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顿时慌了,赶忙去把分散在府桥街的沈家下人们都找过来。周管家带着沈家的下人们一块过来,见那领头的人一身绛紫色云纹袍,翘着二郎腿好端端地坐着,一边饮着小酒,一边吩咐打手们:“给我狠狠地打!居然敢跟小爷我抢姑娘,小爷今儿要他们知道厉害!”
周管家面色一变,立刻喊:“别打了!”
那领头的却一脸傲慢,嗤之以鼻地说:“你算老几?管的着小爷的事吗?这几个人敢抢小爷的姑娘,又不肯给钱,还弄脏了小爷的衣服,小爷就要教训他们!”
周管家低声威吓:“你知道你打的人是谁吗?再不住手,没你好果子吃!”
没想到那领头的根本不屑一顾,朗生道:“敢威胁小爷?你当我不知道这俩人是谁?那个穿着红衣裳的小白脸,不就是官府沈大人家的沈公子嘛,听说还是个秀才呢!”说到这里,忽然反威胁起周管家来:“可你知道小爷是谁吗?小爷可是那位沈大人都得罪不起的人!”
周管家顿时语塞,只好又说:“你先住手,别打了!再打下去,我们就要报官了!”
没想到那领头的干脆笑出了声:“报官?那敢情好!你这就去报官,让官府来评评理,叫这俩龟儿子把欠小爷的钱还了!”
沈致远从打手们的手底下艰难地爬出来,抱住周管家的大腿不撒手,哭叫着:“周管家!周管家救我!他们要把我打死了!”
沈致远死死地抱住周管家,让打手们不好下手,再加上看见沈家来的人也不少,便暂时停了手,看先领头的。
那领头的看向周管家,周管家赔着息事宁人的笑脸,说:“欠您的银子我们会赔,还请您放过我家少爷和表少爷吧,再打下去恐怕真的出人命了。”
那领头的轻蔑至极地嗤笑一声,看都懒得再看沈致远和李仕林一眼,转身就进了万嫣坊,身边的跟班留了下来,趾高气昂地说:“我家小爷可是薛副尉府上的二公子,难道还差你这点银子?打你一顿就是给你个教训,滚吧!”
一听“薛副尉”这三个字,周管家脸色瞬间就白了,沈致远和李仕林的脸色也都黯淡下去,低下头,根本不敢再露出半点不满的神色。
周围看热闹的人还未散去,所有人皆将刚刚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也将卷进这件事里的人的身份都听的一清二楚,所有人都知道,官府沈大人家的公子狎妓不给钱,还与薛副尉的二公子争风吃醋,因此被暴打一顿。
薛副尉的二公子薛绍卿进了万嫣坊,径直进了赵香娥的屋子,笑着搂住赵香娥,道:“美人儿,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那姓沈的欺负你,我替你教训他,给你出了气!”
赵香娥笑颜如娇花,捧着薛绍卿的脸,亲了亲,极尽婉转之能事,薛绍卿登时就把持不住,赵香娥却推开了薛绍卿,道:“让你教训人,你二话不说就去了。那我叫你把我接出去,你怎么就做不到?”
薛绍卿顿时讪笑起来:“美人儿,这不是碍着我爹嘛,我爹不点头,我哪敢啊……”
“哼,明明是你主动说要接我出去的,现在倒好似是我缠着你接我出去似的。”
“美人儿,我错了,我一定尽快接你出去……”
“尽快尽快,你都说过多少个‘尽快’了?说得好像我愿意跟你走似的,你不接我出去,我自己在万嫣坊里头倒自在!”
“美人儿,我哪里舍得你在这万嫣坊里呢?我说过要接你走,就会接你走的。”
“哼,发誓赌咒这种事,你都做过多少次了?”赵香娥的脸色冷下来:“我累了,你走吧。”
见赵香娥怄起气来,薛绍卿就算再不情愿,也不敢再留下来惹赵香娥不痛快,猛地亲了赵香娥一口,赵香娥惊呼出来的“你”字还没说完,薛绍卿早就跑出去了,留下来的赵香娥不由得气得笑了出来。
赵香娥悠悠走进旁边的屋子,一推开门,里面只有一个人,是阿正在里面吃点心。
阿正始终待在这间屋子里,压根没出来看一眼,却早就听清了下面的动静。
想来,不出一个时辰,沈致远的这桩丑事就能传遍整个柳安县,要不了几日,传遍梅公郡都有可能。从此以后,沈致远就是梅公郡里的一个大笑话。
当今律法有云,官员严禁出入勾栏之地,轻则丢官削爵,重则下狱处斩,一个未入仕的秀才狎妓,还闹出这等丑事,虽不在上述律法所约束的范围内,可他这辈子也就止步于一个秀才了,永远都不用想着吃官粮了。
而且,沈致远如今是行为不检之人,宁夏青是沈致远的未婚妻子,算是受害者,可以主动提出退婚,且不会因此蒙受任何污点。而且,就算沈家不愿意退亲,占理的宁家也可以强行退亲。
阿正虽不质疑,但不代表他不懂。像这种通过损毁对方名誉来退亲的法子,换了其他未出阁的姑娘,根本想不到这种点子。之前在万香楼那次,宁夏青的反击也足够精彩。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宁夏青却从容熟练得好似经历过同样的事。
赵香娥慵懒地倚着门框,悠悠说道:“回去给你家姑娘说,我已经帮了她的忙,还请她一定要兑现对我的承诺。”
阿正对赵香娥点了点头,吃完了最后半碟点心,结账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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