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这粥连同玉案,重新搁在了铜台上,甚至摸索到窗边,将这厚厚的云锦帘帐打起来了。
“果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市井贱流……哪个许你招了光进来的!放下放下!”
只见那扇窗户招进光来,他不知多久没见太阳了,皮肤是病态的青白色,血管暴起来,古怪的叫道。
季胥本是看他起身了看不清路,才这么做的,这会子忙将帘子重新打下来,满屋子又是那样的黢黑。
“茂财呢!还不死进来回话!”
一语才落,传话的茂财回来了,随同的还有庾氏身边贴身服侍的老姑子,行了礼说:
“夫人的话,一金女娘擅长庖厨,为着身子骨,少爷很该吃些才是,反而耍脾气,要将人赶出去,这是不该的。”
季胥也就心安了,毕竟庾氏才是雇她的,这黎权业赶不走她,
“黎少爷好歹吃点,若是不想看到我这样的贱流,将东西吃了,身子骨养好了,渐渐的我也就不来了,你就是想见我还不能呢。”季胥劝道。
黎权业从刚才那老姑子回话时,就一声不吭的,默到这会子,冷不丁说:
“摆饭。”
茂财茂名两个忙了起来,只见先将边上的七枝灯点了,那灯盘像花树一样多,不过茂财只点了一盏,屋里有了微弱的光亮,能看东西,却依旧是暗暗的。
接着,茂财跪在他面前,捧了食案举过头顶,粥碗就在案上,高度恰好能供那黎权业坐在轮椅上用膳。
茂名则捧了漱盂茶水巾子的,立在边上服侍。
季胥见状才知道,为什么茂财茂名管他叫魔王,这样伺候可不磨人,被磨了这些年难怪显老了。
黎权业才碰了这粥,放下银匙说:
“冷的,爷不吃,重新做来。
这粥放久了难免耽搁冷了,季胥到灶上重新盛了一碗来,为防他又说烫了,摸着碗是温的,才端去了。
这次,吃了口,又说:
“淡了,重做。”
好在釜里的粥还有,一碗一碗的盛去,还剩些,季胥加了点盐巴,再捧了去,他吃了口,又说:
“咸死人了。”
季胥知道他故意磨人的心思,也耐着性子陪他耗,不过灶上的粥不剩了,重做了小半釜,小半个时辰才熬好。
这次才捧进去,就听他在暗处刻薄的骂道:
“死哪去了?是要你种粳稻还是去山上猎小雀了,半天才来,下贱东西,想找死也挑个好日子!”
没事,没事,季胥两耳就像塞了棉花似的,说:
“熬粥费时辰,黎少爷要吃的我不敢怠慢一点,必得用心细细做了。”
“你既用心,我也不要他们弟兄两个伺候了,你来跪着,像茂财似的举案,爷心情好,兴许就吃了呢。”
却见季胥又将那两个铜灯台搬来,左右的擎住食案,
“我早就想说了,这样不是正好,还比人力举着更稳当,何必那样费事。”
“能伺候爷是你们的福分,何况你这样的贱民,奉案跪下。”
他强要道。
“你站不了了,就非要旁人跪在你面前才能令你好受些吗?”
这一瞬间的话应该是后世的季胥在说,没有士农工商这四民分级的枷锁,她以庖厨谋生也不是贱流,胆子也大了,起码这一会儿是的,她就这样直白的盯着黎权业的残腿。
面前的食案豁朗倒了,粥碗摔的四分五裂,黎权业甩袖将她呵叱道:
“滚!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明日再换了花样给黎少爷做。”
季胥将面前收拾了,天黑前就打马回安陵邑了。
次日再来了,这次做的是红花蒸乳鸽,红花能活血润燥,这用药也是早就请教过郎中的,午膳时分送到黎权业房中。
只见早膳还在,在食案上原封不动,已经凉透了,屋子里依旧漆黑一团,那床帐是放下来的。
据茂财两兄弟说,今日那魔王懒懒的,没使唤他们,只是到现在水米未进,他们只担心昏在帐中了,又不敢去叫。
季胥将红花蒸乳鸽,并几道小菜放下了,将窗帘儿揭开半边,放进亮光来,那帐子里的人立时骂道:
“哪个让你动帘子的!”
知道他还能喘气,季胥也就重新遮了,将手中壮.阳的午膳搁下了,说: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