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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2 / 2)

偌然皱眉将信笺点燃,肃然道:“夙柳不会骗我们,得找个机会细细查清楚。”

我愣着点点头,心中总有股寒意升起。当初在王府里,我以为寒梅被我的话语点化,愿意为踏雪而放下一切仇恨,没想到我想得太简单了。倘若寒梅真的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吃着妖精的内丹,它现下的修为到了什么程度?

信笺缓缓烧尽,剩下一缕青烟。我道:“信里只写了这么点东西么?”我记得里面可是洋洋洒洒的一大篇。他耸耸肩道:“剩下的大约都是些祝我们百年好合的话,你要听?”

我抿唇看着他,他神情十分真挚。我低了头,轻轻“哦”一声。

夜晚我躺在房间的床上,看着上面的天青色罗幛,静静发呆。夙柳的字迹潦草如狂风过落叶,有一句我却看懂了。

他说:墨迟,不要深陷,你输不起。

三日后,昀骞再次来到偌昔阁,以照顾我为由,拎着包袱说要搬进来。我们四个人一起斩钉截铁地喊:“不行!”

踏雪和寒梅瞪着眼睛:“这里只有三个房间,五个人怎么分!你难道要和偌然睡一张床么!”

昀骞挑眉:“我睡你们的房间,你们现了真身,睡哪里都可以。”

偌然前踏一步,威风凛凛道:“小阴阳师有我,不用你照顾。”

昀骞道:“就是因为有你,才需要我的照顾。”

偌然猛然吸了一口气,昀骞直接忽略他,黑得深邃的眼睛只静静瞅着我:“你呢,你的理由是什么。”

其实我是没意见的……不过偌然、踏雪连同寒梅六只眼睛炯炯地看着我,我不能不编个理由。于是我肃然道:“你要是搬来了,瑾嫣怎么办?还有,你好端端地放着这么大的王府不住,跑来这里,好玩么?”

昀骞似乎早就知道我会这样说,淡定的脸皮一动不动:“瑾嫣在王府认识的人不少,爹是她的伯乐,她在王府会过得很好。王府是很大,可是没有你。”

赵公子你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旁边偌然的视线就快捅死我了。我痛苦地扶了扶额头:“照你的说法是,你是非住下不可了?”

他重重点头,闪着一双晶莹透亮的眼睛瞧我。旁边的踏雪、寒梅、偌然也都猛然扭头看着我,眼神里有哀求的意味。

半晌之后我深呼吸一口气,佯装艰难地点头道:“那你就住下来吧……”

旁边的一仙两猫中暑般倒地。

昀骞一脸意气风发地进房间收拾东西。偌然悲伤地抓着我的袖角:“梓笙,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要我每天对着情敌,我情何以堪啊?你要踏雪和寒梅没地方睡,它们又情何以堪啊!”

昀骞边收拾着,边回头对我笑了笑。我干干一笑:“忍、忍忍吧……哪天他玩够了……就会走……吧……”

一行人一起哀怨地看着我,委屈得都快哭了。

为了生活,我只能默默地继续摆摊。昨晚他们一个一个拍着胸脯说会陪我,今天却都没了声息。踏雪和寒梅睡得异常死,我怎么叫都不愿起身。昀骞和偌然更过分,干脆将房间门锁上,丝毫没理我。我憋屈地望向外头灰蒙蒙的天,一个人踩着晨露拿着东西,幽怨地离开偌昔阁,前往月老庙去摆摊。

衙门公告的影响力小了许多,上午总算有了几桩生意,都是来算命的。其中一个是王府的家丁,居然还认得我,兴致勃勃地与我聊了几句:“诶诶,活神仙,我听说世子搬去你那里住了,是不是真的啊?”

明明是个男子,却偏偏跟村口住着的梁婆婆一样八卦。我打哈哈道:“世子身份尊贵,这两日只是闲着没事,来考察民情。”

他笑得一脸阴森:“哎哟——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早就私下讨论过了,世子对你和对别的丫鬟不一样。这次搬去你那里,一定是准备找你提亲啦。王爷一向开明,一定会祝福你们的!”

我在心中咬牙切齿,你不安分守己地当家丁,讨论这个做什么,还祝福呢,祝福你全家。我干咳一声道:“这位大哥,关于你的手相和近来的一些命数呢,我都说清楚了。赶紧回王府吧,免得王爷夫人又发火为难你。”

他显然没听出我的逐客令,眨着眼睛说得津津有味:“没事没事,难得遇见嘛。我说活神仙啊,世子这么疼你,为什么还会让你出来摆摊呢?他明明可以养得起你啊。”

因为我彻头彻尾是个热爱自力更生的姑娘。我正色道:“啊是这样的,世子担心我会变成趋炎附势的女子,所以要我脚踏实地地努力摆摊。”

家丁一脸纠结地瞄了我许久,片刻之后猛然一拍桌子,吓了我一大跳:“世子果然就是世子,宠爱人的方式果然也不一样啊!”

