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去之后,八扇门中的其中一扇,突然打开了。”
那时管道里正传来黄灿喜的惨叫,他刚要追上去找她,八扇门中的其中一扇,却轰然开启。
而门内的景象,竟比他面前湖水的景象更加摄人心魄。刹那间,黄灿喜的生死已被他抛诸脑后,他不由自主地抬脚,向那门内走去。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神仙……很多神仙。”
“那扇门通往的,竟是天宫……”
这话犹如一记重击,让黄灿喜猝不及防。她眉头缓缓蹙起,追问道:“难道不是你产生的幻觉?就像之前我们在湖水中看到的假象一样。”
“你以为我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他语气中透出不悦,但很快又沉浸在那段回忆带来的震撼中。
自从踏入那扇门,地图在手,一路畅通无阻。那里再也没有金古寨人的成仙壁画,取而代之的是腾云驾雾的景象,是真切可见的仙人面容与形体。
黄灿喜默然无语。
可沈河忽然变得喋喋不休。
他面带笑意,目光穿透虚无,像在凝视某种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幻象。那笑里掺着陶醉与狂热,整个人几乎被一种异样的亢奋吞没。
“我不想成妖,也不愿继续做人。”
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喉咙挤出,却带着一种近乎痴狂的笃定。
“我只想成仙!!我要长生不老,与世同存;我要亲眼看历史的潮水起落,亲手干预命运的脉络。我要推动文明一代代演变,看万千智慧生命在轮回里诞生、灭亡、再度燃起。我要受万人尊敬与崇拜,听他们在庙前叩首,在风中呼唤我的名字。”
“灿喜,我要成神、我要成仙!”
“忠臣、孝子、义士,死后可被奉为神明;无名孤魂、冤死之人,亦能显灵成庙,受人香火。为何仙籍之上,不能多我沈河一个名字?”
他猛地抓住黄灿喜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生疼。他像是中了某种无法挣脱的咒诅,被彻底卷入其中。黄灿喜只觉心慌意乱,她清楚地知道,沈河这般执念,早已超越了寻常的痴迷。
“李仁达和石峰就算活过百年千年又如何?我与他们不同,最终能成为神明的,唯有被神明选中的——”
黄灿喜的眉头越拧越紧,野庙中的种种涌上心头。她终于忍无可忍,毫无预兆地一拳挥出。这一击没有丝毫犹豫,几乎碾着风狠狠砸在沈河脸上。
拳头触及皮肉的瞬间,沈河整张脸都扭曲变形,空气中爆出骨裂声。他整个人被打得向后踉跄,全靠及时用手臂撑住墙壁,才没彻底摔倒在地。
冷汗瞬间从他额角渗出,汇成豆大的水珠,沿着脸颊轮廓滑落。经过那片被打得通红的位置时,水珠仿佛都滞涩了一瞬。而就在这瞬息之间,那片红色已经转为深紫发黑的淤痕。
他强忍着阵阵头晕和耳鸣,舌尖在口腔内试探着牙齿,却只尝到满嘴铁锈味。刚想呼吸,血沫就从嘴角溢了出来。
余光瞥见黄灿喜站起身,他心头怒火翻涌,想开口斥责这个施暴者,却疼得半个字都说不出。刚抬起手想抓住她,就被黄灿喜冷声打断:
“怎么,右边也想挨一下,凑个对称?”
沈河动作一顿。他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一笔,层层追溯,最后把这笔账全算在了周野头上。
正要收回手,一双带着薄茧的手却突然覆上他的手腕。那手掌根部厚实有力,指骨轮廓分明,每处老茧都诉说着常年练习积累的力量。
她猛地将他拽起,语气已然恢复平静:
“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村里今天为什么没点火?这时候不该是做饭的时间么?”
她心底其实惴惴不安,生怕哈那村的人发现她不在,转而去找何伯他们的麻烦。
沈河勉强站稳脚跟,“因为村里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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