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魏沅西依然带着酒味回来。
虽然如此,但他却比往日清醒。
纪安辛把验孕棒刻意放在显眼的位置,等着魏沅西发现。
魏沅西果然看到了,拿着验孕棒进她的房间。
“你觉得这个时候我们适合要孩子吗?”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便退了出去。
纪安辛嘴角的笑僵在脸上,她终于意识到她跟魏沅西的感情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了。
身在狱里的魏誉诚也知道了魏沅西被取代董事长的位置,他提出要跟魏沅西见面。
魏沅西答应了,在二十五号这天去见了魏誉诚。
魏誉诚苍老了不少,隔着玻璃窗看向也消瘦了不少的魏沅西,启唇道:“你瘦了。”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演什么慈父了。”魏沅西漫不经心的扯了扯嘴角,“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魏誉诚点点头,问:“你最近和安辛过得怎么样?”
“……”魏沅西不说话,脸一直沉着。
魏誉诚见状,也猜到了两人的生活不是很愉快。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虽然在这里面呆着,但外面的情况还是能了解到。”
“如果……”魏誉诚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跟安辛离婚。”
闻言,魏沅西震惊的看向他。
“你凭什么这么要求!”
“你先听我说完。”魏誉诚耐心道,“这几个月来,我在里面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所以我委托了人帮我去查。”
“查什么?”魏沅西追问。
魏誉诚沧桑的声音道:“一切要从那次突然爆出来的安辛跟纪建民的亲子鉴定书说起……”
“我找人查过,发现爆料人背后还有人,最终指向的是安辛。”
魏沅西皱着眉头,不敢相信。
“她好好一个大明星,事业,前途都很好,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又让人顺着查下去,结果让我越来越震惊。”魏誉诚垂着头,叹气道。
“也许,一开始就是她的预谋。她想被认回纪家,想跟你联姻,然后再报复我。”
“报复你?”魏沅西越听越觉得茫然。
“是,报复我。”魏誉诚点头,末了,他极度纠结的又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跟她妈妈当年的事吗?”
“实际上,二十五年前我确实就认识纪建民和安玉雁,那时候他们为了公司投资的事相继来找过我……”魏誉诚说着,像是不忍回忆,“当时我被鬼迷了心窍,一心想要得到安玉雁。”
“所以,我向纪建民提出,只要能让她女朋友陪我一次,就可以给他的公司投资。”
魏沅西瞪着他,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他设想过当年的事会有不堪的一面,但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如此的肮脏。
“无耻!”魏沅西压低声音,咒骂了一句。
“是,我是无耻。”魏誉诚垂着头,满脸无光,不敢直视魏沅西的眼神,“我一直以为这件事不会再被人知道,但……”
“但我找人探过纪建民的口风,安辛,安辛她似乎早就知道了。”
“!”闻言,魏沅西更震惊了。
“三儿,她一早就有预谋!”魏誉诚激动道,“她故意嫁进我们家,就是为了报复我!”
“先是我,然后是鼎洲,我听说就是因为她,你才被江柏里那个狐狸取代了董事长的位置。她这就是要搞垮我们魏家,三儿,我们不能再让她这么为所欲为下去了!”
魏沅西怔愣着不说话,脑子里全被那些预谋,报复的字眼充满了。
他突然想到一年前的明星慈善晚宴,那天,她推开了他休息室的门。
她说,她可以帮忙解决他家里安排的联姻。
如果真如魏誉诚所说,那么她一开始接近他就已经心怀目的。
那她对他的感情,眉眼间流淌的爱意,会不会有可能也是假的?
想到这里,魏沅西眼前一阵晕眩。
魏誉诚还在说:“三儿,你不能再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了,跟她离婚!”
魏沅西突然撂下了话筒,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探视的房间。
“三儿,一定要跟她离婚,她不值得!”魏誉诚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还在继续喊,直到狱警来把他带走。
魏沅西回到家里,心情是从未有过的难过。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充满了谎言,没有一个人信得过。
他砸了客厅里所有的东西,手背不小心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像被开了闸似的流出来吗,止都止不住。
魏沅西坐在沙发里,任凭那些血流着,滴到地毯上,双眼无神的呆滞着。
晚上,纪安辛回到家里。
屋里一片漆黑,她开了灯。
灯一亮,纪安辛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以及客厅里的一地狼藉。
她皱了皱眉,走过去,一眼就注意到男人沾满了血的右手。
“你怎么受伤了?”纪安辛握住他的手,蹲在他面前检查着。
魏沅西掀了掀眸,看向她。
女人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十分紧张他。
“我去拿酒精给你消消毒。”说着,她就要起身。
魏沅西挥开她的手,扬声道:“不用你管!”
