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武侠修真>极品阴阳师>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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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1 / 2)

逃也似的蹿回偌昔阁,一脚踹开大门,偌然正在桌子边盯着碗发呆。他抬头瞧见我,立刻开始埋怨:“梓昔你这是什么蛋啊,我煮了它两刻钟了,还是剥不开它的壳。”

他边说边眨巴眼睛,神情可怜得很。我伸脖子去瞄了一眼,碗里的蛋如同一颗圆润光滑的鹅卵石,静静地立着。于是坐到桌边,顺手倒出一杯茶:“这个,是吴嫂家的公鸡下的。”

偌然一副受惊吓的模样:“凡间里的公鸡居然懂得下蛋?!”

我道:“是不是我倒不太清楚,吴嫂是这么说的。听附近村民说,她家自从有了这颗蛋,一直倒霉。我早上刚去过她那里,只觉得有妖气,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所以顺手把这颗蛋拿回来了。”

“这样啊……”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将蛋拿到面前认真看了看,搓一搓下巴,“简单,我用三昧真火烧一烧,不管它是什么,都该现身了。”

那颗蛋微微动了一动。我道:“三昧真火不会把它烧死么?”

“唔,有这个可能。”偌然歪着脑袋想了想,“玉帝以前教我们,遇到妖物要先晓之以理。如果‘以理’了之后,它还是不能‘晓’,我们就可以说它冥顽不灵,然后就可以用暴力了。”

我道:“哦,那你赶紧跟它说一说大道理。”

偌然皱着眉沉思片刻,抬头认真对那颗蛋道:“识时务为俊杰,你再不出来,本星君就要用三昧真火烧你了。”

“……你这就算教诲过了?”我听着比较像威胁。

“对啊。”他的模样又天真又无邪,“你看,我将一切道理总结为六个字,也诚恳地和它说了。不过它没反应,不是我的错。”

“……”

偌然将蛋托在手心,然后燃起橘红色的火焰,活像在烧酱油猪蹄。蛋在火中变得晶莹剔透。我瞪大眼睛看着它,右手拿着扇子,准备在它现原形逃跑时将它制住,结果它还是一动不动。

偌然又加大了火势,火焰熊熊燃起,掀起一小股热浪。可烧了许久,那颗蛋还是一颗蛋。

他颇为挫败地灭了火,将蛋放回碗里:“连三昧真火都没办法,看来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这蛋防火,要么里面的东西不怕火。”说着看向我道,“只能等它自己出来了。”

连偌然都没有办法,里面的东西一定非比寻常。其实它出来或者不出来,关系不是太大,只要它别回去吴嫂家中就好。

我跷着腿坐到一边,偌然笑盈盈地凑过来:“你还没用午饭吧。我方才出去,给你买了些好东西。”说着递来一个油纸包,“打开瞧瞧?”

其实我已经撑得不能再撑,但这是他特意买的,我还是笑着接过来。拆开一看,香味扑鼻而来,是绿豆糕。四四方方的形状,竹叶青的颜色,看着甚是可爱,我却没有食欲。一来是因为吃得太饱,二来是因为,我自小就讨厌这种一咬就会变粉的食物,总觉得入口的是一堆泥沙。

偌然兴致勃勃地道:“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这个,每次去找我,总是先偷吃绿豆糕。”

他说这话时眼中染着明媚的笑意,我却有些尴尬。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以前喜欢吃的东西,不代表现下也一样喜欢吃。

犹疑片刻,我轻咳一声开口:“唔……偌然,你看清楚。我是梓笙,不是梓昔……”

他睁着清澈的双眼看我:“我知道啊,可是在我眼中,梓笙还是梓昔,完全没有区别。”

我想说这当中的区别其实大得很。你的脑子里,有着和梓昔的回忆;我只记得和眼前的你发生过的事,至于安若恒和梓昔,于我而言是一片空白。

如果没有了梓昔,他还会不会看上现在的梓笙?

我叹口气,以吃太饱为理由,将绿豆糕先搁在了一边。

在偌昔阁无所事事了一整天,实在太过无趣。我以为踏雪和寒梅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它们真的睡了一天。晚上我将那颗蛋留在小厅中,与偌然各自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觉得床板太硬。想让偌然用仙术帮我变几张软丝被,又怕麻烦他,于是一个人偷偷从窗口溜出去,施展轻功跃上屋顶。

从高处看,世间确实换了个模样。我从出生至今,一直身如浮萍,总是被命数耍得团团转。待在屋顶,一切都在眼下,心里会生出一种安全感。

月是银白的月,风是细致的风,人却不是原本的人。别人都说触景伤情,我此刻心中也的确纠结得很。昀骞、偌然、苏瑾嫣、我,四个人关系错综复杂。偏生我是最中间的一个,怎么做都不对。都怪司命仙君写的破命数!

