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雪摇了摇头,她力气不够,但她接着说,“我可以帮你扎银针,缓一缓的。许是宋先生带着上山察看陷阱里的猎物,也快回来了。”
这里山坡有的路段被猎人设了陷阱,山城的人家都知道,平日里也鲜有人来。而白瑞雪听她堂弟白亭西提过一句,说是有人去码头招些搬运工,王庆春自告奋勇却被嫌弃年纪小。
回头知道那些人是在桃花迷谷里修路的。再来招苦力,他死乞白赖的,非要人家收下不可。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面馆里的三姑六婆说到这里,依稀有几分同情。
“那你帮我扎两针吧。”单手揉着脚踝的王庆春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来,整个身子疼得弓了起来,浅水里的河虾似的微微弹跳着战栗。
擦个药酒也不至于此,那是她自家药铺的药酒,内含微量蛇药的麻醉镇痛成分。白瑞雪看了出来,是那只手疼得厉害吧。
她下意识环顾身周,点燃一只蜡烛,放在一侧棺材上。
自腕间蛇牙獠里取出一根细若毫毛的银针,凑近烛火,火光中针尖泛着幽微的蓝。
而烛焰矮了下去,焰火里也微微透着绿。
是要烧去这上面淬着的蛇药,也是消毒。她手腕上的并不是一般的乐器笙箫,里面暗藏的箭针细若毫毛,比一般的银针还长些,涂抹着白家特制的蛇药。
也就是,这里山民所说的吹箭排管,又名蛇牙獠。
下一刻,便瞧见了王庆春放在棺材板上的另一只手。
这是脱臼呢?那一刻,白瑞雪想到的却是十指连心,这是被什么砸到了手指吧。
她看着他轻微变形的右手,迟疑着不敢扎针,怀疑他的手指有可能粉碎性骨折。
至少有两根。
“这是怎么一回事?”见王庆春下意识往袖子里缩了缩手,白瑞雪故作若无其事地说,“一不留神被铁榔头砸到了?我担心你的骨头,这就不是药酒或者银针能够缓解的。”
要送海外蛮人开的医院里去。
正骨,也正不了手指的粉碎性骨折吧。至少,白瑞雪是做不到的。
却也想不到是他自己砸的,砸别人的头呢。
记忆彼端的他凶神恶煞,“松口,你他x我叫你松口!”
“也是我自己不当心。”这一刻的王庆春正轻描淡写地说着,打算转移她的注意力,看过去的那一眼并没有想看到什么。
却当真看到了——似乎被那烛光晃了下眼。
然后,就瞧见了解剖台前的她。
手里的银针明晃晃的,被只红色袖子的鬼手握着手了,猛地扎了下去。
也不知他是真的瞧见了什么,还是犯了癔症,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心里突然就明白过来,被她缠上了。
白瑞雪眼角余光刚好撞上,撞见他眉眼间狠意陡升,也唬了一跳。
就像要噬人的吊睛猛虎。
屋外的猎狗突然又叫了起来,争先恐后的。绷紧一根弦的白瑞雪,这一分神,手中的银针便扎在了自己的另一只手上。
“疼吗?”一旁的王庆春还问了句,眼睛只是盯着扎在她无名指上的那一根银针在看:
有影子,还有血。
白瑞雪白了他一眼,这不废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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