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末让外面的亲卫取烈酒来,孟彰犹豫着退了下去。
亲卫很快将酒拿来,孟末拿着直接从肩头浇了下去,酒液冲刷过伤口,便算是清理了。
军医将针在火上烤了又烤,穿上羊肠线,捏着还滚烫的针扎进皮肉里开始了缝合。
孟末身上的伤痕细看其实有许多,但都不怎么显眼,他不是容易留疤的人,会留下疤就是当时的伤足够深。
而留下那些疤的伤全是奔着致命的地方去的,像今天这样蛮横的伤还是第一道。
伤长而不深,他当时在马上,及时避开了杀招还一剑横划过了杀手的腹部,但两边都没能伤到要害。
一招不中,那个杀手就跑了,孟末也没来得及抓人。
军医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眼睛都要看花了,汗水流了一茬又一茬,才总算把三道伤都缝好。
孟末撑着头险些睡着了,军医把人叫醒,他看了看身上的线,满意点了点头。
“手艺不错。”
手艺是真的不错,针脚细密整齐,羊肠线也是细线,没有歪歪扭扭粗细不一什么的。
军医木着脸眼睛都快眨不动了,想要揉眼睛,但是手上还脏着,只能使劲眨眼睛。
“缝衣服缝出来的,将军过奖了。”
拿温水把身上的血擦了,再撒上止血的药粉,天气太热,孟末也不想裹纱布了,直接穿上备好的衣服。
军医已经对将军粗糙的手法无力了,眼不见为净,洗干净手就赶紧走了。
至于要注意的,早就念过八百十遍了,再念他嘴皮子都要起茧了。
孟将军依旧是我行我素,但又作不死。
收拾好之后孟末就让所有人去大厅等着,又让亲卫先将孟彰叫来。
推开窗子风吹进来,孟末悄悄吐出被咬破的舌尖“嘶嘶”吸着冷气,又在孟彰敲门的前一刹收了回来。
“王爷怎么样了?”
孟彰将门合上,亲卫守着不让其他人靠近,孟末一手按在窗上垂下眼。
“王爷暂时还未苏醒,但已无大碍。”
“他们找到了药,东盛侯和莫上先生前来救了王爷。”
孟末这才转过了头来,惊诧地看着孟彰,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号。
“东盛侯?”
“是,将军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我还见过许多次,小时候还带着那位小世子玩过。”
孟末有些感慨,对他而言,这也是难得的故人了。
自从孟家不复存在,他有许多年都没有见到过故人,从京城离开后,就和昔日的亲朋知交全断了联系,后来又远远避在大漠之中。
突然听见一个认识的人的消息,还是在这里,他不能不意外。
“那位岑侯为何会来找王爷?”
“将军可能不知道,现在是当初的世子继任了东盛侯之位,并且如今效忠了王爷。”
“岑见?”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孟末有些恍惚。
人事变迁从来都太快,他这一次没有亲眼见到君留山,还不怎么觉得当年那位小王爷长大了。
但岑见一下从他记忆中冰雪可爱的小世子,变成了岑侯,就有些太没真实感了。
孟末恍惚不过片刻,就收拾好了心思坐回了书案边,说起了正事。
“你回来是带什么信的?”
孟彰从怀里取出岑见亲笔所书的信,递予孟末。
“这是岑侯托我转交将军。”
“王爷和侧王妃都还在昏迷,现在由岑侯代表王爷行事。”
孟末打开信来,上面是一手端方沉稳的字,就像岑见这个人一样。
和小时候的狗爬字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孟末再也不用昧着良心夸他了。
孟彰趁着他看信的时候,将他们的安排都说了出来。
信中大概说的也是这些,只是比孟彰说的要详尽一些。
但在最后,岑见说了几句家常的问候。
——“得闻故人安然,不甚欣喜,一别多年,皆非昔时模样,然见兄之子,颇有兄少年英姿,微之亦为兄喜,遥贺孟兄。”
“安定之日,望有一叙。”
孟末拿不准岑见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将信收起,他沉思半晌,带着孟彰去了议事厅。
关中将领都聚集在此,报信之人已经退下。
孟末坐到上首,看了亲卫统领一眼,孟寺不在,他便是孟末身边的辅事人了。
“将军,昨晚的伤亡已经统计出来了。”
“贼人恐怕将心思都放在了您的身上,一些小城池虽遭袭击,但只有两亡五伤。”
“只有一位守将受伤,一位副将身亡,其余都是士卒,为保护守将而死,敌人在失手之后并未多做纠缠。”
这比孟彰之前的预想好很多,让他松了一口气,但也皱起了眉。
就算伤亡小,但那也是贼子所为,伤亡的也是他们的同袍,厅中将领没一个人会因为伤亡小就不愤怒。
何况,这还是他们想要杀了孟末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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