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难道相爷没有给我种蛊?”
“难道相爷娶我,不是为了给齐蓝姑娘做药引?”
“难道那些避子汤,不是相爷亲自命人送来的?”
她每问一句,便向前一步;每说一字,陆渊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终于,他闭上眼,哑声承认。
“是。我娶你,确是为了另有目的。”
“你身上的蛊,也是我亲手所种。”
“那些避子汤……也是我命秦嬷嬷送去的。”
明妩倏然冷笑。
“滚!”
这一声厉喝震得烛火摇曳,在她通红的眼底迸溅出火星。
“你给我滚出去!”
陆渊没有走。
他静静地看着陷入歇斯底里的明妩,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有情绪,有反应,总比淡漠疏离要好。
他既然决定了,要将他们之间的问题,解决。就必然要面对,曾经的那些错事。
伤口,只有揭开了,露出来。
才会结痂。
“我给你种的并不是离蛊,而是鸢蛊,又称子母蛊。”
明妩安静了下来。
鸢蛊,她是有听禅师说过。
“我当初娶你,是因为母亲想我娶齐蓝,可齐蓝是兄长的未婚妻,我怎么可能娶她?但兄长是为了救我而死。”
“兄长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齐蓝。所以在我心里,齐蓝一直是我的大嫂。”
明妩在心里冷嗤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我自小就孤僻,不会哭不会笑,人人都躲我远远的。就连父亲母亲看着我,也是疏离淡漠。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我自己也没想到,这样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有一天竟然能爱上一个人。”
陆渊看着明妩,自嘲地一笑。
明妩垂下眼眸,躲开了他的视线。
陆渊黯然地垂了垂眸,带着从未有过的恳切真挚。
“给你种蛊,是我的不对。”
“那时候的我,被吸引。但我不知道如何去爱,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你。”
陆渊那双深邃的凤眸,流露出,不再掩饰的深情眷念。
“我害怕那种不受控的感觉。所以,我给你下了鸢蛊。还将母蛊种在自己身上。”
“我以为那样,你就会一直一直爱我,一直一直属于我。”
“阿妩,我在学了……学着如何去爱一个人。别因为从前的错,就彻底否定我,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让我好好爱你,让我把亏欠你的,都补偿给你。”
明妩睫毛轻颤,望着他满是乞求的眼。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得发疼。
她想起多年前,那个如天神般降临的男人,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将她从恶徒手中救下。
自那一刻起,她的一颗芳心,就系在了他身上。
她曾那样卑微地期盼过,盼他能分给她一点点喜欢,哪怕只有片刻。
如今……
她终于等到了他这句“爱”。
可一切都太迟了。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也无法弥补。
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她不再恨了,也不怨了。
那样太累了。
往后余生,就只当是……相识的陌生人吧。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陆渊,放手吧。”
“我已经是别人的妻了。”
第60章
次日, 清晨。
天光像是被筛过一般,透过窗棂,在铺着大红鸳鸯戏水的地毯上, 投下斑驳光影。
明妩醒来时,身侧锦衾冰凉平整。
宋衍一夜未归。
她拥着锦被坐起,
视线掠过满室尚未撤去的喜庆装饰。赤色纱帐,案头双烛,被面上金线绣的并蒂莲……
两次了。
两次凤冠霞帔, 两次洞房花烛,皆是她独守空闺。
她轻轻摇头,甩去这莫名其妙的惆怅。
这本就是宋衍为帮她摆脱陆渊, 做的一场戏。又不是真的, 他没来新房这不是很正常?
更别说, 他是被陆渊故意支走的。
收敛好心神,她起身下床。
梳洗时, 温热巾帕敷上脸颊的瞬间, 昨夜种种不受控制地浮上来。
在她说出那句“放手”后,陆渊只是静静看了她片刻, 那双深邃黑沉的眸子里流转的,是她看不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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