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青闻言直了直腰,愣了一下,随即又无精打采下去。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谭文石造的势。谭文石是怕柳师傅不应柳香梵的战书,所以先放出风声去,让人们对此期待万分,这样柳师傅就不得不答应了,看来谭文石对这场花会是志在必得。
宁夏青心中苦笑,谭文石可不就是志在必得吗。
比断了对方财路更高明的办法,是将对方的财路据为己有。这就是谭文石的打算。谭文石知道,宁夏青是想借柳易如来推“功德圆满”,谭文石如法炮制了这一手段,想要借柳香梵来推他的料子。
谭文石八成是打算为柳香梵专门定制一种新料子,软硬度、光泽感、色度色相、通透程度都符合柳香梵要求的新料子,确保柳香梵胜过柳易如。而谭文石不仅能借此让这种新料子名声大噪,而且还能打压宁夏青和宁二老爷的“功德圆满”。
这是一石二鸟的办法,比离间宁夏青和柳易如要高明多了。
董子真见宁夏青没什么精神,不由得问:“当家的,怎么了?是病还没好利索?”
宁夏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算了算账,觉得办这次花会实在是太冒险了,实在是太贵了……”
董子真凑过去说:“当家的,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咱们干脆撤了吧,别办这场花会了。万一柳师傅输了,谭管事肯定会在外头散播谣言,说柳师傅会输都是因为被“功德圆满”拖累了,到时候咱们的“功德圆满”就甭想卖出去了,二老爷还得因此记恨当家的。”
宁夏青道:“谭爷这般造势,也是为了让我看到他造势的本事,他既然能让斗花的风声传得这么厉害,一旦我输了,他也能把‘功德圆满’的名声彻底抹杀。他就是为了让我害怕,从而知难而退,这样,他就更有获胜的把握了。”
可宁夏青仍是直起腰来,腰杆子一直眼睛都亮了,一字一句地说:“可这场花会还是要办。如今对方步步紧逼,我们只要后退一步,对方就会得寸进尺,绝不会给我们喘息的余地。所以我们不能抱有任何偏安一隅、苟且偷生的幻想。”
况且,这场花会因为柳香梵的加入,规模一下子扩大了好几倍,能够结交到的贵人更多了,一旦柳易如赢了,宁夏青就能获得更多贵人的青睐,获得更多的立足资本,所以这值得宁夏青冒险。
而宁夏青也的确有野心,她曾发誓要获得更多的名利地位,因为她不仅要在本家的打压之下给全家讨碗饭吃,她身上还背负着宁望平与宁永达的死亡疑云,只有她登上高位,她才有揭开真相的机会。
宁夏青从账上支了两千五百两给董子真,让董子真给柳师傅送去。
她还顺便吩咐了一句:“董掌柜,你从柳师傅那里回来之后,就顺便去二老爷那边,把参股的事跟二老爷说一说,跟二老爷定下来。”她早就有此意,甚至早在她掺和进这批净缎的买卖之前,她就想过要在二老爷的作坊里参股了。
董子真一愣,问:“现在这时候,柳师傅那边的事都跟走钢索似的,咱们这时候跟二老爷谈这个合适吗?”
宁夏青微微一笑:“就是趁着这个时候谈才最合适。”
宁夏青道:“如今不仅我有危机感,二老爷比我更有危机感。若是此番输了,‘功德圆满’销不出去,华彩苑本就没有‘功德圆满’的存货,所以我们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但二老爷的料子可就彻底砸在手里了。这种时候,他比我更急,只能选择跟我抱团。”
宁夏青又说:“况且,二老爷重在技艺,而不善交际,在宁氏三位老爷还没开始夺权的时候,交际往来之事都是另外两位老爷去做的,二老爷只负责研究织造技艺。后来他们决裂,二老爷正是因为没有人脉,所以才逐渐落后于他的两位兄弟。”
宁夏青莞尔一笑:“而我可以填补上他在人脉这一方面的空白。更何况,他与他那两位兄弟不同,他身边没有得力的管事,他的儿子宁致奇也随了他那轴性子,他单打独斗根本没有胜算。所以他必须选择与我合伙,否则他的作坊只有死路一条。”
宁夏青还不忘叮嘱董子真:“我那二堂叔性子轴,所以你得多费点嘴皮子好好跟他讲明白利害关系。”
“当家的放心,我别的不能保证,论嘴皮子劝人的功夫,我还是有信心的。”董子真拍了拍胸脯就要走,却被宁夏青叫住。
宁夏青把董子真招呼到身前,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你之前是不是说,那位顾大人虽是顾家人,但跟顾家并不是一条心,其背后另有势力。”
董子真一愣,也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是啊,不过我是十分凑巧的情况下听到了那么一丁点风声,是真是假我也不确定啊……”
“既然顾大人背后另有势力,这倒给了我和顾大人进一步拉近关系的机会。”宁夏青匆匆嘱咐道:“你把这件事稍微透露给二老爷听,二老爷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也就更有把握说服他让我参股了。”
有关二老爷的事都吩咐完了,董子真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十分担忧地说:“当家的,二老爷的事倒还不是最棘手的。眼下最棘手的还是花会,当家的既然决定应战,那可想出什么取胜的妙招?”
宁夏青笑而不答,只说:“谭爷对这场花会志在必得,我也对这场花会志在必得。即便大家都这么有信心,不妨把事情更做大一点。”
董子真不解:“要怎么做大?”
宁夏青的眼中泛着奇异的光亮,豪气万丈地说:“咱们开局设赌,赌两位柳师傅的胜负,把所有人都卷进这件事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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