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许多年,沈安然一想起来乔孤诣当时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想笑。
民哥一语道破的天机,吓了阿喵一跳,她恍然大悟似的,指了指沈安然和乔孤诣,“你们……”
之后嘟着嘴,挖了周末两眼,一甩手,“你叫我来干什么!”
周末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他哪儿知道这两人住一起,哦,不,住隔壁啊。
民哥那句话让他像只战败的落水狗,好不容易爬上岸后,由于有另一只心仪的小母狗在场,还不好意思认输,只能强撑着笑,“原来沈老师也住这里,这么巧。”
沈安然心里一下子觉得特对不起他。
吃饭那会儿,沈安然才后知后觉得回想起在牙科诊室时周末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反反复复想了几遍,有点感觉到周末可能是对自己有意思。可因为当事人没有明确表态,她还在心里觉得自己滥用自信心,挺臭不要脸的。
后来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儿,她才确认了百分之八十,等到她现在看到周末那满脸的失落和乔孤诣的洋洋自得,才知道,她还真就没臭不要脸。
只是有件事她不明白,阿喵她,生什么气呢。
周末说这么巧的时候,看的是沈安然,好像想让她给个合理的解释,沈安然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听到乔孤诣语气淡淡地回应到,“不巧,我知道她住这里,特意搬过来的,她不会做饭,我得过来照顾她。”
沈安然见了鬼似的缓缓抬起头,乔孤诣则挑着眉,一脸宠溺又得意地看着她。
沈安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听见民哥在旁边好死不死地补刀,“看看,我当初第一眼就看出来你们是对象关系了,沈老师面子矮,还不肯承认。”
民哥抬了抬下颌,给了乔孤诣一个眼神。
那意思,这层关系挑破了,你不得谢谢我啊。
沈安然拿脚尖轻轻去踢小样儿的狗爪子,想缓和一下窘态,小样以为她要和自己套近乎,狗爪子一动不动地任她磨蹭,还悄眯眯地闭上了眼,一副挺享受的模样。
小区的树影在路灯下摇晃,阿喵的身影已经走远了,一时间空气凝滞,要不是小样呼呼喘了两口,这画面还真像静止了。
最后还是乔孤诣打破沉默,朝门口那里点了下头,“周末,阿喵自己走了,不安全,你赶紧去看着点。”
落败的周末捡了个台阶下,冲沈安然挥挥手,指了下自己的牙齿,“谨记医嘱。”
沈安然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好。”
周末转身了,沈安然终于舒了一口气,苍惶地想往楼道里钻,乔孤诣拉了她一把,冲着周末的背影喊道,“周末,周末的CS,还约吗。”
周末没回头,伸出一只手点了点,声音清清朗朗地,“约!”
乔孤诣的眸色一下子又沉了,不悦地看了沈安然一眼。
沈安然被他捉着胳膊动不了,问他,“干吗?!”
“我要回去洗碗,你带着小样儿,再溜一圈。”说完,不管不顾地把牵狗绳塞她手里。
其实,他是怕这时候带她回去,情绪会不好,万一口不择言气到她,想哄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小径上树影斑驳,周末的背影正一点点远去,被一个个路灯照着,忽明忽暗的,沈安然忽然就觉得,他怎么那么落寞。
她眼里的变化,被乔孤诣尽收眼底,他忽然就改了主意,握着她的手腕,她手里还握着绳子,“算了,一起回吧。”
民哥乐得呵呵的。
他个大龄剩男一直没女朋友,看到人家小两口亲亲热热的,先是高兴,不久就自怨自艾起来。
好在他刚坐进值班室,就接到乔孤诣的电话,说院里有几个免费体检的名额,自己帮民哥的老母亲申请了一个。
民哥放下电话,叹了一句。
好人有好报啊。
乔孤诣一直捏着沈安然的手没撒开,他的手指颀长,指腹柔软,可掌心却因为从前从军的原因,有些薄茧,那些茧子擦过她的手腕,像是洒了煤油后扔了根火柴一样,一路冒着火光,从手腕一直烧到手臂,再烧到脸上。
她低着头,试着抽了两次,可那人不为所动,像没发觉似的,照牵不误,那表情,就跟手里牵着小样没什么区别。
沈安然伸出另一只手贴在脸上,试图给自己降温,不然万一被他发现自己的脸又跟个猴屁股似的,显得自己的内心是多么渴望他的触碰似的。
上了电梯,沈安安用力低头,小样自作多情地以为沈安然在跟它对视,仰着狗头一劲儿摇尾巴。
乔孤诣踢了踢它的狗爪子,“小样儿,你跟个猴儿大眼瞪小眼地干吗?”
沈安然:“……”
紧着藏,可他还是看出来自己脸红了!
下电梯,到了自家门口,她忙将手往自己门上一撑,示意那一人一狗,自己要回去洗洗睡了。
小样儿又聒不知耻地蹲人家门口不走,乔孤诣哼了一声,用商量的口气跟小样说,“要不,咱们进去坐坐?”
小样儿的尾巴摇得更欢了。
沈安然,“……”
为什么问狗,需要问我好不好。
进门后,沈安然没理他俩,直接钻进洗手间,接了一洗脸池的水,把脸塞进去,企图快速降温。
换了三池子水,她才觉得皮肤的温度降到正常,才拿毛巾擦干脸,一回头,见乔孤诣手里拿个桔子在两只手里互相倒腾着,斜斜倚在洗手间的门前。
她的额前及脸两侧的头发全湿了,软塌塌地贴在脸上,水珠一溜溜地顺着脸往下淌,她擦了几把,可没注意到自己的白棉T恤早就在领口湿了一片。
他的眼神在她胸口转了转,用手一指,“别只顾着擦脸,换一件吧。”
沈安然顺他指的方向低头,呼地一下,脸又通红。
这脸,算是白洗了。
她连忙把毛巾按在胸口,推开堵在门口的他,逃也似地跑回卧室,关门的一刹,他听见乔孤诣轻轻笑了两声,小样儿也配合着,汪了两声。
沈安然丧气地坐在床上,扯着头发,无声地揪了好几把。
有没有出息,有没有出息!
然后脑子里一个声音答她,没有。
哎!这日子,过得真难。
她翻开衣柜。
按正常来讲,这时候她可以换上睡裙了,可乔孤诣还在外面,她穿个睡裙出去,实在是不雅观。
她又想换条好看的裙子出去,可这黑灯瞎火的,都快到睡觉的时候,弄那么隆重,又显得她太矫情。
挑挑拣拣了大半天,她才重新拿出一件奶白色的T恤换上——说实话,她的衣服太过简单,也真没啥好挑的。
深吸了好几口气,用手捊了半天胸口,她才打开房门。
门外的客厅里,电视开着,里面放着德芙巧克力的广告,画面一闪一闪的。听到动静,上半身立在那里聚精会神看广告的小样抬头瞟了她一眼,马上把眼神又挪到电视机上。
电视机发出的光不断变化,照在小样儿的身上,那狗的身体变幻莫测,沈安然摸了摸它的头,“哎?小样儿,你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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