此时后面正好有一个老大娘欲过来算命。我连忙干笑着说:“是啊是啊,”然后压低声音,“抱歉,我有客人要来了,你先回去,下次咱们继续聊好不好?”

他眼睛骨碌碌一转,露齿一笑,爽朗地点头,拿起旁边的一个木桶,哼着歌儿离去。我松了一口气,笑着看向面前的老大娘,视线却敏感地捕捉到她身后人流中一个沉默站着的人,粉色的长裙、乌黑的长发、绝色的容颜,分明是苏瑾嫣。

我张嘴正要叫她,人群熙熙攘攘地来去,她的身影已消失不见,方才那一瞬仿佛是我的错觉。

午时左右,月老庙的人少了一些,连庙祝也去用午饭了。我瞧着一时片刻也不会再有客人,于是也准备找个地方先填一填五脏庙。走出几步,却正好遇上蓝衣的昀骞和变了模样的偌然,他们俩一个笑得淡然,一个笑得春风得意。

我摆出生气的脸:“哼,终于肯起来了啊。昨夜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会来陪我摆摊的啊,你们够本事的啊,锁了房门呼呼大睡,约好的吧?”

偌然贼兮兮凑到我身边:“这样就生气啦?他是不是呼呼大睡,我不晓得。我可没有这么懒,我啊,出去给你弄好吃的了。”说着自豪地掂了掂手中的油纸包。

“我像是这么懒的人?”昀骞轻轻扬眉,“知道你会有怨言,所以特地来接你。”手中居然也拿着一个油纸包。

我搓搓下巴,宽宏大量道:“好吧。有什么吃的,赶紧交出来,我饿得很呐。谁的东西不合我心意,谁就要把今夜的碗给刷了,不许耍赖。”

偌然笑得得意洋洋:“那我今晚要多用几个碗。”昀骞笑而不语。

接过他们手中的油纸包,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昀骞的是紫薯糕,雕成了木槿花的形状,小巧精致,看得我心花怒放:“哎呀,好久没有吃过紫薯糕了!是你自己做的?”

昀骞挑起唇角,被水蓝色长衫映得气色极佳,微微点点头。我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加之那是昀骞一早起身亲手做的,更是甜到我的心窝里。

“这有什么好的。梓笙,打开我的瞧瞧,保管你更开心。”偌然言之凿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舔一舔手指,拍干净手掌,让昀骞先拿着紫薯糕,小心地打开偌然的。油纸中,赫然是几块素青色的绿豆糕。我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偌然一副等着被夸的模样,我却有些尴尬。喜爱吃绿豆糕的是梓昔,不是梓笙,怪我上次没有和他说清楚。

我轻咳一声道:“偌、偌然啊……其实……我转世之后……对绿豆糕这种东西……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他闻言轻轻一愣,缓缓垂了头。我正想着应该怎么安慰他,他又突然抬头看着我:“那、那你现下喜欢吃的是什么?”

我憋了半天,小声道:“紫薯糕……”

他再愣一愣,表情风云变幻,神色明明白白写着悲伤。我连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咳咳,在今日之前……我就已经喜欢吃紫薯糕了……”

他清澈的双眸看着我,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我被他这么一看,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他终于笑开,握着我的肩道:“我知道了,下次,我也给你做紫薯糕吃!”

我脱口而出:“你不生气了?”他笑得明媚:“不打紧,前生喜欢,不代表现下就喜欢,这个道理我明白。”说着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昀骞一眼,“这样于我而言,也是件好事。”

我正有些不明所以,他又开始大大咧咧地喊着饿。紫薯糕和绿豆糕就那么一丁点,自然不够三个人吃。于是我们三人一起到附近的小茶馆吃了一些点心,然后再回月老庙摆摊。昀骞是靖南王世子,身份显赫,长得又出挑;偌然虽换了模样,也英俊不凡。他们二人往我身边一站,全街上雌性动物的眼神都被吸引住,纷纷放慢脚步,更甚者借算命来和他们搭话。我顶着巨大的压力坐在那边,心中却有一种默默的优越感。多好啊,这两朵绝好的桃花,都开在我的生命里。

优越之后心中不由得有些落寞。再好又怎么样呢。一朵不是我的,一朵注定不会有结果,想也没用。我能这样默默地看着昀骞,就够了。

夜晚回偌昔阁,天已大黑。用过晚餐之后,偌然撩起衣袖就要去刷碗,踏雪目瞪口呆地道:“破神仙居然肯刷碗,今晚吹的是什么风!”

