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临,乌山之上,扶风殿内,有贵客深夜造访。
浮丘岙将手放在雕花铜把手,踌躇片刻,到底还是轻叩了寝殿的门。
“叩叩!”的敲门声,于这静谧的夜里突兀作响。
“谁?”灯火通明的殿内突然一片沉寂,良久才听见扶风略带存疑的询问之声。
“师傅,是我!”
“太子?”
过了一会,殿门才从里面打开,扶风仰视着比自己还要高上一头的浮丘岙,两矬银白的寿眉微微一翘,含笑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么都想起来造访我这扶风殿了?”
说罢迅速背过身去亲自沏上一杯香茗,并若无其事地将矮桌上多余的茶杯扫至一旁。
浮丘岙接过扶风递过来的茶水慢慢撩袍坐下,兀自闷声不语。
扶风慧眸一闪,不经意间便将对面之人潜藏的情绪尽收眼底。
“太子这么晚过来想必不是专门来与为师秉烛夜谈的吧?”
浮丘岙知道自己的心事瞒不过师傅,只得摊牌道:“我来,确实是有要事想与您相商。”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扶风饶有兴味地问道。
浮丘岙抿了抿唇,飘忽不定的眸光终于是凝聚了丝坚定,他缓缓道:“师傅,我想回来了……”
扶风满是摺皱的手顿了顿,面上摺皱微微一拧,良久,他才有意压低了声音,讳莫如深道:“太子之前不是还执拗着要等到成年之后再行交接礼,怎的好端端地突然就改换了主意呢?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还是……”
“不,是我自己想通的!”浮丘岙摇摇头,接着便将自己的想法徐徐道来:“当年因为桑桑一事,岙终日梦魇缠身,精神恍惚,多亏母后与师傅的苦苦相劝,才迫使父王同意了这‘李代桃僵’的权宜之策暂时放我出宫抒散心结,但岙出宫之后才深深体会到民间疾苦,多少平头百姓因为生计而疲于奔命,又有多少士卒因为保家卫国而背井离乡戍守边境苦寒,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与他们相比,岙所承受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回来,我身为一国太子,不能再这样龟缩逃避下去了,这一次,我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给所有人,我浮丘岙,绝不是有名无实之辈,绝不是离了别人就动不了手脚的草包太子!”
听完浮丘岙这番激昂之言,扶风啧啧称奇,大为震动,他着实没有想过,自己这个打小便不谙世事屡教不改的徒儿也会有如此一面。
于是扶风略微沉思一会,道:“太子,你能有这个觉悟着实是难能可贵,为师亦为你感到高兴,只是,眼下却并不是个回宫的好时机。”
“师傅何出此言?”浮丘岙困惑道。
“太子应该知道,自打你露面之后,这宫里头有多少只眼睛明里暗里地盯着等着钻你的空子揪您的你处呢,你若此时归位,无异于羊入虎口,势必要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来。”
浮丘岙想了想,觉得师傅所言有理,于是接着问道:“那师傅觉得,当如何化解呢?”
“谋定而后动!”扶风斩钉截铁道。
“何谓谋定而后动?”他追问。
“太子要回宫一事,不妨先不忙公告天下,而是先由你师兄私底下把东宫的那些事务一一教会你之后,等做到心中有数,叫人看不出丝毫纰漏,有力同三殿下他们一决高下之后,再顺理成章回归本位,如此方能确保万无一失!太子你觉得呢?”
“师傅说的是,岙儿记下了!”浮丘岙郁结得解,不禁豁然开朗,于是搁下茶杯,拜别扶风之后,起身便离开了。
扶风目送他离开,浑浊老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僵坐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出来吧!”
闻言,一脸倦色的日陨这才从屏风之后挪了出来。
“刚才太子的话你都听见了,你作何想法?”扶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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