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闭上你的臭嘴!你不配提他!我被咬了,被卷走了,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还跟我一起长大的......我几岁?你几岁?不嫌臊得慌!”螃蟹腿蹬着吴小花额前凌乱的头发,吴小花嫌恶地躲闪到一边,仿佛被温朗碰过的螃蟹,也变得肮脏起来。
吴小花往后退一步,转身对吴货说道:“阿爹,这不是还有这么多蛤蜊吗?阿爹,我们走!捡的少,我们就少卖一点!”
父女二人来到海鱼集市,一番辗转之后,竟无人肯收他们的货。
“回去吧姑娘!这年头,多少人饿死、病死的?能进富贵人家不容易啊......你呀,合该珍惜!还是别为难我们了!”
在一个好心的小贩透露下,吴小花才知道,这些前来收购海鱼的商贩早就被温朗打点过,根本没有人敢收她的货。
“求求你们了!我家里孩子还等着抓药治病呢!”
这么些年,吴货一身的硬气,早就被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消磨得干干净净。即便是给陌生人下跪,他也不觉得有半点丢人。
“阿爹,你干什么呀!你不要跪!不要跪他们!我们不求他们!他们不收就算了,大不了我们拿回家,自己吃......”
吴小花话音未落,吴货猛地站起来,甩手便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吴小花脸上,打得吴小花一个趔趄,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
“阿爹……”
吴小花大庭广众之下,挨了父亲的打,痛且难过,一时语塞,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吴货瞟了眼得意洋洋乘马车前来的温朗,指着吴小花的鼻子,大声吼道:“你这个死丫头!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你就是想看着你阿细去死!你这个没良心的,跟你那不要脸的阿娘一样,一样的狠心!一样的冷血!一样的无情!”
“阿爹……我没有……我怎么舍得让阿细死……阿爹......我没有……”
难过与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肆意在面颊上流淌。她从记事起就没见过阿娘,她阿爹告诉所有人,她阿娘嫌贫爱富,跟着一个上海的商人跑了。
“没有?没有你为什么不跟着温少爷?温少爷对你那么好!你一个讨海人的女儿,凭什么能让温少爷看得上你!你要是早跟了他,你阿细的病,说不定早就治好了!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想让你阿细活着!”
吴货的这些话,不过是说给温朗听罢了。温朗暗笑,跳下马车,佯装看向别处。
“阿爹......”吴小花把眼泪一抹,咽下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好……好……”她走到温朗身边,眼含泪水,哑着嗓子说:“温少爷,求求你......帮我阿细治病,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
温朗回过头,叹了口气,说道:“求我呢?早这样不就好了?不就是治病吗......哎呀,做什么牛?做什么马啊?安心做我的小姨太太,享受荣华富贵,为我温家开枝散叶,就算报答我了!好了好了,别哭了……你阿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养这么大,教训教训你,还不是理所应当的?”
靠着一次又一次的威逼利诱,温朗终于达成目的。他笑嘻嘻地搂着吴小花,一只手暗地里胡乱动作,另一只手用不知道哪个女人送的绣了他名字的手帕为吴小花拭去眼泪。最后,他把手帕送给吴小花,故作深情地说:“这条帕子呢,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定情信物!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今天晚上,我亲自来接你!”
“我要八抬大轿,要走正门进!”吴小花提完要求,接过手帕,往旁边站了站,躲开他那只不安分的手。
“好说!我家里一切我说了算!”温朗冲一旁的仆人点头示意,随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袋银元,递到温朗手中,温朗把钱袋塞到吴货手中,笑着说道:“彩礼!拿去给小舅子看病!再会!岳父大人!”
“再……再会!再会!温少爷慢走!”
温朗乘着那辆洋气十足带有遮阳棚的马车
吴货送别了温朗,打开沉甸甸的钱袋子,双眼放光,难以置信。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
“阿爹!太好了!阿细有救了!”
吴小花盯着破涕为笑,暂且把即将要给温朗做偏房的事抛之脑后。
吴货卸下背篓,将其中一袋银元递给吴小花,吩咐道:“我去请大夫,你去给阿细买点好吃的!哦,对了,给自己买身新衣服!买点胭脂水粉,好好梳洗打扮一下!”
“嗯!阿爹,你路上要小心啊!”
吴小花用力点头,心口还在突突个不停。
父女二人分道扬镳,一个去请当地最有名的大夫,一个赶往闹市,置办嫁妆。
只是谁也想不到,这一别便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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