寒梅淡定道:“西北风。”

我拎起扇子敲一敲它们的头,瞧向偌然倜傥的背影,心中隐隐一酸。

摆个摊要三个人,实在有些大材小用。昀骞和偌然决定每人一天陪我去摆摊。我非常憋屈,皱着脸问:“为什么是一人一天陪我去,你们俩去不就得了?”

偌然悠然地躺在竹榻上,闭着眼睛道:“正经凡间阴阳师是你。昀骞虽不及本星君风流倜傥,这人模狗样在凡间里也算出挑的,我们一起站那儿,谁能看得出我们是摆摊的。到时候将月老庙围个水泄不通,不太好。”

我正要鄙视他对自己样貌的过分自信,听了他后半句话,亮出阴森森的牙齿:“话说,青楼揽客,也总是找些漂亮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门口。你偌然往那儿一站,保管大家都以为你是小倌。”

我的话音刚落,竹榻飞来一柄竹扇正中我的脑门。我捂着脑袋瞪偌然一眼,他悠悠然地将视线投向窗外。昀骞在一边居然幸灾乐祸地笑了,表情和偌然的搁在一起那叫一个琴瑟和鸣。我反手捞起竹扇往昀骞的脑袋敲去:“你居然笑我!”

他镇定地握住我的手腕,半眯着眼睛瞧我:“竟然敲我,最近放肆得很。”

我皱着脸道:“谁叫你和偌然沆瀣一气来欺负我。快说,你们什么时候定的终生!”

偌然:“……”

昀骞难得地给我翻了个白眼,别过脸不言。踏雪在一边看戏般地点评:“凡人果然都有这个毛病,说话喜欢东拉西扯。明明在说摆摊,怎么就扯到昀骞和破神仙的奸情去了。”

寒梅舔舔爪子梳一梳头顶的毛:“梓笙你是必定要去的。这两个人一起去摆摊,回来说不定就只剩下一个了。”

我想了想,偌然似乎真的是个“大爷不爽你就要将你灭口”的人,昀骞最近也变成了一个“敌不犯我我不犯人,敌若犯我我灭你一村”的家伙,于是为免月老庙门口血流成河,我决定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唉唉,维护世间和平真累。

抓阄时偌然抓了先,于是次日他陪我前往月老庙。庙中烟气袅袅,各色的姑娘跪在蒲团上,边晃竹筒子边用眼角瞟向偌然,似乎恨不得立刻摇出姻缘上上签,将偌然打晕了扛回家里当相公。

我啧啧啧地摇头:“偌然你看你,何其作孽。我用一只烧鸡打赌,这里的姑娘有一半都在想着要和你成亲生孩子。”

偌然露出雪白的牙齿:“我用两只烧鸡打赌,这里所有的姑娘都在想着要嫁给我为我生孩子。”

我肃然点点头:“很好,这下你欠我三只烧鸡了。”

他微微一愣。我看他一副不明不白的模样,善意地解释道:“我也是姑娘,可我没想着要为你生孩子,所以你欠我两只烧鸡。而这里一定有一半的姑娘想和你成亲,所以我该赢一只烧鸡。所以你欠我三只烧鸡。”

偌然:“……”

我欢呼雀跃地摆摊去了。

实际上摆摊确实是件颇无聊的事。偌然站在我身边,看着我替别人算命,呵欠打了一个又一个。我回头鄙视他对我事业的不尊重,他耸耸肩表示确实是困了他也没有办法。我再用眼神告诉他,别忘记偌昔阁这一家不正常的仙人妖都是我在养活,他突然腻到我耳边,软软的声音带着春风拂来:“你若是不想干了,我可以养你。”

这一句话如一把匕首,扎进我心窝。正前方的大娘疑惑道:“活神仙,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该不会是我家中最近会有什么大变吧!”

我回过神来,扯一扯嘴角:“没,没有。”说着继续低头看她的手相。

收了摊之后我们回家,村口聚了一大群人,指指点点的。上前一问,原来是今日傍晚阿夫的黄狗在村口发现一具蛇尸,此刻几个小伙子正想办法把它弄出来。我和偌然瞄了一眼,那蛇有碗口粗,蛇身有些腐烂,身上有一个洞,恰恰是妖丹的位置。

我心中微微一动,不由得有些猜测。莫非夙柳口中的蛇妖,就是这条倒霉蛇?

