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妩强撑起精神坐直身子,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
“正事要紧,你快去吧。”
宋衍仍不放心地注视着她:“你当真无碍?”
“无碍的,你放心。”她勉力弯了弯唇角。
宋衍沉吟片刻,料想此时陆渊应当不会去而复返,便唤来侍女吩咐。
“去备些清淡的膳食来,务必照顾好王妃。”
他起身走向门外。
在门槛处驻足回望,见她安静地坐着用膳,这才轻轻掩上房门。
用过些膳食,明妩才觉空荡荡的腹中有了着落。
待下人撤去碗碟,她又慢饮了一杯热茶,见宋衍仍未回来。想来是前厅宾客众多,一时半刻难以脱身。
她未作多想,便挥退侍从,独自走进内室旁的汤室。
氤氲热气中,她缓缓沉入温水,洗去这一日的惊惧疲惫。
待到起身时,只觉得浑身都松快了。
披着微湿的长发走出汤室,室内红烛已燃过半。
她正欲走向妆台,脚步却猛地顿住——
洗去一身疲惫,出来时,整个人都轻松了。
陆渊坐在桌边,已换了一身大红锦袍,与这满室的喜庆很是匹配。这身装束,分明是刻意为之。
他手肘闲闲支在桌上,掌心托着下颌,目光正不偏不倚地落在汤室门前,像是已在此等候多时。
此刻的他,与先前离去时的狼狈,判若两人。
明妩没有兴趣去探究,他的变化,只蹙起眉头。
“你怎么又来了?”
今日是她的新婚夜,他一个前夫怎能三番五次闯进新房?
先前尚有宋衍在场,此刻独处一室……明妩不安地望向紧闭的房门。
陆渊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阿妩是在等宋衍?不必等了,他不会来了。”
明妩心头一跳,怒视着他。
“你做了什么?你把他怎么了?”
“你就这么关心他?”
陆渊幽幽地反问,眼底有猩红色的暗流在涌动。
他指尖轻叩桌面。
“不过是请他去处理些紧急军务罢了。北境八百里加急,身为王爷,理当以国事为重。”
明妩攥紧衣袖:“你分明是故意支开他!”
“是又如何?”
陆渊缓缓起身,大红衣袍在烛光下流转着暗芒。
“我倒要问问,我的夫人,为何会在别人的新婚礼上?”
他步步逼近,声音低沉。
“阿妩,你我的婚书尚在官府备案,你如今的行为,该当何罪?”
明妩被他迫得后退,脊背抵上冰凉墙壁。眼神心虚地闪烁了几下,随后昂起脖子,不认输地直视他。
“你的夫人早死了。”
“是吗?”
陆渊突然伸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将她困在他与墙壁之间。
“难道你不是明妩?”
“不是,我姓云……”
明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渊捏住了下颌,他不悦地皱起眉头。
“阿妩,你为了避开我,连自己都不做了?”
明妩猛地拍开他的手,眼底燃着愤怒的火焰。
见她动怒,陆渊从善如流地松开手,后退几步,重新拉开距离。
明妩立即快步退到房间另一侧的梳妆台前,警惕地瞪着他,胸口因情绪激动微微起伏。
她随手抓起妆台上的一支金簪握在手中,尖端正对着他。
“别过来!”
陆渊站在原地未动,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脸上,声音放得极轻。
“阿妩,我们谈谈好吗?”
“我们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陆渊没有理会明妩的拒绝,自顾自地道:“阿妩,我知道我从前做过很多错事……”
话音未落,已被明妩冷声打断。
“丞相说的错事。”
“是指你给我种下蛊?还是你娶我,本就是为了给齐蓝做换血的工具?”
她向前一步,红烛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映在满室喜庆的布置上。
“难怪每次同房后,你都要派人盯着我喝下那碗避子汤。是不是从一开始,你们就在谋算我的性命。”
那日,她被绑在榻上,眼睁睁看着血液被一点一点抽走。
那种冰冷刺骨的恐惧,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这一生都忘不掉。
特别是在知晓,亲手给她种下蛊毒的竟是她最深爱的夫君时。
她的心仿佛被千万把刀反复切割,痛得她夜夜无法入眠。
“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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