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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四幕【虎牙】(1 / 2)

十月十八的夜里,古依娜与阿克扎提去鹿府赴宴。云姈在王宫大殿接见韩寐。到了深夜,柳风魂去鹿府接阿克扎提与古依娜,鹿呦感觉情况不妙遂进宫求见云姈,“告老还乡”。

同一时刻,步微澜与廉牧久别重逢;墨殇在由衷酒楼手刃周康,然后回光阖院曜阁再次与廉牧辞行;那一夜,孟简与千羽枫华正式见面;柳溯与柳风尘在府中下了一夜的棋,未分胜负;陆未闻挑灯夜读亡兄陆顷书的著作《简政》;东霁·夙国·点星城,云凡则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以“点星双璧”的方式,迎接明天即将到来的墨国精锐「血羽夜鸦」。

次日,当古依娜带着辛扎依玛去陆园找陆未闻,飒部的战士与赤焱武士则在阿克扎提的带领下开始了「明月·镜月」双城防御工事的筑建。同一时刻,血羽夜鸦踏破晨雾,出现在点星城的地界。

朔风起时,黑云压城。

当战火重新燃起,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

东霁·夏国·渊止。

十月十九,晨光破晓。

当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划破浓沉的夜色,敖椿站在凌云阁的八十七层,披着单薄的长袍,望着远天之下,目光深邃。身旁,一名年轻貌美的女人轻纱裹体也不怕冷,从身后将敖椿抱住。

晨光里,那个戎马半生的男人露出了宠溺的笑容,将女人揽入怀中,一起裹着他披在身上的那件纹络有血虎的长袍,静静地看着黑夜远去。

最近这几天,因为心绪不宁,敖椿一直住在凌云阁第八十七层,经常很晚才休息。然后又被头疼困扰至不得不早起,接着便是站在凌云阁上,等待天明。

自凌云阁放眼于山海,清晨的云雾在朔风吹息下奔腾如江河远逝,直至白昼与黑夜分明。敖椿搂着离姬,沉默不言。待到旭日披彩霞,东出沧海,那个男人挥袖俯瞰凌云阁,然后轻声地在女人耳边低语:“此刻,你看见了什么。”

离姬转身投入男人怀中,轻声细语道:“臣妾愚钝,只看见了这江河湖海,以及芸芸众生。”

男人笑着将女人搂紧,如猛虎细嗅蔷薇,沉浸在女人发丝间浓郁的香味中无法自拔:“百年以前,敖氏的先祖在修建这座阁楼的时候,没有想到后世子孙会将这座阁楼建成霁北第一楼阁。”

朔风扯着长袍的袖角飘动,朝霞微醺女人的脸色。她娇嗔地在敖椿怀中呢喃:“据说凌云阁乃是整个霁北最高的楼阁,若是爬到顶端,可俯瞰整个霁北乃至天下。”

敖椿漫不经心地说:“夙国占据东霁西北,夏国占据东霁东北。迟早有一天,寡人会将整个霁北纳入夏国版图。”

这时,细微的脚步声由下而上。

面若凝脂,身着白衣的少年踩着清晨的霞光,不请自来。敖椿缓缓地转动了倦眼,卸下自己的长袍为离姬披上,接着离姬回到阁中取出貂裘宽袍当着少年的面,为敖椿更衣。

“去让下人备点吃的,待会再送上来。”风起时,敖椿在离姬耳边细语,“今日寡人就不陪你一起用膳了。”

“诺。”在敖椿的示意下,女人缓缓退出凌云阁第八十七层。在与少年擦肩时,女人以余光瞥了少年一眼,少年低眉,长揖不言。

待离姬离去,敖椿淡淡道:“你来了。”

少年恭敬道:“轻言让国主久候了。”

敖椿微微一笑,倚栏俯瞰阁下风景:“前几日寡人写给恶骨的信,恶骨收到了没有。”

谢轻言揖手道:“刚刚恶骨将军传来回信。信上说,公子敖野因时常彻夜吹埙,致使风寒入体,继而未能踏上归国行程。”

敖椿眉头一皱:“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染了病。寡人看他就是因为不能在国中吹埙,所以不想回来,但是又怕寡人怪罪,遂找了这样一个借口作掩饰。”

谢轻言忧虑:“眼下霁北形势可谓瞬息万变,无论敖野公子是否真的染上风寒,现在这时若放纵他留在军营里,一旦战火燃起,于我夏国不利。”

敖椿:“兵符他给恶骨了吗?”

谢轻言:“给了。”

敖椿:“即刻,命翟文礼将军带着御医,率三千风虎骑,前往驻扎在夙国境内的血虎骑军营,尽快将敖野接回,不得有半点闪失。”

谢轻言揖手:“诺。”

正当谢轻言准备退下之时,敖椿似是想起什么,遂又将他叫住:“最近霁北有什么动向?”

