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刃收回视线,目光忽然微微垂下。
他的瞳孔里,一片黯淡。远处阵雷滚滚,他握住手,手心映出一个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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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刃怎么样?”元蒲手指在键盘很快地划动,直划出一道弧光。
“听楚斐说,他今天又把自己关在地下训练场,一个下午不出来。”西风叹了口气,“最近,他总这样。你不回来看看吗?”
元蒲微垂着视线,沉默片刻,“新世界的战争,说到底是电子信息战,我现在回不去。”他忽然停下,看向西风,“你跟阿斐说,让他多看着刃,多把…姑姑往刃那里推推。”
西风看着元蒲,半晌没说话。
元蒲轻轻蹙眉,“不说话?”
西风忽然攥住了手,“你别忘了,阿斐也是我们的兄弟,…他也是受害者,还是孤儿,这些年跟汐姨培养出的感情不比你少。”
“可那不是属于他的感情!”元蒲一向淡然的脸上忽然扬起一丝决绝,甚至…恨意。
西风瞳孔微缩,“阿蒲…你…你竟这样说话?!如果让阿斐听到,他该多难受!他从来没想抢过,他早晚会还!这些年他把一切心事都藏起来,这你很清楚!你…你竟还要恨他?”
元蒲忽然垂下视线,“…抱歉,我怎么会…恨他。”
这些年,代替刃,让姑姑开心的,一直是他啊。如果没有他,姑姑现在还在世上吗?
可、
一想到刃每天都要看着面前的母子情深…他的心怎么会那么难受。百爪挠心,恨得想把整个心口剖了去。反方可恨,正方难道就不虚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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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你看:进前,勿顾后,唯有这样,才能背黑暗而向光明,不是么。”男人看着天际一轮圆月,“今夜,圆月真亮。可投至你我二人身上的,只有阴影。”
捷克面色平静,他看着窗外不远处被月光照的如白银、更如黑炭的枝上树叶,微微垂下视线,“先生,也许是因那光越亮,阴影便也衬得俞深。”
路西华轻笑,“捷克,跟着我久了,你这文绉绉的,让我都有点难熬。”
捷克沉默,黑脸似乎要融进黑夜里,“先生什么时候…召该隐回来?”
路西华摇着扇子的手微停,他轻扬唇角,又摇起来,眯眼瞅捷克,“怎么,担心你的好兄弟了?”
捷克抿着唇,“…只是担心他这回杀的人过多,太招摇。”
“虽然该隐是块儿砖,哪里需要就往哪儿搬。”路西华懒懒开口,“不过这小子有点意思,我舍不得他这么快死,你不必太担心,他没那么容易狗带,堕天全能系,残了…也是个人物。”
“那个哈雷…”捷克眼前发黑,还是说出来,“我记得您是从二手市场一折买的?”此话一出,他嘴再不能停,“你跟该隐说的那夜明珠…”
“嘘!”路西华猛地打跌,扇子一开,遮住脸,“闭嘴,要脸。”
画面再不诗意,路西华撤的很快,一跳窗一晃眼,就从月亮下不见。
捷克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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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轰鸣。
该隐喘着气,哈雷彻底没了灯。夜明珠破、一地的碎玻璃。
他抬起手,去掉头盔,贴着头皮的地方,还是流下一行血。望着地上一地死尸,他嗤笑。
大大小小都在闹,只有该隐不开玩笑——沉迷干架。
没怎么残嘛,更有力道了不是。
远处有无数条黑影在凝视他,然后,慢慢退回黑暗里。月光下,黑影里,只有一道道枪口。
可远处是山火弥漫。加州的山火,已烧了数日。
这里便是战场,地动山摇,有红、有黑。
“还打吗?”该隐扬声,他嘴角轻弯,慢慢伸出左手,“我可以徒手接子弹,你们、信吗?”
“我只知道,你回不去了。”黑暗里有人回了声,“堕天,你回不去了。”
该隐愣了愣,忽然露出微微狞笑,“哦,那儿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该隐,你真跟隋刃为伍?”有人问。
该隐不再笑,“老子不跟任何人为伍。”
腹部,在流血。他终于还是被流弹洞穿一处。
“他没什么价值了,直接杀,托马斯先生早不在意。”有人提议。
黑暗里,终于燃起了火箭筒。
该隐瞳孔微缩,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他看看自己一根根小树杈似的机器指。
西泽尔应该逃的…差不多了吧。
该隐垂着的视线一抬,这是要逃。
洞悉该隐风格的人不少,“快快,放迷烟了,他要逃!”
妈的,该隐沉默,反而不准备退了,脸一黑,“谁说老子要逃。”
火箭筒已经抬起,火光映出该隐的脸。
吸引…火力。
该隐咬住下颚,路西华,老子这个火力吸引的可还行?
左轮必须出马。
他的左手微微探后,似乎要取一个东西,忽然僵住,能感觉到,其中一个树杈手指忽然造反,被自己身后的腰带给勾住。
一扯,裤子差点掉,难受,该隐眼前漆黑。机器终究不如人,残了终究不再是完人。
事已至此,临死前应该上个相,他也不再动,微微一笑,扬了下巴,“来来,冲着老子的脸来,不给我轰干净,留个手指头老子死了都来找你。”
“可机器手轰不干净。”黑暗里有人回了句。这下面面相觑,看该隐视死如归这个样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轰吧!”有人提议,“诈不诈的,轰了再说。”
沉默、沉默、四周终于彻底静下来。
该隐抬眼,看到死亡前的黑暗,远处地面、月光反而明媚。山火之下,他反而站的越发挺立。
他睁着眼,盯着眼前不远处的火箭筒,身子微倾。
一…二、
忽然,有什么大喝一声。
“老子先轰你们上西天!”
三。
原的火箭筒已出。
黑暗划出一道火光。
“轰——”该隐不远处的黑暗丛林里,已剩鲜艳的火光、和焦土。
巨大的震颤、天地仿佛合一。
耳边全是嗡鸣,远处山火倾泻而下,烧出遍野的黑红。
失血失温一直强撑的该隐,仍是站着,站着。
一人奔波多日,南来北往,生死挣扎,终究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越长越像个狐獴了…师兄。”
日夜奔袭而来、堪堪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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