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北山城太守府邸。
黄颜设宴,为雨落白接风洗尘。
席间,除却四人之外,还有太守夫人,另外三大侍卫统领。
太守夫人是个出身寻常的北山普通门户女子,虽算不得那种风华绝代,却也长得落落大方。举止舒雅,贤惠端庄。
据黄颜讲,这一大桌子的佳肴饭菜还是她亲自下地厨呢。为此,他忍痛拿出了自己上任之时从都城带过来的一壶玉露琼浆,那酒壶比当初雨落白在玉马关喝过的还要小上不少。
看得出我们的太守大人还真是“吝啬”。
夫人为几人斟满了酒杯,退到黄颜身旁安静的坐了下来,眉目间自带一股清风,温婉如玉。
黄颜起身,脸上喜得春风,开口笑道,“今日为郡...小侄接风,大伙尽管痛饮便是,琼浆不够,自有我北山佳酿。”说着,早就在门外候着的仆从,抬上了几个大酒缸,酒缸之大,里面酒水撞击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仆从退下,等待吩咐。
黄颜举杯,几句家常随口道来,众人跟着举杯,一同饮尽杯中琼浆。
弩侠儿是第一次喝这玉露琼浆,酒香而不腻人,口感似晨间朝露,细细品来,回甘悠长,直叫人恍然飘仙。
饮酒的太守夫人,姿势婉约,衣袖轻纱掩面,虽不是大家出身,却尽显大家气质。
黄颜饮罢杯中酒,一摆手,招呼众人坐下。他望着弩侠儿笑了笑,开口道,“还未听闻小侄介绍小真人,不知小真人何来。”
弩侠儿似还沉浸在琼浆的余味里,听到太守大人的问话,赶忙回过神,“大人客气了,倒是小道的疏忽,还未介绍自己。小道本是个无名小卒,师承玉马关外萋山...”
“可是那萋山萋然道观。”还未等他把话讲完,黄颜惊道。
弩侠儿点头,黄颜追问,“小真人可曾认识道观里一个姓弩的小道,年龄和你相仿。”
弩侠儿见太守大人如此激动,想来自己的身份怕是要隐瞒不下去了,接着回道,“小道正是那弩姓之人,不知太守大人有何见教。”
黄颜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猛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双眼紧紧的盯着弩侠儿。
席间的几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目光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唯独雨落白满是疑惑看着几人。
弩侠儿有点尴尬,不知太守大人几个是发了哪门子的怪病,怎地自己姓弩还招惹了你不成,再者就算已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至于用那种眼神看我吧,难道我那死鬼老爹威名已在燕离人尽皆知。
想着,他稍微的蹭了蹭一旁仅坐着的雨落白。
雨落白起身,对黄颜开口道,“不知叔父几人这是做何,我朋友身份难道这么骇人。”
黄颜哑然。
顿了顿,一扫刚才的震惊,目光却仍落在弩侠儿身上,接着他叹了口气,“贤侄难道还不知你这小道朋友的真实身份,难怪,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黄颜还卖关子,雨落白脸上恼怒之色渐起,“叔父可别倚老卖老,到底如何还请明言。”
刚才还装高深的太守大人,哪抵得住雨落白的语气,老脸堆笑,拱手对着弩侠儿,提高了声调,“护国大将军之子架临寒府,黄颜惶恐。”
弩侠儿在听到自己是什么护国大将军之子,而不是弩大将军之子,心头一震。死鬼老爹何时当的这护国大将军,我怎不知。
旁边几人也跟着行礼,除却一旁得知弩侠儿真实身份的雨落白在思考着什么,只见他脸色微红,奇迹般的多看了弩侠儿几眼。
弩侠儿不得其解,疑惑的向黄颜问道,“小道却是那弩青之子,至于什么护国大将军之子,还请太守大人解惑。”
黄颜犹豫了下,貌似猜测到了其中几丝缘由,一反平时的姿态,语气凝重了几分,“唉,弩公子...”
“太守大人不必拘谨,喊小道贤侄便是。”弩侠儿打断黄颜说话。
黄颜接着道,“弩贤侄有所不知啊,你父弩大将军乃是被燕王追封的护国大将军头衔。早在几年前,应该是你上山修行后的三个月,弩大将军收到都城奸人假传圣旨,携大军反都,被当今王上误以为是造反,又有人当中顺势推动,千方百计阻隔了大将军进京面圣,大将军被逼无奈,被迫与都城守军开战,王上大怒,5万左骑军被灭两万之多,大将军与夫人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此事当时震动整个燕离,却不晓得贤侄怎么不知。”
弩侠儿愈听,心头愈发沉重。
黄颜再次感叹,“燕正17年,都城遭逢巨变,被毁去了根基。三年后,王上勒令迁都南疆南云城,改国号燕华,燕华3年,右骑军大统帅雨龙辰为弩大将军昭雪,王上得知弩大将军乃是被奸人所害,痛心疾首,颁旨昭告天下,追封大将军护国大将军头衔,夫人清姨娘娘,举国同悲,行国葬于两离城皇宫旧址。”
“其儿,也就是贤侄你,待从萋山学艺归来,再行赏赐,至于为何不直接派人去寻你,其中缘由我就不得而知了。”
黄颜说完,看着弩侠儿的眼中满是同情与惋惜。一旁的几人莫不如此,而太守夫人则被感染得失了态,被几个丫鬟搀扶着退了出去。
弩侠儿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向黄颜道了声谢,不知哪来的气力,抱起一大缸酒水,仰头便灌,酒水迎着他的面颊流下,遮去了眼里涌出的泪水,那滋味好苦,没有一点佳酿的甘甜与清香。
雨落白一把抢过他怀中的酒坛,也不管在座的几人此刻有何看法,仰头饮尽坛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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