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易如根本不可能相信宁夏青“希望这样的作品能够被更多的人看到”的鬼话。柳易如怎会不知商人重利?怎会猜不到宁夏青的真正意图?
柳易如的花会邀请的皆是贵胄氏族,这些人的身份要比薛府宴席上宴请的富豪们高贵多了,这些贵族们的吃穿用度皆是民间争相效仿的对象,宁夏青无非就是想要借着花会在这群人里推广“功德圆满”,让“功德圆满”走向天下而已。
但宁夏青的提议又着实是能让柳易如和宁夏青双赢的法子,柳易如又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柳易如也是真的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被更多的人看到。
于是,柳易如的表情愈发矛盾。
翠玉抿了抿唇,按照宁夏青所交代的,只是静静看着柳易如,不说话。
十分合时宜的,顾雪松开口道:“柳师傅不必想太多。柳师傅既然曾对宁当家施以援手,那么,由宁当家出资赞助柳师傅举办花会就是理所应当之事,柳师傅又不是无功受禄,只需心安理得地接受便是。”
“此外……”顾雪松垂眸笑道:“我知道柳师傅所芥蒂的是什么,可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依我看来,只要事情对花会和花艺工匠们有利,柳师傅其实无需过于在意其他方面。”
顾雪松和缓劝道:“虽说讲究个士农工商等阶有序,可柳师傅并非凡夫俗子,应当也不会与凡俗之人一样,将商人的一切逐利行为皆视作小人行径。说到底,商人也是人,所作所为无非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罢了,虽不风雅,但也无可厚非。”
柳易如还没说话,林经国忽然笑了,道:“从前就听说顾大人与那位姑娘交情不浅,今日又见顾大人这般说情,看来传言不虚。”
顾雪松意味深长地浅笑,别过目光,说:“的确有些交情。”却不忘回护宁夏青的名声:“而且,那位姑娘曾救过我一命,所以我做这些也是应当的。”
“原来如此,知恩图报本是应当。”林经国了悟。
顾雪松点头微笑,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从容平淡地说:“不过,我虽是为那位姑娘说情,但也是在为柳师傅考虑,万望柳师傅再考虑一二。”
顾雪松所言不假,柳易如不由得微微凝眉。顾雪松又忽然一笑,眼波潋滟,颇有闲情逸致地说:“更何况,冬日漫长,雪景虽美,终日苍白未免单调,若能在冬天办一场花会,见姹紫嫣红于雪中绽放,倒是桩赏心乐事。”
林经国失笑摇头叹道:“顾大人……果真是好雅兴。”
“也并非全然是雅兴。”顾雪松道:“我自上任以来,因身子惫懒,所以甚少出门,至今与官场同僚尚不相熟。因此,我也希望能够由柳师傅主板一场花会,私心想着,届时能邀一些官场众人前来叙话,倒为我省了一一拜访结交的麻烦。”
“顾大人想得周全,这确实是个结交同僚的好机会……”林经国不由得呢喃出声。
顾雪松笑着看柳易如,问:“不知柳师傅可否借贵宝地成全我一番?”
柳易如面上也松懈下来,连连称道:“顾大人开口,我自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事办成后,翠玉和董子真旋即告辞,顾雪松似乎瞧了翠玉一眼,可能是想问什么,但只是点点头作别。
翠玉和董子真往华彩苑的方向回,因为董子真出门,宁夏青又病了,所以阿正留在华彩苑帮谷丰打理生意,因此,董子真自告奋勇亲自驾车。
董子真一边赶车往回去,一边不住地打趣翠玉,说翠玉一见了外人就羞涩话少,气得翠玉想要把董子真踹下去。
“别别别,你把我踹下去了,谁给你赶车啊?你自己走回去?”董子真大咧咧地说,随即忽然转了语气,意味深长地叹:“那位顾大人对当家的可真好。”
车里传来翠玉质问的声音:“你想说什么啊?我告诉你,你少胡说,这种话传出去,岂不是污了姑娘清白。”
董子真傻笑着说:“我也没往外说嘛,这不是就咱俩嘛。”
“我跟你又不熟,你也甭跟我说。”翠玉赌气地说。
董子真死皮赖脸:“这话说得,咱俩怎么可能不熟?当家的雇我当掌柜,你在当家的身边当丫鬟,咱俩都给当家的办事,怎么可能不熟?”
“你个厚脸皮,你跟谁都熟!”
董子真嘿嘿一笑:“说实在的,我真看不出这顾大人到底对当家的是什么意思。我之前还觉得,那个人对当家的有点意思,但是我又觉得,那人太沉得住气了,可能是我想错了。所以啊,我现在都不敢确定,这顾大人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
车里传来翠玉显然是未过脑子就冲口而出的警告:“你要是再在背后议论姑娘的婚事,我就去告诉姑娘,看你有没有好果子吃!”
“别别别,翠玉别生气嘛,可千万别告状啊……我、我只是关心当家的……”
翠玉斥道:“不用你关心,反正不管姑娘招谁当夫婿,你都没戏。”
董子真气得搓手:“你这张嘴也就怼我的时候有用,刚才怎么就说不出话来了?”董子真靠在车辕上,叹了口气,翠玉这脑子慢半拍,让他硬是什么都没试探出来,他心里好奇,却偏偏打听不出来,这实在是搞得他心痒难耐。
他不明白,当家的可是要招赘的,顾大人怎么可能?而阿正……他本来以为阿正对当家的有意思,可阿正面对围在当家的身边的那些男人,又全不在意,只一心埋头帮当家的做事,这让他又觉得,八成是自己误会了阿正。
董子真挠了挠头,对于他这种好奇心旺盛的人来说,这实在是太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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