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微微僵止,只透过了白布些许。
丞相大抵还有些未回过身,捏起衣摆匆匆上前来,将信将疑的盯着眼前白布:“陛下,这……”
他未料到薄昭旭会真下这个手,也未料到秋溟会根本不反抗,就用刀子差点把自己给捅了个穿。
“丞相大人有何高见?难不成是觉得西夏王,在诈死?”
薄昭旭扯开染血白布的一角,赫然露出了秋溟因疼痛失去意识的凄惨面容,煞白煞白的脸,在月下尤其恐怖。
丞相单单是瞧见了这么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滞了。
仿佛多看一眼,秋溟就会在夜里来索他的命,从他身上讨债寻仇,用这样的脸出现在他的床边。
“朕也是多亏了丞相与几位爱卿的提醒,才觉得此人万不可信,应当先除后快。”薄昭旭笑意浅浅,更是令人脊背发寒。
丞相一个不留神,就被薄昭旭抓住了胳膊,意要凑近秋溟已经泛起寒意的脸:“丞相若不相信,亲自验验西夏王的鼻息也无法。”
这可真是要了他的命。
丞相连忙把手抽了回来,生怕凑近秋溟的尸身半分,连连摇头否决:“老臣只是想看看此人是不是诈死,万一藏了什么东西想要暗伤陛下,那就要出大事了。幸好此人已死,老臣也就放心了……老臣这便吩咐人处理了西夏王的尸身。”
说罢,他就想寻借口撤离,方才被薄昭旭吓出了一身冷汗,如今被冷风吹过,当真是个泡在寒池中似的。
“西夏王毕竟是西夏国的君主,丞相大人就这样贸然处置了他的尸身,怕是不太妥当,不妨还是将他的尸身转交到西夏使臣的手上,由他们去处置吧。陛下觉得臣妾所言之法如何?”
向夜阑话音未落,就被丞相不忿打断:“娘娘糊涂,万一西夏国君并未咽气,此时将他送回去,岂不是放虎归山,给了他们医治西夏国君的机会!”
他至此都记得秋溟如山野豺狼的目光,哪怕他落魄的像条野狗,心中狼性都不会磨灭半分,偏就是这样的狗放出去以后,反咬起来最凶狠。
向夜阑白了他一眼,就知他要与自己抬杠:“刚才可是丞相大人自己说的,他已经咽气了。你自己说出来的话,难道还能自己吃回去不成?”
“你!”
丞相哑然无言,只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薄昭旭的身上。
可薄昭旭哪里会偏向他。
薄昭旭把白布盖回了秋溟的脸上,平静道:“爱妃所言极是,朕这就遣人将其尸首送回使臣手中。”
丞相仍有几分不满,但想及薄昭旭此事做的还算“厚道”,心里也就宽慰了几分。
秋溟的“死相”他可是亲眼看到,哪里还能有假?丞相欣慰地摇了摇头,活命?怕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伤势如此严重的秋溟。
今日恰是圆月夜,向夜阑回不去还在打扫残局的皇后宫休息,便如薄昭旭所言一般,住在了皇帝的寝宫。
却又与之前没什么区别,总归是二人住在一起。
向夜阑捧着宫殿露台上的浑圆明珠,当真是与高空遥月彼此相称,只是她此时的兴致,根本不在此上。
“薄昭旭,我差点以为你们疯了。”
向夜阑自嘲的苦笑两声,“薄昭旭,我刚才差一点就以为自己也疯了,才会陪你们如此胡闹。”
“怎么说?我方才瞧你确是很冷静。”
薄昭旭抚上向夜阑的肩膀,轻轻地砖过了向夜阑的脸,兀然发现掌上有阵阵湿寒,像是雪粒融于手掌。
是向夜阑的眼泪。
他顿时慌了神。
向夜阑神色无波,泪珠却似断线坠落,两眼目视于他:“你们根本就是在赌命。今日是他,若之后你也想如此赌命,你让我如何冷静,如何镇定自若?他被送了出去,可究竟能不能活下来,你们根本就是在赌!”
她薄怒地扭过头,一手气愤地揪住薄昭旭的衣领:“我只是觉得你们在家国面前的选择太过相似,为了保全家国,你们都愿意拿命去赌,拿自己去赌,早知如此,我宁愿你当初不会坐上这个位置。薄昭旭,我只想让你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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