旁边传来些微声响。我偏头看去,却是苏瑾嫣。大半夜,她会出现在这里,倒是有些稀奇。她的发型和我一模一样,鬓角挑起两绺乌发,松松地挽到脑后,用一根素白的带子束着。

我坐起身子道:“怎么了,找我有事?”

她的面容皎洁,笑着微微垂了头:“也不算是有事,不过闲着无聊,有些话想与人倾诉,又不晓得能找谁,只好来找你。”

苏瑾嫣会这样,一般都是因为昀骞。我道:“唔,想说就说吧,我听着。”

她的右手捏着一支金步摇,抬了眼看着苍穹,神情微微寂寞:“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好累。”说着看向我,明明失落,唇角却始终是弯着的,“每日总要想着借口去接近无倾,好累。”

挖空心思去讨好一个人,别说是心上人,就算是自家娘亲,也会觉得很累。而且还不能是同一个理由,说多了会很烦人。

我斟酌片刻,开口道:“其实我觉得也不需要太刻意,昀骞本来就很无趣,每日不是画画就是写字,偶尔出去练剑,也还是在自己府里。我千方百计拖他,他才肯出府走一走。依我说,你只需要多点把他约到外面。逛一逛也好,吃东西也好,反正别让他在府里待着。感情嘛,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

她瞧了我片刻,笑道:“你倒是了解他。”

我干笑:“贴身跟了他两个多月,怎么能不了解。”

“唔。”她对此似乎有些兴趣,又问,“那,你们平时多数聊些什么?”

我认真地想了想,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一直以来,我和他说话都是因为有话要说,很少会没话找话。我道:“那要看发生什么事了。他这个人呢,话是很少,但心思却是挺好猜的。他的表情非常少,要么面瘫,要么高傲。他说的话一般都有双重意思,你大概揣摩一下,顺着话题说下去,就好了。”

苏瑾嫣静静地听。我再道:“假如他不回答,一般都是话题出了问题。这种时候你可以适当地耍个宝,噎他两句。诶,我告诉你,他被噎得没话说的时候,模样非常有趣。你如果多噎几下,他就会开始反过来噎你。我记得上次我们去看花灯……咳咳,你看今日,我们一起吃饭,他就噎我噎得十分过瘾……”

她道:“我和你性子太不相同。我无缘无故噎他,他会不会以为我鬼上身……”

这个倒是有可能。我道:“唔,有件事忘了和你说。我记得以前有一次吃饭,赵昀骞曾经说过,你礼数太多,让他有些拘束。我觉得以后你可以放开一些,不必每天都摆着千金小姐的模样。”

我觉得自己真他娘的有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到了将自己心仪的人拱手送出去的地步。

此时偌昔阁中忽然传来爆炸性的尖叫:“喵!这是什么!”

我立刻冲下去。踏雪抱着寒梅站在房间门前,嘴唇微颤看着床铺,一颗蛋静静躺在那里。它瞧见我,立刻大声乱嚷:“小爷方才睡着,觉得有东西在肚皮下硌得慌,睁眼一看,就看到这蛋!”

我瞧了许久,实在想不出理由,于是道:“大概是……夜风太凉……它冷了……想找地方钻……”

它恼羞成怒地抓起蛋,往外头狠狠丢去,然后气鼓鼓地将本阴阳师扔出房间,砰地将门关上,还在里头上了锁。我耸一耸肩,看见一只大眼睛在偌然房间门后眨巴着。

我道:“你想吓死我啊,半夜三更地在门背后吓人。”

他一语不发地看着我,微微开了门,神情似做错事的孩子。

方才踏雪这么大的动静,偌然居然没反应。此刻看了他的模样,我忍不住交叉双手道:“如果我没猜错,这蛋……是你放到踏雪肚皮下的?”

偌然更委屈了:“我睡不着,于是在想,那颗蛋里的东西不肯出来,说不定是因为它享受被孵化的过程……”

我愣了愣,片刻之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

回到屋顶,苏瑾嫣已经离去。鳞次栉比的竹子被月华一照,似结上一层白蒙蒙的霜。屋脊边处有一块亮晶晶的地方,凑近一看,湿了一小块,恰恰在苏瑾嫣方才坐的附近。

我叹口气,进屋子睡觉。

半夜凉风阴冷,迷迷糊糊地觉得有大团妖气接近偌昔阁,想睁眼看看,却发现全身上下软得厉害,眼皮都抬不起来。小厅之中传来打斗的声音,夹杂着什么动物的嘶吼,片刻之后又恢复正常,鼻尖飘来淡淡的血腥味。

次日醒来时,我还有些恍惚。小厅的家具都是原状,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那颗蛋依旧静静地在桌上,昨夜被踏雪那一扔,居然也毫发未伤。

我唤来踏雪,问道:“昨夜这颗蛋有没有做过什么?”

