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什么?”
雷生,没再开口。
画面里,一片浅白的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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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球从巨大的宇宙升起。
海水在窄小的地球降下。
很多个雪、很多点山火,燃出一束花。
潮起、潮落。
这是潮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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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媛抽着烟,倚着栏杆,看天。
天上有乌云,乌云半遮月,月亮起一角,撕成一个微笑。
她静静看着,然后歪了头,观察。
风起,月亮的笑就淡了。
两天前,林立又找来了,被她再次挡回去。听说,隋刃现况不好,她不想过多打扰,这件事,她自己压下。
只是,总觉着这次找来的林立与以前那个傻子多少有那么点微妙的差别,他语气遮掩,似乎有目的而来。
早知道应该扣了审问一下,估计两刀下去基本全招。
苏媛按灭烟头,心里忽然有些烦躁,视线划过微微呼吸的肚皮,她沉默,还是轻摇了一下头。
…不成,宝宝在,见血不好。
她曾看过卡夫卡《城堡》里一段话:努力想得到什么东西,其实只要沉着冷静、实事求是,就可以轻易地、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目的,而如果过于使劲,闹得太凶,太幼稚,太没有经验,就哭啊,抓啊,拉啊,像一个孩子扯桌布,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只不过把桌上的好东西都扯到地上,永远也得不到了。
所以从很小的时候起,对待事情、事物、人,不管名节或贞操,人命或尊严,于她都不会太在乎。
看的轻点,再轻点,她便什么都得到了。她一直是这样想,这样做。
可今日于她,似乎又有不同。
对待一个只共度一夜春宵就彼此中招的男人,她原来并不在意,他是死是活,是全是残,是好是坏,于她都只是一个,有那么点不同的…美男子罢了。
随着肚子隆起,她有变化。可这变化,却好像又不全因为这肚子。
她不懂,或者,并不想懂。
可她却渴望再见他,哪怕他…是个残废的秃子。
这想法让她害怕,又让她欣喜,让她时常发呆,呕吐、又时常唱歌。蜷缩在床上,依偎在被子下,她只是用手指一遍遍摸着肚脐,那里,他用舌头舐过那层皮。
“小变态。”她说话:“我好像…真有点想你了。”
“哦?”他回应:“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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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了,没打雷,没下雨。
天地静悄悄,苏媛抬了头,看到了站在暗影里的他。
皮衣照旧,他还是离开时的打扮,那个季节,那个气温。
只是他站的更直了,金发汗渍渍,遮了半边眉,只一双眼清亮。
苏媛:“我说那个谁。”
该隐伸手指自己鼻头:“谁是我,我又是谁。”
苏媛忽然大笑,直笑的鼻子起了泡,“就这么自信,我是说那个付…”
该隐封上了她的嘴。
他们旋转着进了屋。
琴房四面是巨大的玻璃,像天空、又像暖房。
五彩斑斓,眩晕又温热。
推到,生扑——
苏媛扑入该隐宽阔的胸怀里,像一只母虎,到处啃食,不愿留片瓦。她已如豺狼。关键处,却被五根钢条冰凉凉硬生生拦住。
她沉默,然后抬头。
该隐脸色有点好看,额前流汗,牙缝微宽,手还是拦的结实:“亲爱的,不急于一时。”
“可你很…好吃。”苏媛色眯眯,眼里已浊。
于是,该隐怔了一小会儿,然后微笑了,“看来咱们…有情况了。”
鼓掌声,一声、两声、三声。
“不错,够坚忍,够警觉。”房顶角落的喇叭俏生生说话了,“别来无恙,托马斯-该隐?”
苏媛胸口起伏,肚皮也起伏,她瞪着该隐,还未说话,该隐已托住她脑后,让她闭了眼。
该隐喘着气,抚她趴自己腿上。他低头,仔细看她隆起的肚皮。
然后,他把苏媛腰间的衣服掖好,抬头看那个喇叭。
“药性不猛,只够一夜,春宵一夜、仍值千金,你该珍惜。”付人杰笑的很好看,“其实,我不怎么舍得。毕竟,五个月的胎儿也有血肉,不过你不必怕,听说胎儿六个月后,才开始有明确的自我,并能把感觉转换为情绪。”
该隐笑笑,低头看手机,果然,这屋子已如岩石,信号全没。
“这个游戏有趣。”该隐笑嘻嘻,“我喜欢。”
付人杰也笑,“确实有趣,她的瘾在前,你的瘾在后。你的越烈,她的怕是越淡。”
“想到这法子的,真是个小王八蛋。”该隐呼吸慢慢喘,汗一滴、一滴已流下。
时间、一点、一滴。
昏暗里,苏媛抬了头,看角落的该隐,他枯了一只手,皮衣支棱,似乎湿了又干透。他倚在角落,在离她最远的位置。
雷声翻滚,闪电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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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二者道理相同,其实不然。为什么呢?比如无手的人,拳相完全没有了;而那些没有眼的盲人,并不是全无其见。原因何在呢?”
隋刃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你试着在路上询问盲人,问他们:你们看见什么了?那些盲人一定回答说:我眼前只见一片黑暗,别无所见。”
“是何道理呢。”隋刃听到自己的声音。
裴笑笑,“佛陀说:以此道理来看,是眼前的尘境自暗,见性又何曾亏缺呢?”
亚瑟笑声很亮,一口一个羊蝎子:“裴,我来简单概括啊:心还在、梦就在。”
“那…无手的人呢?”
“触感…触感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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