回了偌昔阁,踏雪和寒梅正一派天真烂漫地追逐打闹。寒梅的腿一瘸一拐,跑得不快,轻易被踏雪掀翻。踏雪不疾不徐地蹭到它身上,舔着它的下巴。寒梅觉得痒了,四条腿乱甩,笑得极开心。

我抱了它们入屋,小心地问寒梅:“寒……梅啊,那个,前几晚……真的没发生过什么事?”

它绿莹莹的眼睛纯真地瞧着我,轻轻摇了摇头,脖子上的金色捆仙索若隐若现。踏雪在它身边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翘一翘猫须道:“梓笙,发生什么事?”

我深呼吸一口气道:“是这样的……我今日在村口……看到一条失了妖丹的蛇。”

寒梅的瞳孔猛然缩紧,眼神带着凌厉:“你以为是我吃了?”

我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只是觉得村里有怪事,想问问是不是发生过什么而已……”

踏雪仰着脑袋看我,皱着脸道:“如果真的有,寒梅不会骗你的……”

我心道夙柳仙君也不像是无中生有的神仙,何况寒梅有前科,当然问清楚比较好。寒梅微微挑着眼角看我,双眼碧如温玉:“的确发生过一些事。”它打着呵欠卧下,“那夜蛇妖来抢那颗蛋,我和它交了手。它太凶猛,险些伤我性命,我之后取了它的内丹。”说着顿了一顿,“但我没吃。”

诚然夙柳仙君当时在信上写的也只是“取了”。我想了想,决定相信寒梅。毕竟以它的性格,被怀疑了没有发火,而是这样认真地回答实属难得。踏雪碎碎念着“寒梅改邪归正了啊现下可贤妻良母了”,却因用错了词语被寒梅一脚踹下了桌子。我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弯起唇角将两只猫抱在怀里。

第二日轮到昀骞陪我出门。算命一般可以分为手相、面相、测字等。由于一些街坊写的字实在太有大家风范,我实在看不懂,于是非特殊时候,我一般不给别人测字。

然而今日真的是个特殊日子,庄元带着他的爱妻刘翠儿坐在我前方的竹藤椅上。前者腼腆温柔,后者大腹便便。

我默默扭头看向昀骞,难道老天爷是觉得我最近过得太风平浪静,打算给我来点波折么。昀骞十分淡定地站在我身边,伸手搭着我的肩。

刘翠儿笑语嫣然:“梓笙姐姐,我想算一算,我肚子里的这个是男还是女。”

我摸摸鼻子,确定自己没听错,缓缓地搓了搓下巴,正色道:“夫人,有一句话叫人心隔肚皮……”

话未说完她已十分娇婉动人地摆摆手:“梓笙姐姐千万不要误会……翠儿此番过来,是诚心诚意找姐姐算命的……和相公的第一个孩子,翠儿实在是……”

我慢悠悠打断她的话:“夫人你先听我说完。”我喝一口茶润一润喉咙,“我的意思是,人心尚且隔着肚皮,你的孩子在肚子里头,隔了不知道多少东西……你要是真的想知道他是男是女,不如去找医馆的大夫看看。我区区一个阴阳师,实在没这本事……”

刘翠儿猛然吸一口气,表情十分精彩。我舒坦地摇着折扇,温吞吞地等着她发火。你们住在城北喜和村,千里迢迢来城南月老庙算命,你当我傻呀。

片刻后她笑道:“这不是听别人说梓笙姐姐的算命比较灵嘛。相公也重视着这个孩子,所以才陪翠儿来的。”

唔,一口一个姐姐,嘴还挺甜。我继续慢条斯理摇着扇子,笑道:“夫人,据我所知,你身边会说我算命灵的,大概就只有你夫君了。啊,也是,我与他相处了那么多年,他了解我也是应该的。”

她的脸色逐渐有些不好看。我耸耸肩,假装没看见。是你自己要撞上来的,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被你们一逼就逃跑的那个梓笙?

我再抿一口茶:“庄夫人,有些事嘛,就好比一张画,你可以将它卷起来丢到最角落,可以加几笔让它面目全非,可以将它撕烂丢到旮旯里。但是它始终是存在着,你撕得再碎,它还是原原本本地存在过。心放开一些吧,有了孩子,还总是斤斤计较,何苦呢。”

她挑了眉冷冷一笑:“说得好听啊,你何尝不是每句话都在向我挑衅?”

“那也是你来我面前让我挑衅的。”我伸手握着昀骞的手,“既然得到了,好好珍惜便是。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何必还要纠缠些什么。我现下过得很好,遇上昀骞之后,我时常感激当初庄元抛弃我。庄夫人,我失去过,所以我得到了更好的。当靖南王世子妃,总比活在喜和村好。你明白么?”

