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清呢喃出口,忽然想起那日在太虚殿中,太上皇对自己说过针对周治的态度。
“好桃春,”她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缓缓上升的兴奋:“将它拿来罢。”
殿外凉风轻拂,引得帘幕沙沙作响。偶有水珠滴落,其声清脆如玉,重现棱角上冰凌,日映晶透。
她的指尖在此书上掠动,似在追寻着什么,只可惜此书为孩童时期的启蒙,除却一堆由论理铺散而成的仁义道德之外,并不能找到所想的破解之法。
“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
……
诸如此类的语句,当年拼了命地背下来,到头来才发现是成就世人约束的捆绳,而越攀高位之人看透这些话的虚妄,也就将这些绳子套在百姓身上了。
周岚清突然感到乏味:若论这些话,他们这些皇室子弟应该是脱口而出罢,可到头来还不是自相残杀,以至于死的死,伤的伤,就连上皇的话也没一个人放在心上。
若是当时有一纸诏书在,说不准…
等等!
周岚清猛然惊醒:若是有一诏书,可谁又能确保到底有没有诏书呢?
若是真有这么一张纸,上面便能写满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再将周治的恶行公之于众,那么他又真的能承受住这所带来的后果么?
这般想着,又将头不自觉得往窗外望去,方才的男人已然消失不见。她也回过神来,也明确的知道,世间没有这张纸,即便有,上边也不可能写着太上皇的口谕。
但她还在,不是么?
周岚清的手指停在一处标注不动,目光所至之处,那些冠冕堂皇的术语,渐渐改变了固有的形态。
正所谓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善行大骗之术。
她站身来,将书弃于原地,打开门道:“秋竹,你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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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文中出自:“兄[弟子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
“父子[孟子。离娄上]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仁者[中庸]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
第131章 编织闹剧
天气回暖,连带着这几日福庆楼的热闹也翻了几倍,从楼上窗边往下望去:处处皆满座,其间有一女子,装束干练,步履轻盈,在人群间穿梭自如,行走间笑语盈盈,不时与人寒暄。
此女正是妙姑,她游走于宾客之间维护着关系,时刻竖起耳朵,做个合格的旁听者,因此也颇有收获:
“听说上皇曾留了个物件,你知道是什么?”
“什么?”
“我知道,说是立新帝的手谕,算来也是遗旨罢。”
“上边写着什么?”
“这谁知道?”
“会不会是新帝的事…”
“哎呦天爷,您可小点声儿罢,我可还想要顶上这颗脑袋勒!”
“怕什么?我们现在在边上,谁听得见?再说现在满京中全是关于这手谕的猜测,说什么的都有,我们说的这些,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还是小点心罢!”
“哎,哎。哎!”
“且不说这个,你说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谁知道?”
“哎呦,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前几日还没人说,现在像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知道同不知道得说,不就全知道了么!”
“别说,我听我舅爷,就是在宫里任职的那位,他说现在宫里也知道了,闹的不轻勒!”
“谁说不是?就单凭那说出那黄金百两的奖赏,谁不敢不听?”
“骇人!骇人!”
诸如此类的话不绝如缕,妙姑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多生出几个耳朵,好将那纸手谕的猜测一一记入脑里,好回去同姐妹们私下嘲笑这群自以为是的大老爷儿们。
正转身之际,伙计上前来耳语几句,她便将手中的活儿脱手,继而往后方隐去,待锁住门,不远处戴着黑面罩的人也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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