它眨眨眼道:“没有啊,寒梅一夜没睡,若是发生了什么,它肯定会知道的。”

我有些狐疑:“我睡到半夜,似乎中了什么妖法,动也动得不得,脑袋也晕乎乎的。”

踏雪白我一眼:“你是做了个梦吧,哪有别的东西进来过。”

我看一眼旁边卧着的寒梅,它的毛依旧雪白,仰着绿莹莹的双眼看我,点头道:“确实没有别的东西进来过。”

莫非真的是梦?那真实的压迫感总让我怀疑,可它们一本正经的模样又让我无法挑剔。我抓抓脑袋:“大概是吧。”

蛋里的东西异常固执,死活不肯出来。寒梅盯了它一夜,它动都没动过一下。横竖摆摊也没有生意,我决定不出门了,今日一定要想办法将它给弄开。

于是一行人围着桌子,一起沉思。

踏雪道:“它不怕三昧真火,应该是火系的灵物,将它丢到水之中淹几个时辰试试?”

我白它一眼:“你傻啊,我们用沸水煮了它许久,它都没反应。”

偌然趴到桌子边戳那颗蛋,一脸正色道:“那不如拿刀子劈一劈?”

我道:“我觉得这应该也没用,昨夜踏雪用这么大的力气将它砸到墙上,它吱都没吱一声……”

以贵妇姿势坐在旁边的寒梅阴阴森森开口:“你说这蛋自己懂得回家,那它肯定有灵性,听得懂我们的话。我觉得有个法子,能逼它自己现身。”

我们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它,它傲慢地一扬下巴:“将它丢到粪坑里。”

偌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寒梅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个反响,淡定道:“你想想看,假如你是这一颗蛋,有人要将你丢进粪坑。待在蛋壳里面,虽然不受粪便影响,但你总有一天是要出来的。到时候,你可以容忍自己曾经进过粪堆里么。”

我们三个肃然摇头。我道:“那万一、万一它听不懂我们的话,又或者说,它对粪坑没有概念,那该怎么办。”

寒梅伸一个懒腰,半搭着眼皮道:“那我们也没必要再去研究它了,一个连粪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灵物,能凶狠得到哪里去?”

我想了想,突然觉得寒梅这一番话异常有道理,于是跃跃欲试道:“好好,就这么办!附近最臭的茅坑在何处?”

偌然双目明亮地往外一指:“隔壁村子那个!他们全村子只有一个茅房,含量丰富!”

我立刻拍板:“好!就那里了!”伸手准备去抓那颗蛋,它却往后退了一退。

我再伸长手去抓,它又退了一退,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这个小阴阳师带着两只小猫妖在发傻就算了,连你也想这么个馊主意。”

我激动地握住偌然的袖子:“它它它,它说话了!它终于说话了!”踏雪连忙将寒梅抱过去,站离两步。偌然皱着眉道:“听这语气,似乎是故人。还请阁下现身相见。”

那颗蛋从躺着的状态变成立着,里面传出轻笑:“也罢,本仙君也休息够了。”

蛋突然炸开,里面冒出一道极盛的红光,漾起白色的袅娜轻烟。一个男子悬在空中,一甩宽大的袍袖,将轻烟收在身后。他身上穿着鲜红的宽袍,衣摆是缭绕的卷云纹,如淙淙烟雾,在他脚下翻滚。

我一向觉得红色是个非常骚包的颜色,可放在他身上,我居然只觉得有说不出的贴切。偌然身子轻轻一抖,低头躬身做了个标准的礼:“参见夙柳仙君。”

夙柳仙君?传说中天地间的第一只凤凰,夙柳仙君?我的娘诶,我们方才在密谋将天地间最早的凤凰丢去粪坑!

我忙不迭地抬袖拱手,声音都是抖的:“参、参见夙柳仙君。”

夙柳微微打一个呵欠,摆摆手,高贵且悠然:“免礼免礼。”

我继续抖着声音道:“梓、梓笙不知仙君委身蛋中,出言不逊,望仙君见谅!”

