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睿也不多言,将陆雨涟轻轻的放在了垫了几个坐垫的椅子里,又扶着微微有些气喘的太后坐下。
皇帝皱了皱眉头,有些犹疑的道,“母后所言极是,只是,皇后毕竟是国母,朕也不能太过不给她颜面,况且,皇后已经伤了脸,而且很有可能会留下疤痕,她宫里的人也几乎十不存一,朕以为,这样的教训也够了。”
太后自然也看到了这满宫满院的尸体,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接着道:“皇后私设刑堂,本就无礼在先。睿儿不过是正当防卫,皇后便是再如何,也不过是她咎由自取,涟丫头倒是得罪了谁,被人伤成这个样子,她又何错之有?”
皇帝被太后说的哑口无言,墨钦鉴见状却是忍不住出声道,“太后,是陆雨涟先对母后出言顶撞,是她先不敬母后的,母后不过是施以惩戒罢了。”
太后冷哼一声,反问道,“那你犯了错的时候,皇后也是如此惩罚于你的吗?”
墨钦鉴张了张口,想要说那怎么可能,他可是皇后的亲儿子,可是,这样的话却是没能说出来,皇后不是他一个人的母后,而是所有西音臣民的母亲,自然要一视同仁。
太后冷哼一声,训诫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看来,太子的功课,还是要多多努力才是啊!”
墨钦鉴咬了咬牙,只能忍了下来,沉声道,“太后教训的是!孙儿一定勤加学习。”
太后‘嗯’了一声,眸中满是失望的看了皇帝一眼,沉声道,“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本应以身作表率,哀家听说江南一带百姓遭受了水灾,便让皇后在这坤宁宫安心为民祈福吧,此乃关系到国家的大事,没有本宫的懿旨,任何人不得来打扰皇后。”
这话说的客气,其实言下之意就是禁足皇后,这对于一个身处后位的女子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种羞辱了。
太后下了这道命令,便不再看皇帝一眼,径自带了墨景睿和陆雨涟离去。
寿康宫
墨景睿守在卧室里,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那隔开自己视线的床幔,里面是太医正在为陆雨涟包扎伤口。
他本来是要坚决的守在陆雨涟的床边的,可是有太后在,自然不会让他这么没有规矩,只能等在外面。
太后叹了一口气,温言劝道,“睿儿,这后宫之事没有那么简单,和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也别怪你父皇,他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墨景睿一声不吭,眼睛定定的看着那些宫女不停的出入,那盘子上端着的一卷卷染血的纱布,让他的眼眸也被染红了一般,面色森寒。
众人来来去去,都不敢从他面前过,宁可远远的绕一个大圈。
“皇上驾到——”
皇帝的到来打断了太后的话,他走进屋子,就见坐在床幔外面一动不动的盯着的墨景睿,连礼都没有行,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悦的道。
“睿儿,你这是在怪罪朕吗?”
“儿臣不敢。”墨景睿头也不回,只是公式化的回了一句。
皇帝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朕知道,此事是你和皇子妃受委屈了,其实,朕心中也是百般不忍的。”
墨景睿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满是嘲讽的笑容来,没有说话。
皇帝看不到他的表情,接着道,“沈家势大,太子又隐隐的和丞相有些勾连,如今朕若是将他们逼急了,怕是形势会更加无法控制。”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中满是疲惫,见墨景睿并未回头,便接着道。
“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还不明白轻重。等到你到了朕这个位置,便会和朕一样了。”
这言下之意,竟然隐隐有以墨景睿为继承人的意思,登时让太后心中微微有些喜意。
墨钦鉴实非帝王之才,若是他得登大寳,怕是睿儿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皇帝说了这番话,原本以为墨景睿会了解自己的苦心,感恩戴德,却没想到听到了一声笑声。
“呵呵……”墨景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笑了两声。
皇帝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道,“你笑什么?”他对这个儿子还不够好吗?
墨景睿缓缓的转过身来,目光灼灼,言辞坚定的道,“我和你不一样!”
这还是第一次,他对自己这个一国之君的父亲,并未用任何敬语。
“你说什么?”皇帝有些愠怒。
墨景睿却是丝毫不惧,一双清亮的凤眸直直的看着他,语气坚定的道。
“父皇为了自己的江山,可以放弃任何人,包括我的母妃,还有我。可是,我和你不一样,在我心目中,小涟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这江山连我唯一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的话,那我还要它来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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