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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疆南邂逅旧故知(1 / 2)

十多年过去了,以前那个调皮鬼变得人模人样了,个儿高了,脸形变了,腰间鼓了,两鬓有些花白,梳个大背头,俨然一个富商形象,话里腔间带着广东味,没有了家乡的印痕。当他正要闯进闵浩然的办公室是时,被秘书万成英拦在了门外。

“闵县长,有人找你。”快下班时,秘书万成英轻声敲门而入,脑袋从微开的门缝挤进来。

“谁,我正忙呢,他有约吗?”闵浩然正专注地看着文件。

“没有,不过他说他是你同学,南方口音,他还直呼你的姓名,看来挺熟。”万成英小心翼翼进来,规规矩矩地站在闵浩然的对面,等待闵浩然明示。

“扯蛋,我哪来的同学,在全新疆也没我的同学,在这小小的疆南哪有我的同学。这些个人为套近乎,什么招都能使出来。”闵浩然扬了扬手,继续看他手中的文件。万成英会意的掩门而退。

“派头不小啊,我的县长大人,兄弟也不见?”一个圆球似的人不等万成英掩门风风火火地“滚进”了闵浩然的办公室,声若洪钟。

“你是哪位,懂不懂规矩,敲门再进来。”闵浩然没好气地说道。

闵浩然对各种老板见多了。有些老板自肆财大气粗,不摆个小谱拿捏一下,会把你这个‘衙门’当个练摊子,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

“呵呵,不错,有县长的派头,多年不见,脱胎换骨了。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来者并没有退出去的意思,反而把皮球似的大脑袋嬉皮笑脸的挺到闵浩然的跟前摇晃。

“不认识。”闵浩然放下手中的材料,轮椅向后移了移,眼睛直直的盯着对方。

“狼心狗肺的家伙,官做大了就瞧不起我们老百姓啦?瞧瞧,瞪大眼睛再给我好好瞧瞧。”来者两手往前撑了撑,毫不顾忌地再把箍得紧紧的衣服往腰里塞了塞,不等闵浩然招呼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不好意思,你脸上没刻大名,我也不是算命先生,瞧不出来。”闵浩然虽然对来者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就是想不起是谁,用手扶了扶眼镜,好奇地盯着来者。

“嫩个短命鬼,额打不死嫩。”来者用方言骂完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万-庆-国?”闵浩然将信将疑,愕然道。

“还算有点良心,能想起我来。”万庆国又洪钟般哈哈大笑起来。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这么多年你去哪了兄弟,想死我了。”闵浩然迅速起身移步,来到跟前紧紧抱住万庆国。

“哎,说来话长,一言难尽。”见到多年不见的闵浩然,万庆国情不自禁,眼眶湿润。

“我现在还忙,这样,我让人安排好你休息,晚上我们好好聊聊。”闵浩然对万庆国突然出现欣喜万分,但眼下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想着万庆国不会一来就走,寒暄会儿便让人把他先安顿下来。

万庆国看了看门外,还有几个人在等着向闵浩然请示工作,便紧握了下闵浩然的手,随着万成英走了。

晚上,闵浩然让秘书帮忙在外面买了水果肉菜拿到公寓,他要和万庆国单独好好的喝两口。

“你小子一走一晃就是二十多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想报你那一脚之仇都找不着人影?你不会是怕我报仇跑掉的吧。”闵浩然把装菜的塑料袋一个一个解开,歪头斜眼‘蔑视’地看着万庆国。那年是万庆国一脚把他踹到河里去的。

那是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上学的路边树上有个大大的蜂巢,时不时的有人被蜜蜂蜇一下。

那天赵茹燕、闵浩然、万庆国、熊志豪几个路过时,一只蜜蜂调皮的在赵茹燕脖子皮里偷偷放下根毒针就跑了。赵茹燕疼得直掉眼泪,闵浩然打了鸡血似的跑回家抗了个尿舀子奔来。

尿舀子是农村把猪尿泼到地里的农具,把柄很长。闵浩然直接用尿舀子把蜂窝给盖住了。可是,盖住了再不敢放手,怕蜜蜂跑出来。这可急坏了闵浩然,其他几个人也束手无策。

眼看上课时间快到了,闵浩然没办法干脆直接把蜂窝捣下来。急眼的蜜蜂惹不得,这下完犊子了,成群开锅的蜜蜂吸血鬼似的落在闵浩然头上不要命的疯狂叮咬。闵浩然被叮得满地打滚,嗷嗷惨叫,熊志豪脱下衣服扑打也无济于事。