原来夙柳在许久前曾和妖帝交手,不慎被打伤,所以才会化成蛋。附近妖物知道吴嫂家中有一颗修为深厚的蛋,所以都想去夺,致使她家相公被妖气影响。夙柳摆摆手,很大度地没有计较粪坑的事,随意地和偌然寒暄了几句,便打算回天庭。腾云前他念了一句口诀,凭空抓出一封信笺,递到我面前:“找个机会,和墨迟一起打开看看。”说罢一挥衣袖,化成一道红光,消失在天际。

折腾许久的一颗蛋就这么轻易地走了,颇无趣。我抖抖手上的信,正要拆开,偌然淡淡看一眼踏雪和寒梅,按住我的手:“里头说不定是给我们的祝福,找个机会,我们偷偷看。”

我只觉得自己又被调戏了一次,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

用过早饭之后,偌然提起很久没吃过饺子,用闪着泪花的双眼深深凝视我,表示很想吃我亲手包的。我正经地告诉他,我不太懂做那东西。他碎碎念了一句“前世你还是梓昔的时候明明是个手巧的姑娘”,被我一掌拍飞。

不过总是吃饭,确实也有些腻了。一家人一起包饺子,应该会很有趣。我大致想了想,包饺子的材料无非是面粉、猪肉、韭菜,也不算很难,于是分了任务:偌然和我去买面粉和韭菜,踏雪和寒梅去买猪肉。

出了偌昔阁,我突然想起偌然的脸见不得光,于是道:“你的脸,先蒙起来吧,被王府的人看见……不太好。”

他耸耸肩道:“你不是有个蓝色脸谱么,借我戴出去就好了。”

踏雪在旁边骨碌骨碌地转着眼睛,目光有意无意地放在我脸上。我咳一声,肃然道:“大白天的,你顶着个脸谱出去,是怕别人不肯多看你两眼么。”

他摸摸下巴:“也是。”然后捏一个法诀,变成另一副模样,依旧眸若繁星,面如白玉,也是一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旁边的踏雪从喉咙里发出响亮的一声干呕。

我不由得鄙视他:“你就不能变得平凡一点儿?”

他眨着长长的睫毛笑道:“我帅气一些,你带着我,也会比较自豪。”

长安四处满是摩肩接踵的人。偌然领着我在人群里走来走去,他看人多,欲牵我的手,免得走散。我干咳一声,肃然道:“又不是几岁的孩童,怎会走散,你休想又占我便宜。”

他顶着哀怨的脸瞧我,被我无视。

从前我总光顾同一间杂货店,几个来回,老大娘也认得我,眯着眼睛笑得慈祥:“梓笙啊,又来买东西了?”

我不由得笑开:“嗯,今天家人想吃饺子,所以来买一些面粉,回去自己做。”

她呵呵呵地笑道:“怎么,和之前那位俊俏公子成了?”

我干咳一声,不自然道:“没、没有,昀骞和我只是主仆关系。”

老大娘细声念叨:“都一起买东西了,居然只是主子啊。”她年过六旬,眼力似乎有些不太好,凑近了才看清楚偌然的模样,和善笑道,“那必定是这位公子了,也是一表人才啊。梓笙,你好福气啊。”

偌然露出洁白的牙齿:“好福气的是我。”说着将我往他怀中带了一带,“娶到娘子,是我三生有幸。”

我的耳朵正好贴在他的胸前,听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如同铿锵有力的诺言。抬头看一眼,他敛去了玩世不恭的笑意,看着居然有几分可靠。我缓缓垂头,不动声色地出了他的怀抱,脑中思绪再次杂乱无章。

备好材料,我们去和踏雪、寒梅会合,三人一猫,一起回偌昔阁。竹叶飒飒,枯黄细长的叶子缓缓飘落。路两旁有未点起的灯笼,我突然在想,这一路烛光浮泛,一定会很温暖。

正有些走神,身边的偌然脚步忽然一滞。一个浅蓝色的身影站在偌昔阁前微微仰头眺望,修长挺拔的身躯不输于林间任何一根翠竹。他身边站了一个身形与我相似的女子,一头乌发如瀑布般垂在腰间。

如果不认真看,我定会以为那是我自己。

偌然从容地带我走到他们面前,笑得有礼:“两位到访,所为何事?”

昀骞和苏瑾嫣一起回头,微微一愣。

我这才发现面前的状况有多纠结。偌然变成了另一个男子的模样,在昀骞和苏瑾嫣面前,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昀骞和苏瑾嫣都知道他是神仙,应该一看就能明白。可问题是,昀骞并不知道苏瑾嫣是狐妖,也就是说,她在他眼中,是个凡人,并且是个不认识面前此人的凡人……

我将将梳理完整个状况,苏瑾嫣已反应过来,疑惑的模样装得惟妙惟肖:“这位是?”

