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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爱恨之别(1 / 2)

司徒淳刚将车停在警察局门口,安以风便看见一群警察正在紧张有序地准备出发执行任务,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案子。

他最后看了司徒淳一眼,今夜的她比任何时候都美,妆容精致到无可挑剔。对于一个口红都画不好的女孩来说,能为他如此费心地打扮,他怎么能不好好记住?

他看了她很久,包括每一个细节,而她没有看他,连一个难以割舍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始终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像一座完美却没有灵魂的维纳斯雕像。

她与雕像唯一的不同是,她是活生生的人,有一颗会跳动的心,懂爱懂恨,有喜有悲。

安以风推开车门,笑着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司徒警官,就算要作为呈堂证供我也要说,爱过你,我不后悔。”

她还是不说话,也不肯多看他一眼。

他却舍不得把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警灯鲜红的光明明灭灭,映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黑水晶一般剔透的眼眸在黑色和红色之间交替……

正准备出发的警察们也看见了司徒淳的车和车上的安以风。他们相互看看,表情十分惊讶,其中一位个子不高,身材清瘦的警官走向安以风。安以风认识他,他叫于嘉鸿,是个好警察。

安以风认识于嘉鸿是在三年前。那时候,安以风还和韩濯晨租同一间公寓。有一晚,韩濯晨突然说想喝陈记茶餐厅的奶茶,自己又不肯去买,安以风二话不说就去替韩濯晨买。谁知他刚踏进茶餐厅,几十个拿刀的男人就突然冲进来,将他逼到角落。幸好于嘉鸿及时出现,开枪打伤了举刀砍向安以风的人,让他侥幸捡了条命。

事后他才知道,于嘉鸿的出现不是偶然,他和陈记茶餐厅的老板娘认识很多年了,是茶餐厅的常客。老板娘看见安以风被人围攻,立刻给于嘉鸿打了电话。于嘉鸿刚好在附近,接到老板娘的电话立刻赶来救了他。

从那以后,安以风有事没事就会带人去茶餐厅捧捧场。于嘉鸿自然避嫌,从不正眼看他,但那个温柔的老板娘很亲切,每次见了他都会主动和他攀谈几句,问问他生活上的琐事。

前不久,茶餐厅关门了,他到处打听原因,有人告诉他老板娘得急病死了,他根本不信,还警告那些人不要信口胡说。后来,韩濯晨告诉他老板娘真的死了,他看韩濯晨难得一见的感伤的表情,才相信是真的,每天经过茶餐厅的门前,都会忍不住有些感伤。今日一见于嘉鸿,他发现于嘉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一半的头发都白了,看上去老了十几岁,才意识到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安以风面对形销骨立的于嘉鸿,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声音也郑重许多:“于警官,好久不见!”

于嘉鸿没说话,低头看看坐在驾驶室的司徒淳,又看看安以风。

“我是来——”安以风下了车,关上车门,刚想说自己是来自首的。

一个急促的声音突兀地插入:“于警官,我怀疑安以风是昨天奸杀案的凶手,带他回来做个笔录……”

这句话带给于嘉鸿的震撼远不及安以风大。

安以风怔怔地转头看向正关上车门的司徒淳,如果不是视线范围内只有一个女人,他绝对不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于嘉鸿轻咳一声,很认真地询问她:“今晚九点到十一点,你都跟他在一起吗?”

“是!从今晚八点到现在,我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听到这句话,安以风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再闪烁的霓虹,都没有她的色彩炫目,身处再嘈杂的世界,他也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在寂静中盘旋。

她终究为他背弃了追求,放下了原则……如果背后没有无数眼睛在盯着他们,他会冲过去,用尽力气去狂吻她。

于嘉鸿没有丝毫怀疑,淡然地说:“那你带进去吧,粤华酒店出了命案,我们去现场看看。”

“是吗?”司徒淳装作毫不知情地问,“死者是谁?”

“一个职业杀手……案发时,有目击者看见安以风出现在粤华酒店。”于警官看了安以风一眼,目光中带着一种看透人心的锐利,“算你走运,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是啊,看来仇家太多不太好,总被人冤枉……”

“你少废话!”司徒淳没给他继续胡言乱语的机会,拉着将他带进审讯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安以风很自觉地坐下,斜靠在椅背上,眯着一双邪气的眼睛笑得灿烂:“我实在很佩服你的智商——正常人的智商怎么可能低成这样。”

她在他对面坐下,低头揉着额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就算没长大脑,眼睛总长了吧?就凭我这长相,想要哪个女人还需要用强奸这种卑劣的手段?哦,当然,除了你以外!”