万庆国上去一脚把闵浩然踹到旁边的河里去,总算摆脱了蜜蜂的纠缠,可闵浩然的脑袋不一会变成了猪八戒的头。

待到下课大家去看他时,只见闵浩然的脸肿的像个削了皮的冬瓜,头发已经被他母亲用剪刀剪成了月球表面,柚子皮似的脑袋被白糖糊住了。民间偏方是白糖可治蜂咬。

闵浩然躺在竹床上疼得嗡嗡唧唧个不停,眼睛就像薄刀片切了个小口子,只见眼缝不见眼珠,滑稽的样子乐坏了赵茹燕他们。

“哼,要不是我那一脚,你现在应该在那片荒郊野岭上躺的吧,你不报恩也就算了,还报仇,忘恩负义的家伙。”万庆国叼根烟悻悻然地笑道。

“还不是为了你们,路边上的那个蜂巢那么大,天天有人被蜜蜂叮,你不是也被叮过么,我是为民除害。”闵浩然看到万庆国幸灾乐祸的邪笑表情,愤然地说道。

“把自己说的有多高尚似的。你不过是英雄救美罢了,我被叮多少次也没见你怎么着,那次赵茹燕被蜇了一下,好像要了你的命似的,回家操起尿舀子就把个蜂窝给端了。”万庆国接过闵浩然递过来的杯子,说完嘿嘿一声把酒干了。

“你还不一样,被你母亲一打,就钻到我家的垄谷(碾米的农具)下,一躲就是一天,为了吃上我母亲的煎鸡蛋,晚上也赖着不回。不是我母亲给你端水送饭,你都不知道饿死几回了。”闵浩然嘲笑道。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万庆国的母亲知道万庆国每次挨打后就躲在垄谷下,每次找他时都会故意路过垄谷处偷瞄一眼,知道他在那还假装到处找人,只是怕万庆国乱跑,装着不知道而已。

“你还记得么,你还不会泅水时,掉到河塘里差点淹死,还好一个路过的陌生人把你从河里捞出来,你不敢回家,在我家窝了一晚上。”万庆国说着说着,仰头又是一杯。

“我不也救过你么,你划着一个大大的脚盆到河中心去采菱角,结果盆翻了,是我用竹竿把你拉上来的。”闵浩然提了提酒杯,也一饮而尽。

“那次柴垛着火还是你点的呢,你还懒我,弄得我被父母打掉半条命。”万庆国窝火地埋怨着闵浩然。

那时村里几个小孩在稻场玩耍。闵浩然让万庆国从家里拿来洋火(火柴,那时西方舶来品都带洋字,又如洋布、洋灰、洋油)在稻谷垛下点火煨红薯,结果烟逃离火,火追着烟,把整个稻谷垛点着了,万庆国哭爹喊娘地被他母亲追着打的跑了几个村。

花有重开时,人无再少年。闵浩然和万庆国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诉说着少不更事的往事,回味着天真童年的点点滴滴,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对‘昨日’眷恋不已,泪光闪闪。

“哎,一晃就是二十多年了,想想小时候的我们是多么的可笑。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这么多年你去哪了,你爸妈想你都想疯了,叔叔婶婶他们老人家都还好吧。”闵浩然和万庆国已喝的差不多,吐字都不清晰了,便收拾了碗筷,两人横竖头挨头的躺在沙发上继续聊着过往。

“别提了,一路都是血泪。这么多年来我父亲为了寻找我一直在外漂泊,前年挑着‘方石’客死他乡。自从我被母亲打跑后,母亲自责不已,整天疯疯癫癫。父亲走后,母亲受不了打击,也于去年追父而去。我是不孝子,老人家离开也没见上一面。”万庆国说着说着,捂面哭泣起来。

使人疲惫的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子里的一粒沙子,父母就是远行人鞋子里的沙子,硌的心痛。生活从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一个人的所有委屈,只有在父母的怀里才能土崩瓦解,可当人生拼搏到他乡容不下灵魂的时候,父母已经饱经风霜的步履蹒跚,或已不在人世,有些分别,一别就是一生一世,说再见是再也无法相见。

“那年我离开家乡,一个人扒上火车。那时我特别恨父母,恨他们不管我有理没理、不分青红皂白总是拿竹梢招呼我,往死里打我,我就想通过这种离开的方式给他们一点‘教训’。去年想的是衣锦还乡,给我父母一个惊喜,谁知,回到家乡,看到的却是父母的坟头,也不知道老人家忍受人世间何等痛苦含恨而去。”

“我对不起他们,我是不孝子。听家人说,我父母由于到处找我,欠下一屁股债,受尽了别人的白眼。为了照顾疯癫的母亲,父亲的‘方石’一头挑着母亲,一头挑着行头,漂泊在陌生的村头小巷。只有过年的时候回家看看我是不是找回了家。只可惜回一次失落一次。我父母走的十分寒酸,就几个至亲简单的将他们埋葬,连个墓碑都没有。”

万庆国哭泣会儿,又断断续续地诉说着一路的艰辛和对父母的愧疚。

当父母与我们告别,与这个世界告别,那种痛是锥心刺骨的,曾经的各种嫌弃,总想逃离,而现在却是魂牵梦绕,百般思念。

万般滋味,皆是生活。万庆国对那段黑暗的日子实难忘怀。他上了火车后,想的是坐车玩玩,玩够了就下车。可被打后钻习惯了闵浩然家‘垄谷’的万庆国一上火车后,便钻到车座位下,不一会就睡着了。醒来时外面黑乎乎的,寂静的可怕,只听见“哐呲哐呲”的火车在喊叫。

