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蛇药已经烧了太半,手指只是略微僵硬。她懒得搭理他。
这才拔了银针,便有血涌了出来。
伤口深了点,捂不住。血水滴落盖住男尸的白布。
一滴,二滴,三滴……碎溅于白布上,触目惊心。回过神的白瑞雪忙揭开白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血沿着男尸胸口缝合的线,渗了下去。
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又得消毒。”假装打呵欠的白瑞雪,遮掩那一刻的十指连心,眼角泛起泪花,“乞巧了。针都拈不住。”
若按照老黄历,今天还真是七夕。也就是山城一年一度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呢。
王庆春看她一眼,看不出,“你咋上这来了?”
“夏舒航叫我来吃鹿肉。”白瑞雪打马虎眼了,她总不好说是跟着他进来,抓贼的,“那你呢?”
“叫我来喝酒呗。”若真要说起来,王庆春确实还在夏舒航的前面。当年他父亲出了意外,他更像是被“海”老爷收养。
不知何故得罪了“海”老爷嫡亲的儿子,谢大少,来了码头又遇上事。而修路虽然是在桃花山里,却不算“山”老爷的,还去码头招的人。
王庆春的瞎眼娘特意请人去化解,坊间便也有风声,说是“每个人的命里都有桃花,但是这桃花有多有少,有凶有吉……而王庆春撞上的是‘桃花煞’。沾她的男人同她都没有好结果,注定夫妻不到头,桃花只种不收。”
这话传了出去——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王庆春得罪了谢大少似乎确有其事。
王庆春的瞎眼娘骂街骂的那位,也是有目共睹,也确是婚事不顺。
说话间,棺材上的蜡烛突然结了个灯花。
灯焰一矮,暗了一暗,既而又大放光明。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烟气,妩媚如桃花色,被烛光涤荡开,化作身姿曼妙的胭脂蝶。仅仅翩跹一周,吻上那烛火的一刹,即灰飞烟灭。
飞蛾扑火般的幻丽,蝶影重重,但不真实。
王庆春的面孔上也现出惊异的神色,看她细细摩挲着自己的无名指间,片刻又镇定:
中了桃花瘴,不能想太多。坊间亦有传闻,想多了会掉胭脂井里,出不来。
怕什么,来什么……最后,灵魂掉井里,井下通黄泉。而人没了魂魄,那还剩下什么呢。
“你的手不烫吗?”
白瑞雪这才注意到手里重新灼烧的银针,针尖都已经烧红了——“烫。”
这换手的一偏头,那支泛着绿光的蜡烛下,棺材一头赫然放着一只箱子。
一只黑色手提密码箱。轻便小巧。
是这里并不常见的款式。这时的桃源山城,山民用的箱子多数还是木头藤编的。
这样的箱子,非木非藤,看着像是金属质地却轻巧结实,是海外过来的航空合金材料。白瑞雪始终记得她父亲那时是用来装赎金的。
还有,去洋行取钱。她家那时还开着金铺,便也备了这种箱子。
纵使此处光线幽微诡谲,也看得出是她父亲曾经提在手里的那一个。
她的脸上显出惊疑不定的迟疑:
今天这事情邪门,她家丢失的箱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