他说着,目光在审讯室的每一个角落搜寻,观察着除了一台摄录机,还有没有其他的监视器。

如果没有,他现在就要把她吻到无法呼吸,他一分钟都不想再等……

“我们到此为止吧。这次算是回报你对我的感情,下次我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了。”司徒淳的话令他伸到半空的手及脸上的笑意同时僵硬,就连心中刚刚萌生的幸福感也被她一句话击得粉碎。

他收回手,双手握在一起,指节在白炽灯下泛着无力的苍白。

他漆黑的瞳孔在白光下渐渐失去神采,找不到焦距。

审讯室里,他们的视线再没相遇,他们呼吸的声音也越来越沉重。

终于,安以风打破长久的沉寂,轻声说:“小淳,我知道你很爱我……”

“我也知道!”她转过身,背对着他说,“可我没办法跟一个满身罪孽的人谈情说爱!”

“我不是……”他想说他刚才没有杀人,可是他的双手就没沾过血吗?

“我是警察,我爸爸、我哥哥都是警察,我从懂事起就能把好人坏人区分得很清楚!安以风,你是坏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稳了稳急促的呼吸,让口气变得更温柔些:“我理解你的矛盾,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考虑。”

“我考虑得很清楚!我已经为你失去了理智和原则,我不能再继续错下去!我求你……让我和哥哥一样做一个好警察,让我做我该做的事——”她停顿了好久,才继续说,“安以风,爱我,就别再打扰我。”

这一句话正戳中了安以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爱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也愿意为这段感情坚持到底,但他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现在,他已经到底看到她的痛苦和绝望。如果他已经成为她心中不可原谅的“污点”,那么他宁愿放弃。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好!我答应你。”

“谢谢!”

他望着她,迎着审讯室里刺眼的灯光,牢牢地记住她的背影。

离开警察局,安以风开车回到夜总会——他很想去别的地方,可惜除了那一片肮脏且混乱的世界,无一处能让他安心休憩。

在DJ嘶吼般的狂野配乐下,安以风拖了一把椅子放在吧台前,坐上去,敲了敲玻璃台面,说:“给我调杯酒,要最烈的。”

酒保熟练地折腾一番后,将一杯很特别的酒放在他面前。透明的玻璃杯里盛着鲜红色的液体,液面上有一层黄色的火焰在跳动,这是绝对的诱惑,像极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安以风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一口气喝进去。

这酒果真剧毒无比,仿若一股烈焰从口腔侵入,要燃尽他的五脏六腑。

“再来一杯!”他说,接着问了一句,“这是什么酒?”

“烈焰焚情。”

酒的名字比味道更好。

很快,又一杯“烈焰焚情”被放在桌上。他还没来得及碰触酒杯,一只手掌罩住杯口。

几秒后,待火苗因氧气燃尽而熄灭了,那只修长的手才拿开。

“这酒……要这么喝。”低沉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

安以风连头都没抬,挺不满地抬抬眉眼:“你下次能不能别派些废物来接应我?人都死了,他们还在楼下傻站着。”

韩濯晨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悠然地点了根烟,用极度平淡的口吻说了句让安以风差点儿吐血的话:“他们知道枪仔被杀了,雷哥派人做的。我让他们别告诉你。”

安以风猛地站起身,惊得好久说不出话。

“你想问我为什么,是不是?”

“你——”他咬着牙看着面前的韩濯晨,震惊过后,他似乎明白了原因。

韩濯晨说:“我就是想让你看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安以风吸了口气,坐回座位上,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喉咙早已灼痛得失去了知觉,他努力了很多次,才发出一点儿干涩的声音:“谢谢!托你的福,我看得很清楚。”

“哦?那你这次可以死心了吧?”

安以风点了点头,想了想之后,又摇了摇头……他看清了,她是爱他的。一个女警爱上了一个满手血腥的罪犯,注定爱得挣扎,爱得绝望。

所以她选择了放弃。他懂,却依然不死心。

喧闹的夜总会陡然安静下来。安以风顺着众人注视的方向看过去,正看见一群不速之客——几个高大的壮汉簇拥着一个男人走进来。

男人个子并不矮,只是在几个“肌肉男”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瘦小。

他的头发被染成怪异的红色,衬得肤色越发黝黑,长相越发猥琐。

安以风看见他,无奈地揉了揉光泽明亮的黑发。怎么他想打人的时候,总有人上门来找打?

