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着光,萧俭能感觉出王缨宁的不欢迎来。
不知道又哪里得罪了她。
明明那日在马车上,与她还算相谈甚欢,放下芥蒂。
萧俭也有些不悦,淡淡说道:
“还未向王大人道喜。”
王缨宁道声多谢,不必。
萧俭不言,其实眉头有些微皱,正要转身离开。
王缨宁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做出好做不送的姿态。
他这才看清楚她的脸上,苍白无一丝的血色,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她拒绝了老夫人以及谢氏她们硬要往院子里头塞丫鬟的提议,这会红药不在,她更衣擦药,难免吃力些。
“你身上的伤还疼?”萧俭问道,那些个郎中,只为满家的钱财,医术本身普通,开的药方也是千篇一律。
王缨宁面无表情,他如今与那满若霏有婚约在身,即便不是仇人,也不可能再是自己的朋友。
他是救了她,二人也曾心无芥蒂的说些藏在心底的旧事,可就凭有个满若霏,自己都不可能待他如以往了。
“无妨。”王缨宁淡声说道。
“又在装提线木偶?”萧俭见她这副样子,有些气愤,脱口而出。
日光下,王缨宁眸色淡淡,眼珠微微转了转,有些不耐烦,她一直在忍疼。
其实在媒氏衙门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强忍这身上的疼痛。
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其实她忍疼的本领很强。
除非是实在难忍。
所以任大人垂怜她让她回满府歇息,她没有拒绝。
但是回到满府,她并无心养伤歇息。
强撑着一口气,打死了一个当初给青梅施刑的小厮,想着法子要让姚姨娘偿命,谁料人算不如天算。
她强撑的那口气也散了,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开始叫嚣起来,疼痛让王缨宁在初冬的日子里出了一身的虚汗。
那些个郎中,开了很多方子,抹上后自然也有良效。
但是疼痛不能消解。
她本以为红药回来了,想哪些温水洗一把脸的。
至于这个萧俭没好气的说她又在装提线木偶,王缨宁也没有否认。
“这个给你,”萧俭还是从袖中掏出那支小瓶,递了过去:
“治你身上的伤。”
王缨宁看了眼手中的药瓶,没有拒绝。他拿出来的药,她知道,都是千金难换的药。
王缨宁呐呐的一个谢字方说出口,萧俭冷笑一声:
“当不起王大人的谢。”
他该是生气了。
瞧着他的侧影,王缨宁心里想。
可他不是素来对旁人和风细雨的,一派温谦如玉,不管谁急他都吾自清风明月的模样吗。
想起前世里,他与满若霏成亲后,又一次从建康城回满家,几乎整个城郡的显贵都来,围着他极尽讨好。
他的面色始终含笑不动,仿佛从来不受外物的侵扰。
而自己那时候的身子已经显露颓势,总是精神不济,又显得枯瘦苍老。
偶尔与他对视,他的目光,她如今回想起来。
突然发觉,那目光里面分明是怜悯和悲意。
呵呵,王缨宁自嘲一笑,那时候的自己当真蠢而不自知,连他这样一个外人都对自己的蠢充满了悲悯。
“少夫人,”萧护在门外,突然露出了一个头来:
“我家主子没答应与满小姐的婚事。”
王缨宁一愣,而后迅速看向萧俭。
“方才拒了的,任凭满小姐哭泣哀求,主子他都没心软呢。”萧护又伸了伸了脖子补充道。
“闭嘴,说这个作甚!”萧俭有些恼火,萧护简直莫名其妙。
这虽然是事实,但萧护在这时候说,在王缨宁的面前说,总觉的有些哪里不对。
“这样说,”王缨宁眼神一亮:
“你与满若霏没有婚约了?”
她的高兴掩饰不住。
萧俭怔立了片刻,自己与满小姐没有婚约,她就这般高兴?
萧俭皱了皱眉头,面颊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太好了,这辈子,满若霏不会嫁给萧俭,也就是满家不会与晋安侯扯上关系。他们便再也不能有飞黄腾达的一日!
王缨宁眉眼弯弯,眼睛晶亮,一排细细珠贝一样的牙齿轻轻咬着嘴唇,好阻止清越的笑声不可抑制的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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