮子薄,用手背遮着嘴,将头扭到一边,「少说两句。」

凌思思倒不怎么理会,而是寻思着在他们几人身上转个一圈,似要寻找下一个目标,常瑶和陆知行是一对的、端午要留在櫟阳,剩下的还有……

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端午身侧的碧草上,碧草面色一凛,很快表明自己的忠心:「小姐不用问。自然是小姐在哪,碧草就在哪。」

凌思思一愣,没想到是这种回答,但她惊讶之馀,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抬眼和碧草对了眼神,哼了哼,满意地頜首。

季紓见她脸上骄傲的神情,无奈地微微摇头,正端起面前的酒杯,方欲就口,一只酒盏忽而伸到了眼前。

「没曾想,凌思嬡身旁的人倒是挺忠心,不是吗?」对面是陆知行挑眉,端着酒盏,故意朝他问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新帝临朝,广纳能臣,你从前帮着废太子出谋划策,人精得跟狐狸似的,就你这样,怎么没留在帝京呢?」

他的话虽含枪带棒,可这也确是他心中的疑问。

常瑶也好奇地看向季紓,离宫之时,他曾上缴了那卷改革草案,表示心中也有所抱负,这样心怀大略之人,真会甘心远离朝堂,隐于乡野吗?

季紓闻言,没有理会他的刻意嘲讽,仅是淡淡一笑,缓缓开口:「我从前入宫,除了为查明旧事真相,还是为了造福百姓,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开创一个清平盛世,方能无愧所学;而如今,太子已废,新帝临朝,广开言路,一切已见葳蕤生机,我便再无遗憾……」

「但你写下良策,却未参与其中,将来青史之上也未必能留下名姓,或许没有人会记得你,这样,你也不悔吗?」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季紓微微一笑,仰头望着头顶墨色沉沉里的一轮明月,那清浅月色倒映在他眼中,似有星火闪烁,「既不入仕途,万民--就在眼前。纵我此身不在朝廷,不再为官,可我及我所能及,便问心无愧。」

年少轻狂,总觉天下万民为己责,既在朝为官,便该有所作为;可此途风雪,山水一程,让他明白有些事不必执着,纵然未必留名,然此心长存,便是大盛颠倒,不在朝廷,也仍旧能用此刻最力所能及的身份和方式心系万民。

纵身处方外,然风起兮,便已足够。

陆知行本欲调侃他,然听得他此番言论,面上笑意一敛,当即正了脸色,朝他端正恭敬地敬了一杯。

季紓勾唇,正欲抬手回敬,不防一隻手凑了过来,抓住了他的衣袖,一双麂子似的眼睛看着他,显然有些醉了,声音软绵绵的,道:「我也想要。」

他侧头一看,才发觉她听着他们说话的一会儿功夫,竟已是无声无息地把自己面前那一壶都喝乾净了。

他们紧挨着坐在一起,凌思思身上温暖的蔷薇花香混杂着烂漫的酒香,惹人心神荡漾,先前那些云淡风轻,“砰”地一下便全乱了。

他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绕开她的手,道:「不能再喝了。」

「我还要喝嘛。」凌思思口齿不清地辩解,根本听不进去,伸手扒住了他的手臂,半个身子无意中靠在他身上,有点急切、有点委屈,瓮声道:「你们自己喝,怎么就不让我喝呢?不公平……快帮我倒,我渴。」

她的呼吸已经吹在他颈侧了。

季紓感到一股头皮发麻的困窘,他顿了顿,将她的手臂轻轻放下去,艰难地开口:「不行。你喝多了,我给你倒点茶水吧。」

他不动声色将酒壶推离案前,生怕她有可乘之机,谁知一扭头,就发现陆知行直接拿过自己的酒壶伸过去,豪迈地给她斟上了,「倒什么茶水……早说了不醉不归,喝酒!」

季紓:「……」

「继续喝!」还没等他劈手来夺,凌思思就笑着一饮而尽了。

季紓捂着额,由衷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无力,偏偏陆知行还不安分,偏要从她嘴里撬出点什么来。

「酒给你了,那你倒是和我们说说,你的感受?」

「……什么……什么感受?」凌思思喝得高了,杏子眼里混混沌沌,重复又问了一遍。

「听说靳尚本想留你在宫中,你从前最是喜好荣华富贵,先是一心扑在靳尹身上不说,后来又是季紓,如今你就没想过回去,真要和季紓隐居乡野?」

常瑶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给他递了个眼神,可陆知行难得没理睬,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凌思思脑中思绪浑浑噩噩,乱成一团浆糊,只能从他断断续续的几个词里,捕捉讯息。

她愣了一下,才摇了摇头,「……不、不回去……」

「为什么啊?」陆知行循循善诱。

「为什么……」凌思思愣愣地看着他,晃了晃头,拖出个长长的鼻音,似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因为……有时安在呀!」

季紓一愣,转头看着她,眼里含着复杂的光。

「噢?怎么说?」

「因为是时安呀!我的时安。」她的眸子动了动,露出了一点骄傲的笑意,「我啊,认识一个人,他有一颗最柔软的心,孤独的走在黑暗里,隐藏着一切,只为了内心最深的那处伤痕……夜那么长,月亮太孤单了,所以我等啊等,好不容易才等到他……」

季紓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好让她软绵绵的身子能靠在他的肩上,低头凑近了她的脸,轻声问道:「等谁?」

「你呀。季时安。」

凌思思靠在他的肩上,嗅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气,很骄傲地点了下巴,指着他的鼻子,笑得花枝乱颤。

「等我……做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呀!」伸出细细的手指头先点他的脸,旋即又戳戳他胸口,像是小蛇在他怀里轻轻柔柔地鑽,「很喜欢……很喜欢……所以,不论重来多少次,轮回多少遍,我都想为他求一个好的结局--」

少女的告白直白而热烈,几人听着这一番话,皆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碧草甚至瞪大眼睛,捂住嘴,好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季紓听过她的很多次喜欢,或随意、或热烈、或娇气……每次都像是随性而为,信口拈来,可他依旧为之心动。

她的每句喜欢,都是一次盛大而烂漫的告白,而他心甘情愿,做她唯一的信徒。

季紓垂下眼睫,搂着怀里的少女,眼神乃至表情和语气都温柔到了极点,他缓缓开口,声音被吹散在繾綣的晚风里。

她没听清,恍恍惚惚间,只依稀听得那被模糊在阑珊夜色里的三个字,夹杂着无尽的叹息与纵容。

「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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