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查杨收的人,很快来了消息。
萧俭轻扣着桌案,琢磨不语。
“主子,那杨收果然不简单,”萧护说道:
“竟与建康城那边的几位皇室有瓜葛,一个北地商人能在咱们大齐行商畅行无阻,富可敌国,难道他是官家的人?”
萧俭不认为杨收是萧宝卷的人,因着他与此地的府君大人多有交集。
据他所知,府君大人虽然明里效忠当今朝廷,可与彭城的陈显达陈大人是故交,暗地里来往密切。
而那陈大人最近一直有要反的意思,甚至千方百计的在寻找逃亡中的萧家后人。
对于这位陈大人的有意示好和拥戴,萧俭未作决断,尚在考量之中。
“一切不可往下结论,不管如何,这杨收其人不简单,还需派人好生留意着。”
萧俭吩咐道。
萧护紧声说了声是。
而后想起什么似的,笑道:
“这杨收虽然手眼通天,但最近不也照样吃瘪了。先是被降雪楼的姜楼主拒之门外,又因为手头一批昂贵的香料的消息被透露出去,遭遇了三次盗匪,又被临郡的商人围追堵截……”
“啧啧啧,听说他那香料本是卖于府君大人急需的,但他故作玄虚一直拖延,想要提价以卖之。谁知这样一番折腾,他不得不主动将这烫手的山芋给交到了府君的手上。”
“也不知他是得罪了哪位高人,杀一杀他的锐气,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在我南地撒野了!”
萧护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的萧俭有些失笑,且不管那杨收是敌是友,他与人拼酒的姿态甚是没有风度。
不过他倒是说话算话,拼酒拼输了也认,打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想起那夜里端起酒碗吃酒,一副吃死不认输的样子的王缨宁来,萧俭没由来揉了揉额心。
“小三子……”
这是红药头一次通过暗门,进到萧护他们所在的院子里头。
她虽然不明白为何满家会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藏了两个男人,但是主子以前特意交代了,有关这二人的事,不许多言不许多问。
小三子甭管他的姓甚名谁真实身份是什么,他都是府中一个不起眼的看似小厮。
今儿她来是奉了主子之命来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小食盒。
“红药姑娘,你怎么来了?”
萧护说这话的时候,是带了一丝喜意的。
“快进来快进来……”
把人让了进来,萧护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瞧我们这院子,也没什么好看,你……随便坐,随便坐。”
这院子只有萧俭和萧护主仆两个大男人居住,也没有个女子负责洒扫栽种,所以过得十分的简单。
红药看着萧护挠头挠腮的样子,有些莞尔。但红药素来端方周全,也不打趣他。
“我是替我家主子来请,里面的公子到院子外一叙的。”
说着红药走到院中的一个小石桌前,打开了食盒,从里面拿出了四个小碟儿来。
荷花细饼、水晶片烧白鹅、裹馅肉角儿、木樨银鱼。
另外一小壶竹叶青,干干净净的一双牙箸。
“这是?”
“我家主子正在对面相候。”红药指了指那堵墙。
萧护还道是满家少夫人要请主子到她院儿里一叙,正待为难呢。毕竟这大白天儿的,他家主子不好随意露面。
原来所说的一叙,就是这样隔着一堵墙叙话儿啊。
正在这时,只听墙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块五寸大小墙石应声而落。
而后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从那边望了过来。
是傻丫的眼睛。
“这傻丫,什么时候把这墙抠了一个洞出来,我竟然毫无察觉!”
萧护惊讶之余又有些后怕。
红药眼含带笑,微微抿了唇角。
他们都觉得傻丫反正是个傻子,除了吃喝傻笑啥都不会,所以都没有对她有所防备的。
所以傻丫要做个什么事儿,反而更能掩人耳目更加顺利。
前些日子,她就在主子的授意下,蹲在那里边玩边抠墙根了。
“放心吧,没有旁人知道。”红药说道。
萧护摸了摸鼻子,看向她带来的菜肴。
有些惊奇。
这些竟然都是主子爱吃的。
其实王缨宁知道萧俭喜好的食物也不是难事,上辈子他是满家的乘龙快婿,他每次上门,满家必然举全家之力投其所好。
对于他喜食的那几样儿,她虽然偏居在独门小院,但也是有所耳闻的。
时下是七月的早晨,萧俭的院子里头单调干净,宅子外头的一棵石榴树伸进了许多枝丫来,红红绿绿的一小片。
倒也带来了几分清凉的意思。
萧俭坐在石桌前,看着桌子上的吃食,以及墙那边凑近的那一双滴溜溜好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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