第二天随着人流下车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因为不会说普通话,家乡话别人听不懂,连家也找不着了,便开始了街头流浪。偌大的城市里,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人潮涌动,熙来攘往,而孤独无助的万庆国茫然地走在陌生的大街上彷徨的东张西望,连个安生的角落都没有。

为了生存,万庆国争抢着扒垃圾桶、偷早餐店的包子被人追赶着打、睡涵管,什么样的苦都吃过,什么样的累都受过,什么样的难都熬过。尤其是寒冬腊月,就裹着些捡来的破旧衣服蜷缩在冰冷的桥洞里瑟瑟发抖。后来和一群流浪孩子被一个包工头带到工地上,干起了搬砖的活,总算能混个温饱。伴随着改革的春风,万庆国从工人、工头、项目经理,一步一步成了深圳小有名气的建筑企业家。

“你呢,你怎么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了,这么多年还好吗?”悲痛过后,万庆国坐起来喝了口水,靠在沙发上给闵浩然递了根烟,好奇地问道。

“年轻时候,总想到外面闯一闯,越远越好。总认为自己的翅膀硬了,就想远离父母的小巢,证明自己真的长大了。谁知这一离开,回首一望,就快二十年。”闵浩然没万庆国的酒量好,此时头晕目眩,躺在沙发上不愿起来,微微仰头把烟点上,吐了个烟圈,接着问道:“你是专程来看我?”

“回老家时听大娘说你在新疆,所以过来看有没有发展机会,当然,看你是第一要务。”万庆国听说闵浩然在疆南,守完母亲一年的孝,便奔疆而来。

“好啊,现在西部大开发,我们这太需要你们这样的企业家来助力我们的发展。疆南县是个农业大县,棉花大县,工业几乎是零。内地人形容我们‘重工业是钉马掌,轻工业是弹棉花,服务业是理头发’,还别说很贴近实际。”闵浩然自嘲地说道。

“现在西部大开发,又有各省市援助新疆,新疆大有发展前景,我也是看中这点,来看看有没有发展机会的。现在家乡变化大啊,水泥路修到家门口,家家盖起了二层、三层小洋房,种上了风景树。党的政策好,对发展特色农业进行扶持补贴,我们村家家户户种上了大棚葡萄,每亩收入高的能达到四五万。”万庆国感叹的说。

“哎,我好多年没回去了,兄弟姐妹成亲我也没抽个时间回去,总觉得欠家人太多,心里愧疚。越是时间长了,越觉得对不起家人,越不敢回家,怕看我娘那翘首期盼、难舍难分的眼神。”

除了奶奶和父亲去世时回过家,闵浩然再也没有回过。思乡的结犹如一粒浸透了的黄豆,在闵浩然的心中无端的瞬间膨胀起来,任泪水肆虐。

家,是多少游子背井离乡孤独身影的回头一望再望,是父母携手相依万般不愿儿女临行的踮脚彷徨。

乡愁又是溺溺的爱,酸酸的念。闵浩然每次回家,总要捧一把家乡的红土,带回工作生活的地方。念家时,便闻闻家乡的泥土气息,这恐怕就是心中那个解不开的故土情结吧。

“熊志豪呢,回去有没有联系他,他现在怎么样?”

“别提了,蹲号子去了,听说判了二十多年。”

“啊!怎么回事,他犯什么事了?”

“听同学们说这小子生意做大了,那个建筑公司都搞到城里去了,成了土财主。但这小子生意做大了就忘了本,狂妄起来,纠集一帮小混混做保安,还让疤眼、斗鸡眼两个不要命的家伙担任保安队长副队长,搞强拆强建。前些年在强拆中打死了一对父子,被定性为黑社会性质组织给判了。疤眼、斗鸡眼都被判了无期。”

“哎,可惜了,志豪上学就调皮捣蛋,人是聪明,可却落了个牢狱之灾,实不应该。”

闵浩然和万庆国一会躺下,一会坐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家乡的岁月,不知不觉天将亮了。

岁月是把剔骨的杀猪刀,十几年的时光不短也不长,可每个人的人生被它**的面目全非。

第二天,闵浩然带着万庆国到乡村去转,体验一下风土人情。

随后的几天,闵浩然安排**办副主任迪力夏提·毛拉克陪着万庆国去转,自己手上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他手上还有一个紧急的事,就是县委书记袁晶安排他县城升级改造的事,这是他上任副县长袁晶安排的一项重要工作。

疆南县确实需要改造。整个县城没几栋楼房,道路也破破烂烂,路的两边垃圾成堆,还有人畜粪便,风一刮,满天飞的都是塑料袋,老百姓形象的说晴天‘洋灰路’,雨天‘水泥路’。

可是,疆南县是国家级贫困县,一年的财政收入屈指可数。县城升级改造,方案好拿,钱从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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