谢轻言:“如今被墨国占据的霁北三城,这段时间兵力调动频繁,看样子墨国侯应该是得知了西霁千雷国入侵的消息。”

敖椿思量:“看来,先前梁懿的那封信不止写给了寡人,想必墨衣决明也收到了。如果墨衣决明都收到了,那么夙国主云姈应该也收到了。”

谢轻言:“依照目前的形式来看,方伯大人此举是否是在暗示东霁列国暂且先放下各自恩怨,以大局为重。”

敖椿笑道:“暗示归暗示,赏脸归赏脸。倘若他能管得了,当初墨衣决明就不会撕毁「泾渭关会盟」协定,私自对夙国发起入侵。”

谢轻言:“毕竟如今玄衣无垢乃是天子身边的红人,有玄衣无垢为墨国侯撑腰,即便是方伯大人,也只能袖手旁观。”

敖椿:“寡人要是梁懿,若遇阉竖摄政,必然提剑先斩后奏。霁朝建制时,武帝慕景便定下规矩‘宦官非朝臣,不得摄政事’。梁懿还是太年轻了,也太仁慈了。”

谢轻言:“方伯大人不想得罪墨国。”

敖椿:“杀了玄衣无垢,墨衣决明敢反吗?他若反了就等同坐实墨衣氏乃玄衣氏后人的传闻。到那时,关于玄衣氏的历史遗留问题,自会有人先找他清算。东霁列国这边抛开不谈,单单是玄衣氏欠天琼城的债务,恐怕就得让墨衣决明焦头烂额。造反?估计大旗还没飘几下,这墨国便再次步了玄国的后尘。”

谢轻言:“依照目前形势来看,墨国若是势弱,对于整个东霁而言,弊大于利。所以方伯大人对于玄衣无垢的忍让,想必也是为了借玄衣无垢之手,令墨国为他所用。”

敖椿:“寡人承认,泾渭关一战墨衣决明出力不小。但是他入侵夙国这件事,有违信义,怎么也说不过去。”

谢轻言:“如今云凡已携两千明光铠自帝都北归,料想墨国与夙国之间的战火,很快便要再次燃起。”

敖椿:“夙国与墨国这一战,势必要影响整个天下的格局。好不容易让东霁安定下来的梁懿,现在肯定很担心,若接下来墨国被云凡给灭了,或者夙国给墨衣决明灭了,西霁八柱国再次入侵怎么办。”

谢轻言:“这一战,无法避免。到那时,无论折损的是墨国还是夙国,对于整个东霁而言都是无法避免的重大损失。”

“人心是经不起折腾的。”敖椿叹息道,“如今千雷国的威胁迫在眉睫,料想夙国和墨国一时半会打不起来。接下来,就看梁懿怎么做了。”

谢轻言:“据说,玄衣无垢最近刚在帝都,与一位来自天琼城的巨贾结盟。想必现在方伯大人无暇插手霁北格局的变化。”

敖椿:“来自天琼城的巨贾?”

谢轻言:“正是。”

敖椿:“叫什么名字。”

谢轻言:“那位巨贾有刻意隐去姓名,所以轻言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即便是派专人奔赴帝都细查,最终也未能查出。”

敖椿疑惑:“查个名字也很难吗。”

谢轻言:“那位巨贾只结交权贵,很少在外露面。不过据暗探回报,天琼城「曦」字商行的老板岳非言,经常出没于帝都。”

敖椿:“所以你怀疑那巨贾是岳非言?”

谢轻言:“虽无证据,但极有可能。”

“若真是岳非言与玄衣无垢联手,那就有意思了。”敖椿若有所思道,“一个刻意隐去姓名的天琼城巨商,这是怕天琼城追责吗?”

谢轻言:“恐怕天琼城现在并没有什么空,去管这些。”

敖椿:“有故事?说来听听。”

谢轻言:“暗探来报,自二十七家商行的会长颜枫因涉及几桩与黑天教相关的生意,而被暂时罢免之后,「夑」字商行的老板也就是天琼城副会长江雉,暂代颜枫之位。期间以权谋私,扶植中小商行,并垄断命脉产业,敌对其余二十多家商行,更是借着云凡大闹天琼城时,没收了一名倾向颜枫的王姓商人所有资产。如今的天琼城处处怨声载道,但又怒不敢言。”

敖椿疑惑:“黑天教?这世上还会有黑天教吗。”

谢轻言:“不排除这只是江雉为了夺权而编织的谎言,用来陷害颜枫致使其大权旁落。”

敖椿思量道:“若是天琼城都乱了,那么这个天下也离大乱不远矣。这恰恰应了前段日子,你与寡人博弈时所说的那些话。”

谢轻言:“一切皆为天意。”

敖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首朝谢轻言投来赞许的目光:“不愧是「纵世三言」的「隐虎」,从来都没有让寡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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