我抬眼瞧着刘翠儿。她含了怨恨的目光瞟过我,看了昀骞一眼。

片刻后她甩袖起身,扶着腰离去,步履有些蹒跚。由始至终没有开过口的庄元却站在我面前,不愿离去。我弯起唇角:“这位少爷还有事么?”

他思索片刻,开口道:“她只说来算命,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讽刺你。”

我故作唏嘘道:“哎呀呀呀,你了解她不如我了解她深。”

“……你终究还是恼我。”

实在想不通他从何得出的这个结论。我正欲说些什么,昀骞已将我揽过去,眉峰一扬:“娘子的记忆力一向不好,很多事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我配合地给出一个十分温婉的笑容。

庄元似乎还有话要说,我抢在他开口之前:“庄元,你实在太放不开过去。我这个人,确实颇喜欢咬着牙死撑。但这次,这句话,是真真实实的。”我认真看着他,“我从没这么感激过你放弃我。”

刘翠儿在十步之外,眼神中含了些许幽怨。我看她一眼,大约也猜到了几分。她这次过来,真正用意不在用言语刺我,而在让庄元死心。

没想到真正陷在回忆里的人居然会是他。我摸起桌上的一张黄符拍在手心,口中念几句,然后笑着瞧他:“恭喜这位少爷,夫人肚中的是个乖巧伶俐的男儿。”

庄元怔怔地看着我,周遭有风吹起,却不再有蒲公英幻影入我双眼。片刻之后他微微垂首道:“谢谢。”转身离去。

昀骞搂着我的手并没有松开,我的肩膀泛起异样的暖,忍不住道:“喂,他走远了,可以放手了么。”

他水蓝色的衣裳在日光下落满碎光,眉眼含笑地看着我:“他们这样来闹,你居然还愿意帮他们。”

我一语不发,摇着扇子等着他夸我。

半晌之后他慢悠悠道:“世子妃果然宽宏大量。”

我一个受惊,打翻了手边的茶碗。

早上算命的有十来个,下午问姻缘的有五六个。黄昏时刻,昀骞离开了一阵子。我看天色也差不多了,于是默默地开始收摊。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姑娘却到了我面前,手中拿着一张纸,颇为羞涩地瞧着我。

我笑道:“姑娘,今日我这儿要收了。你若是有事,明日再过来寻我?”

她娇羞地咬着唇,支吾道:“活、活神仙,我只是想问一问姻缘,不会耗你太多时间……”说着将一张纸条递到我面前。其实算姻缘是件颇耗时间的事,因为要对属相和生辰八字。我随意扫了一眼纸条,上面一行娟秀的字迹,写着赵昀骞,以及我早就滚瓜烂熟的他的生辰。

紫衣姑娘颇清秀,贝齿咬着唇:“我、我只是想知道,我与他能不能合得来……”

唔,能不能合得来我不知道,能不能在一起我却很清楚。我环顾周遭,没有发现昀骞,于是肃然对那姑娘道:“应该不能。”

她轻轻一愣,脸上浮起失望的神色:“是、是八字不合吗?”

我弯起唇角:“非也。是因为你写的这位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并且他的心上人对他亦有情。既然人家已然是一对,你必然是没法介入的。”

紫衣姑娘失望神色更深,接了字条忧伤地转身离去。我瞧着她的背影,莞尔一笑,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我怎么不晓得,本世子已经名草有主?”

他就站在我两步之外,水蓝色的衣裳波光潋滟。我敛起神色认真道:“据本阴阳师算卦,赵昀骞的情缘系在了别人身上,我只是实话实说。”

“哦?”他走近一些,墨黑的眸子深深瞧我,“系在了谁身上?”

这般俊秀的脸放大在面前,真真是抵挡不住。我的脸一烧,清了清喉咙道:“好啦,玩够啦,收摊回去吧。晚了踏雪又该婆婆妈妈了。”

他展颜一笑:“好。”

回去的路上,他牵着我的手,走得稳当,恰似寻常人家里的相公带妻子回家。这个念想在我脑中出来的一瞬,将我自己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免得让他瞧见我的表情。

沿着竹林小道,偌昔阁就在前方。我思索片刻道:“昀骞。”

他偏头看着我:“嗯?”

我垂下眼睑,轻声道:“或许对你有些不公平,但我现下……实在给不了你什么答案……偌然和瑾嫣……”

“我明白。”他攥着我的手又紧一些,“我会等你。”

唉唉,这种同时被三个人夹在中间的生活,何时才能有个头?我既已有了决定,还是找个机会说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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