我用力清了清嗓子,他伸手揭掉脸上不知从何而来的脸皮,笑得温和:“我是偌然。”

苏瑾嫣张着嘴惊诧道:“你不是……死了么?”装得如此像,真该进梨园去唱戏。我嘿嘿干笑一声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哈。”

江湖规矩,一言难尽的事不会有人逼你解释。我们集体将昀骞瞒过,他没有怀疑。

苏瑾嫣说此番过来是因为想念我。我再次伸手扶住额头,苏姑娘你是觉得我的生活不够乱么?

不来也来了,反正买的食材颇多,加两个人也没问题。偌然觉得和面很无聊,于是提出分组,看看谁的手艺比较好。苏瑾嫣敛去平日大家闺秀的模样,挑眉道:“比就比,你们的做砸了,可别想蹭我们的来吃。”

我拿着擀面杆敲敲桌子:“本姑娘包饺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她的擀面杖灵活地旋在手指间:“哈,就怕你太弱,我赢得没意思。”

事实证明,两组人的对决,其实根本就是我和苏瑾嫣两个人的对决。偌然只会吃,对这东西一窍不通;昀骞就更不用说了,他拿着面粉纠结了半天,全然不懂它们是怎么变成饺子皮的。我和苏瑾嫣颐指气使地命令他们做这个做那个,只有踏雪十分淡定地在旁边咬着筷子,抱着寒梅悠然地晒着太阳。

等饺子下锅,我的手都酸透了,偌然自然地过来帮我揉肩膀捶背。昀骞的脸上沾了许多面粉,我顺手替他擦了擦,他幽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瞧我,旁边的偌然重重咳一声。

我连忙收手,假装什么都没做过。

热气腾腾的饺子终于出来。第一轮每人碗里分了五个。我碗中有三个丑的,一看就知道是我做的;另外两个比较小,皮却厚一些,是苏瑾嫣做的。这样一来,不相上下。

吃过之后,我和苏瑾嫣看偌然和昀骞下棋。他们双方都不动声色,眉目间却针锋相对。偌然下棋喜欢争小利,力求一子不丢;昀骞却大气许多,只注重整体局势,第一局胜了偌然半子。

须知偌然是个神仙,活了四位数的年份,却输给了一个年仅二二的青年——他被惹毛了。然而下棋本身就是一件不可骄不可躁的事,他越急,只会输得越多。到最后他被杀得片甲不留,对面的昀骞捏着一颗黑子,神情带着半分傲气半分淡漠,含笑看我。偌然的脸色难看得几乎要将棋盘给掀了,我慢悠悠叹口气,安抚地拍拍他的头。他把嘴一扁,扑过来搂住我,死活不撒手,再次被我一掌拍飞。

夜幕低垂,昀骞和苏瑾嫣总算愿意回府。踏雪和寒梅出去散步。我坐在桌边,看着油灯烛火摇曳,揉揉太阳穴,疲惫得很。

偌然鬼鬼祟祟地关上门,一挥衣袖在偌昔阁外加了一道仙障,然后阴笑着朝我走来,手有意无意地摸上衣襟。

我本能退后一步:“你想干吗?”

他嘿嘿嘿地继续走近,手缓缓扯开衣襟。

我伸手抓住自己的衣裳:“你你你、你到底想干嘛!”

他依旧嘿嘿嘿地逼近。我往后退,跌在竹榻上,随手摸到他的扇子,毫不犹豫地往他脑袋上敲去,正好戳到他的眼睛。他吃痛地退后一步,从怀中掏出夙柳仙君的那封信笺:“我、是想和你一起看信而已,疼死我了,你谋杀亲夫!”

我道:“谁叫你这么偷偷摸摸地,看个信而已,干吗要加仙障啊。”说着将他搀到我身边坐下。他的眼圈都红了,捂着眼睛楚楚可怜。我拍他一掌:“别装了,赶紧看信吧。”

他郁闷地念叨了一句,三下五除二撕开信封。

夙柳的字简直是狂草之中的狂草,龙飞凤舞得我看都看不懂,只好戳一戳偌然的腰,让他解释。他草草扫了两眼,脸色有些沉重:“他说,叫我们小心寒梅。昨夜他亲眼看见寒梅和一只蛇妖搏斗,取了它的内丹。”

我吃惊道:“怎么会呢,寒梅脖子上还绑着捆仙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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