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倒是问住宋青了,他想了片刻,方才回了个含糊的答案:“大多不在朝中,听闻是封地常出差错。”
话到这里就没有下文了,屋内迎来了短暂的沉寂。两人端起茶杯,细细地品尝着初春来之不易的鲜茶,一时间,几分惬意萦绕其中。
“殿下,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打算呢?”
屋内总是充盈着热气,即便不远处的窗口并无遮拦,也还是维持着温暖。
周岚清的视线穿过卷起的落叶,最终被宫墙挡住了向前的意图。
“兴许还得让我好好想一番吧。”
她有些累了,这种疲倦是不知不觉降临的,而对于时刻紧绷着的人来说,却是久违的救赎。
宋青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呆在原地,正好,他也有些累了。
周岚清盯着高高耸起的宫墙,有些感慨道:“宋大人,竟没想到,你我之间竟能搭桥走到今日。”
宋青放下手中茶盏,语气不改:“我也没想到。”
“或是缘分?”
“或许吧。”
两个人利益至上,争权夺势的人,竟也能维持着这并不坚固的联盟。
兴许是这一路的患难与共,为同行添加了筹码。
一盏茶毕,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周岚清从一旁搬出两箱小物件,模样轻巧玲珑,看样子很好携带:“这是初春的茶,宋大人带回府去罢。”
宋青转过头,将手伸向了只装有茶叶的那一箱:“谢过殿下了。”
周岚清将另一箱装着金子的往前挪了挪:“现在我能给的,也只有这些,还望宋大人莫要嫌弃才是。”
听言宋青抬眸,任凭女子的目光撞入眼底:“近日转季天寒,连带着腿脚有些不方便,所携之物当以轻简为主。”
“来日待伤病离去,定不与殿下客气。”
“如此,”周岚清笑了笑,也没再将东西往前推:“那我就不多言了。”
人走后,茶盏也紧随其后的离去,一切又恢复了寂然。周岚清依旧坐在原位,瞧着窗外出神。
而就在此时,脑子里忽然响起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呼喊。
定眼一瞧,霍云祺正于不远处的门口处朝自己挥手,见到自己投去了目光,便往这边走来。
“你怎么来了?”
她听见自己说。
但是青年并没有回复,只是带着笑颜逐步朝着这边快步而来。
周岚清只觉得整个身心皆逐渐放松下来,甚至想踩着椅子从窗口爬出去,毕竟她知道,对方一定会接住自己。
可不过眨了一下眼睛,在霍云祺的身后又探出来一个人,是周澈。
又或是几年前的周澈,当时的他脸上还常带着笑意,看上去很跳脱。
周岚清止住了呼吸,呆呆的看着他,心中已经逐渐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唤了声:“你这小子,到底在哪里?”
而周澈也没有应答,只是在原地站着不动,笑着看着自己,但若是细看,眼中好似含着晶莹。
憋住的那口气还是呼了出去,母后的身影开始清晰起来,紧接着是大哥,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知道他们站在一块儿,正朝她招手,像是在示意自己过去。
她好想动,却动不了。
身体已不受控制,似有无尽黑手扯着拖着,剥夺着她对肢体的控制权,令她僵在原地尤为可笑。
张了张嘴,竟也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一双明亮的手伸来,将身上的束缚一一撤去,周岚清刚抬头看上一眼,方才看到的人纷纷将她拥入怀中,温暖得有些不可思议。
最后,一个看上去尚为年轻,带着几分稚气的自己,从体内走出,走入他们之中,跟随着他们的步伐,慢慢地远去。
霍云祺没走,他候在一旁,一如既往地守着她。周澈在门口停下来,回过头看着自己,他也没走,只是替她送行。
周岚清视野中起了层层水雾,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化作
流淌在胸腔中断不完的泪。
紧接着,她似有所感,往一处看去,那个自己称为父亲的男人好像也在,身形看上去年轻了不少,只不过站得很远,很远,远得有些看不清。
“殿下?”桃春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薄纱,由远及近地透进来。周岚清扭过头去,桃春那充满担忧的眼神:“您怎么了?奴婢唤了您好几回!”
周岚清楞楞地看着桃春,随即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男人依旧在原地。于是她一边盯着,一边道:“我没事,发生了什么事?”
桃春见此便知道主子这是又犯了老毛病,于是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轻声细语道:“殿下,方才搜出了一捆上皇留下文书,您看…”
“上皇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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