夜总会的管事也看见了那个人,步伐迟疑一下,赔着笑迎过去:“耀哥,您今天怎么这么有空?里边请,我马上找人陪您——”

卓耀目中无人地仰起头,撞开挡住他的路的管事,径直走向对面的安以风和韩濯晨。安以风装作没看见,扭头时低咒了一声。

韩濯晨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

须臾间,卓耀已走上前,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一下嘴,露出一口泛黄的牙:“安以风,别说兄弟不关照你。我有个好买卖……”

安以风用手指敲了敲玻璃台子,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空杯。酒保会意,转身开始调酒。

卓耀脸色不太好,随手往玻璃台子上丢了两张照片:“我出五十万,你帮我做了这两个警察,怎么样?”

两张照片上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于嘉鸿,女人……偏偏是司徒淳。

安以风放在桌上的手骤然一收,握成了拳。

一刹那的冲动后,他很快冷静下来,仰起头对卓耀笑了笑:“对不起,我不是杀手!”

“你什么意思?!”卓耀嘴角抽动了一下,笑意在脸上消失。

“这种事你还是关照别人吧,杀警察……我怕断子绝孙!”

“你!”

卓耀气得一把挥开安以风面前的酒,酒杯的破碎声中夹杂着他的怒骂声:“你少跟我装模作样!”

安以风笑了笑,完全不理会他,对酒保说:“再来杯酒。”

卓耀哪里受过这样的冷遇,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指着安以风大吼:“你以为你是谁?!我给雷让面子,当你是个人……要不是有雷让,你在我眼里就是条狗——”

话还没说完,他只觉眼前一晃,一把椅子挥向他的右肋。卓耀怎么说也是出来混的,经历过刀光剑影,反应敏捷地倾身躲过。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椅子中途落地,安以风出其不意地抬腿,以一种他完全预料不到的角度和速度踢在他的下颌上。

安以风的动作如风一般飘逸,杀伤力却比武器更有摧毁力。

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卓耀的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以及两颗断裂的黄牙。

安以风不屑地坐回椅子上,冷笑:“要不是给崎野面子,你在我眼里连条狗都不如!”

“嗯……嚓……咋……”卓耀口齿不清地骂着,一开口,血就顺着齿缝涌出来。他的手下见状想动手,安以风的手下反应更快,转眼间已有几十个人将卓耀他们团团围住。

局势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没有人动,但弓弦已经越绷越紧,箭随时都有可能离弦。

安以风向前迈了一步,眼瞳中渐渐泛起红色,俊美的脸染上野兽般嗜杀的阴狠。他的手暗暗从背后伸出,伸向他身后一个拿着刀的手下……

就在这关键的一刻,韩濯晨突然捉住他的手腕并挡在他身前,对卓耀说:“耀哥,安以风今天喝多了……你千万别跟他计较。等他酒醒了,我让他给你赔罪!”

卓耀见有台阶可下,又恢复了嚣张的气焰:“安……以风,今天……的事你给我——”

他吐了口血,接着说:“记住了……”

安以风见卓耀离开,忙挣脱韩濯晨的手腕。不料他刚追了两步又被韩濯晨挡住了路。

“晨哥?”

“你疯了是不是?”韩濯晨的声音明显透着怒火。他是个极少发怒的人,尤其对安以风。

“今天我不整死他,明天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韩濯晨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扯着他的领口将他拖进洗手间,按在水龙头下,把水流开到最大。

冰冷的水急冲而下,漫过他的眼睛和耳朵,浸透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也浇熄了烧毁他理智的怒火……“你杀了他,你自己还活不活?”

安以风双手撑着水池,默然地看着眼前急流的水。其实,在踢出右腿的一刹那,他已经选择了“同归于尽”。

他从不怕死。因为,从他踏上这条不归路,他就知道死亡是唯一的回头路,“死亡”于他是一种救赎。

他一生只怕一件事——活得没有尊严。

“跟这种人拼命,值得吗?”

“我是个男人!让我死,可以!让我在一个畜生面前低头,不可能!”

“你不要命,行!那兄弟们的命呢?你也不要了?!”

安以风猛然挺直身体,一把推开他身边的韩濯晨:“我和卓耀谁死谁活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无关?你说的是人话吗?!”

“晨哥,我知道你和大哥怕崎野,不想蹚这浑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牵连你。”

“安以风!”韩濯晨一拳打在安以风的右脸上,他的唇被牙齿割破,渗出血丝。

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抹了一下嘴角的血,冷笑。

男人的血性和野性在他身上凸现出来。

“卓耀该死!卓耀必须死!”说完,安以风撞开门,跑进无边的夜色里!

灰色的泥石长街,月光洒落在墙皮剥落的低矮楼房间,映出穿着一身警服的司徒淳。

三天了,短暂而漫长的三天。

从那个漫长的黑夜过后,安以风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连以前每天都停在他楼前的车也跟着他一起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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