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单手扛着火箭筒,死死盯着该隐,沉默。
该隐右手抬起,用力揉揉模糊的眼睛,感到温度在慢慢从身上消失,他抬头,笑,露出了灌满缝隙的白牙,“是你吗?丁满?来的真是巧,是不?”
原走到该隐身后,从他身后扯出被腰带死死绊住的左手,冰冷的、五根钢条。
原忽然就这么怒了,他猛地一把把该隐掼倒在地。
“谁让你做好人的?谁让你做好事的!”
该隐大刺刺坐在地上,闻言忽然咧开了嘴,他撑着双臂,看着原,却什么也没有说。
半晌,他开口,“你们、不是一直想我做个好人么。怎么、”他的脸忽然慢慢冷下,“在隋刃那儿不开心么?来我这儿撒气?”
原胸口起伏,沉默良久,他开口,“跟我走。”
“去哪儿。”该隐看着原,“隋刃那儿?”
“师父那儿。”原负着手,声音终究温缓,他慢慢蹲下,蹲在该隐面前,伸出了手,“听话。”
该隐看了一眼原的手,沉默很久,他把视线移开,“老子…哪儿也不去。”
“你逼我动手?”原忽然皱眉。
“动个试试?”该隐歪头瞅他。
我记得…你近战不行吧?
原的火箭筒,啪嗒!往地上一立,“你再顶句试试!”
该隐垂了眼,半晌,他哼哧哼哧爬起。
沉默很久。
“你走。”背对着原,他说。
“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如果我再晚到半分钟,你会死!师父让我来接你!”原终于着急。
“不,师父只会嫌弃我是残疾。”该隐很冷静,他低头看手,微微笑了一下,“跟父亲一样的。”
“我没想到,生死之间,还有人来救我。”该隐回头,朝着原笑了一下,“师兄,谢谢你。”
该隐会说谢谢!地动山摇,原瞳孔微缩。
他真的变了!
该隐已经发动他的小摩托,“再见。”
?!
“你还去哪儿?”原吼,忽然,他急匆匆补充,“是苏媛让我来找你!是你的媛媛!”
该隐动作止住,“…听说,你是她哥哥?”
原忙不迭点头,大步往该隐车头走,“我是她哥!所以你——”
该隐已经别开车头往远处开,声音从轰鸣里传来、异常清晰,“照顾好她、我不死,就一定去找她。”
原愣住。望着该隐骑着摩托的消瘦身影,他朝着山火弥漫的方向开,消失进公路。
这不是发愣的理由。
他愣。
他分明,听到了一声哽咽。这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脸埋在头盔里,该隐抬着头,车速很快,他看着远处原野弥散的山火,和山火之上的星空。
为什么、还不下雨呢。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地图。
按照约定,还有三十一条公路没有清。还有四十七处敌人的火力点没有被吸引。
死火。
如果自己、是冰原下一支被唤醒的死火。
他笑。
留下冻灭,出去烧完。
如果面临、同样的抉择。
还是烧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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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斐趴门缝听。
还是没声。趴了半天,鼻子都有点不透气。楚斐打个喷嚏。
西风的电话又来。楚斐接起,顿时又是龇牙咧嘴,亚历山大。
电话那头西风一把鼻涕一把泪,“土匪我对不住你,阿蒲还是要我问,刃…是个什么情况。”
楚斐叹口气,“我这不正打听呢,他这段时间都快住进去了,不过你们家刃刃这地下基地这个门板是真的厚…”
忽然,门从里头吱呀开了。
露出一张冰块脸。
看着冰块脸默默盯自己的样子,噗嗤,楚斐咽口唾沫。他按灭手机,讪笑,“早啊,刃。”
隋刃眯眼往旁一看,晚上八点,外面黑压压。
他沉默,“早。”
隋刃又转身进去了。
楚斐这下急的打跌,一把撑住即将合上的门,跟着隋刃进了门。
“哎哟我来参观一下?你这天天在这儿…”
“出去。”隋刃顿住。
“你已经在里面一整天了,出来休息一下。”
“出去。”隋刃声音更冷。
楚斐忽然沉默下来,“…刃,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隋刃肩膀微僵,他没有回头,“…你别多想,我只是有事情要做。”
“我会还给你。身份、亲人、朋友,早晚有一天,我会一一还给你。”楚斐紧紧看着他,“我很早就发过誓。”
忽然,楚斐看到隋刃微微一动,楚斐松下肩膀,却看到隋刃只是接起了一个电话。
半晌,他皱起眉,“什么叫…没接回来?”
电话那头支哇哇回着什么。
楚斐一个哆嗦,竟听到隋刃一声闷吼,“都到面前,你告诉我,你没带回他?!”
“——我!打不过他!”原终于怒了,“他妈的!他是全能!你还记得吗?!”
“他残了!你两只手!”隋刃竟然回身,一脚踹翻一个桌,“你还记得,你是师兄么?!你他妈,你才…他妈的!”一时,杀气弥漫整个地下。
一个呆瓜、忽然爆发。
这是怎样的震撼,又会带来怎样的冲击。
楚斐,瑟瑟发抖。
当晚,楚斐。
高烧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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