“……”纪安辛怔然,愣愣的看着他,“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我们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魏沅西,我也是人,也会觉得累,而且我现在还怀了……”
“你别再装了!”魏沅西骤然打断她,看向她的目光像淬了冰一样。
“我装什么了?”纪安辛抓了把头发,也没了耐心。
魏沅西冷嗤一声,道:“我问你,我爸被举报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
“……”纪安辛眼神闪过一丝惊慌,她扭过头,语气不是很自在的说:“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魏沅西看着她,倏地站了起来。
“你明白,你什么都明白。”
他朝纪安辛大吼,手却指着自己。
“只有我特么像个傻子似的,一直被你蒙在鼓里!”魏沅西吼着,眼睛渐渐变得赤红。
纪安辛见他特别不对劲,声音有些僵硬的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是,我全都知道了!”魏沅西的声音在颤抖,胸口起伏着,“我知道了我爸和你妈当年的事!明白了你为什么一开始故意接近我!”
“因为你从头到尾都是为了报复我爸!我只不过是被你利用的一颗棋子,对不对?”
纪安辛听着那些话,脑子里突然一阵晕眩。
她摔坐在沙发上,半晌说不出话。
“纪安辛,你好狠的心!”魏沅西瞪着她,眼眶不争气的变得湿热,“你到底有没有在乎过我的感受?!”
“对不起……”纪安辛双手捂着脸,声音也变得哽咽,“一开始,我没打算伤害你的。”
“结果呢?”魏沅西反问。
“看着我被蒙在鼓里,还傻傻的爱上你,你是不是觉得心里很爽很开心?”
“我没有!”纪安辛摇头,眼角的泪珠也随着滚落,“我没有……”
她拉住魏沅西的手,哭诉道:“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利用了你,但是后来我真的喜欢上你了,真的。”
魏沅西无视她的眼泪,冷笑着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别这样,沅西。”纪安辛紧紧的揪住他的手,声音恳求道,“你别这样对我。”
魏沅西闭了闭眼睛,转过头。
“我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可笑过。”
他扶着额头,特别挫败道。
“慈善晚宴,跨年夜的后台,酒店那晚我们第一次……我现在想起这一幕幕,都觉得是在你的谎言下精心设计的陷阱,一步步的引着我跳下去。”魏沅西想起曾经那些美好,额头阵阵泛疼。
“不是的。”纪安辛站起来,抱住他,身子在颤抖,“沅西,我没有全都骗你。”
魏沅西僵硬的任她抱着,嘴里还在说:“你现在是不是很满意?”
“我爸被你弄进了监狱里,鼎洲也不再姓魏,你终于帮你妈妈报了仇,是不是特别高兴?”
“没有。”纪安辛摇头,眼泪流个不停,“我没打算让鼎洲变成这样的……”
“事实却是你帮了江柏里,让他坐上了本该属于我们魏家人的位置!”
“对不起……”纪安辛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魏沅西仰了仰头,说:“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分开一段时间吧。”
话落,他抬步就走。
“魏沅西。”纪安辛睁着一双泪眼看着他的背影,声音颤抖得连不成句:“你不要我了吗?”
“……”魏沅西顿了顿,什么也没说,兀自离开了。
男人走后,屋子里一下就冷清了下来。
纪安辛怔怔的站在原地,她哭得鼻头发红,上气不接下气,即使紧咬着嘴唇,依然阻挡不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抱住自己,慢慢的滑坐在地上。
哭声接连不断的从她的嘴里传出,纪安辛像是回到了十二岁那年,她看见安玉雁吊死在房间里,惊恐的眼睛瞪着她。
她从小没有爸爸。
十二岁,她的妈妈抛弃了她。
现在,她爱的人好像也要离她远去了。
纪安辛抱着腿,蜷缩成一团,哭得泣不成声。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注定得不到幸福。
她早该知道,从她答应魏沅西表白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会承受这种剥心刮骨的痛苦。
只是,她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魏沅西为什么会知道,从哪儿知道,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会是她那个父亲告诉他的吗?纪安辛已经不想去问了。
纪建民之前就警告过她,说:“你做的这些事要是让沅西知道了怎么办?你让他怎么面对你?你们还会有未来吗?”
是啊,他们还能有未来吗?她无声的问自己。
纪安辛知道这种后果是她必须要承受的,可她还是觉得痛苦,不舍得,眷恋,不想放弃……
魏沅西还会给她机会吗?她不知道。
纪安辛哭得很伤心,身子一抽一抽的。
腹部突然一阵抽痛,她紧张的捂住肚子。
“千万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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