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洞邱独行道:“也真难为你怎么找得到这里的。”
白非一笑又有些得意。
邱独行却又道:“出去却比进来还要难些呢!”他从地上捡起那块油布眼光动处却又笑了起来说道:“你就如此模样出去吗?”
白非脸一红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全身衣服此刻只剩下了一条犊鼻短裤邱独行将身上的长衫脱了给他他又有些感激。
人类的感情往往都是在无形中滋长的日后白非竟帮了邱独行不少忙这在邱独行脱下长衫给白非的时候自己却并不曾想到。
邱独行低喝道:“走。”
身形一起油布一挥一股极为强劲的力气竟使得那澎湃而下的瀑布突然中断了一下。
就在这一刹那间邱独行和白非两条身影像箭一样的窜了出去邱独行双臂翼张手中油布带动着“呼呼“的风声像是只兀鹰似的一掠数丈蓦然在空中一转折脚尖找着一段在他水上浮着的枯枝借一点之力掠到对岸。
白非此刻和人家一比可就有些不及人家的那份滞洒了他对邱独行的武功此刻方才有了初步的认识不禁有些自愧不如。
灵蛇堡果然已不是先前的形状了宽阔的大厅已坍倒了一大半平坦的练武场此刻已成了百十个沙坑自非也有些感慨却听得一声娇呼一条人影飞掠而来。
娇嗔埋怨然而却是无比的高兴是石慧见着白非时的表情白非心里更好像打翻了的糖罐子其甜如蜜。
看着白非狼狈的样子石慧又不禁有些难受悄悄道:“你瞧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司马之等人也赶了过来白非遂将此行经过说了司马之两道灰白的长眉紧皱到一起向邱独行道:“独行兄沉没百十年的环字六珍又将出世看来沉寂多年的武林又要掀起一番波澜了。”
他望了白非一眼又道:“贤侄你这一月来连获奇遇际遇之奇竟不在昔年威震天下的几位异人之下只是你更该自励。”
白非肃然受教却忍不住问道:“那位常老前辈年辈极高竟和先太曾祖父是同辈之人他老人家的师傅又是谁呢?”
司马之沉吟半晌道:“这些淹没已百十年的武林异人我们这一辈的已不大清楚但天下异人大多了我和你邱叔父虽然被称为武林三鼎甲但那却是因为我们常在武林中走动而已普天之下武功胜过我们的异人不知有多少――”
他若有深意地望了邱独行一眼又道:“据我所知海外那些孤岛上的奇人不说中原武林的深山大泽中就有很多隐迹其中的高人奇士就算那些武林中的成名宗派如昆仑、武当等近年来仿佛人材不盛但派中的长者们仍然是各怀绝技只是不轻易炫露而已似你此刻的武功在武林中虽已可称为高手但你若骄做炫露吃亏的日子还在后面!”
白非听得懔然而惊他自掌击天赤尊者之后心中多多少少有了恃才做物的意思少年扬名这原是不可避免的此刻听了司马之的话仿佛醍醐灌顶顿感彻悟。
几个女孩子都在六嘴八舌的讨论着香狸和武林异人。
司马之一笑道:“苏敏君已隐迹于青海了吗?”
邱独行苍白的脸竟好像微微红了一下道:“这次青海之行小弟并不想去我看――”
他侧脸向白非道:“我和司马兄同去中原你独自上青海去为常老前辈求得乌金扎顺便也替我传封信给那天妖苏敏君以你的智慧身手再加上那足以打动苏敏君心弦的香狸你此行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石慧却插口道:“我也要和他一起去。”
乐咏沙“噗嗤”笑出声来。
邱独行微微含笑道:“有你同去自然也好只是到了天妖苏敏君隐居的山脚之下你却切切不可上去免得误事。”
司马之笑问道:“难道苏敏君还是昔年心性见不得别的漂亮女人?”
邱独行微一颔。
石慧的嘴都起老高娇嗔着道:“为什么女人就见不得她?”
司马之笑道:“你别担心你的白哥哥会被别人抢去苏敏君今年至少也有四五十岁了。”
乐咏沙和司马小霞又笑出了声石慧的脸不禁飞红了。
灵蛇堡里一片凌乱岳入云虽然伤腿仍支着拐仗指挥徒众在收拾着的确是一个最好的领人材邱独行赞许地望着他。
千蛇剑客此时倒的确有了抛却虚名、寄情山水甚至隐迹的念头这念头的生出连他自己也觉得不甚相信他暗地叮咛岳入云每天送些吃食给洞穴中的常东升岳入云跟随邱独行这么多年此时尚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秘密。
至于白非他的心情却是无比的兴奋一月以来他骤然进入武林一流高手的阶段前途更有许多充满了刺激的事等着他去做这年轻人的满腔热血与一腔雄志像是都生了翅膀振翼欲起了。
库库诺尔湖位于青藏高原之东北部为中国第一大湖湖水青绿冬不枯竭夏不溢盈水平如镜中原人士称之为青海。
白非、石慧由定边入关越甘肃境往青海去他们带着满腔少年的热血和一头宇内第一奇兽――香狸奔波往途寻访那在武林中艳名四播的天妖苏敏君和削铁如泥的九抓乌金扎。
一入甘肃境高山峻岭随处可见生长江南的白非、石慧眼界自又一新两人虽然急着赶路但并肩策马自然忘却了许多奔波之苦。
过庆阳渡乌连河黄昏时分他们到了平凉白非拭了拭脸上的风沙望了望胯下已疲倦不堪的马笑道:“在此休息吧?”
石慧一笑这些天来两人情感与日俱增刁蛮的石慧在她所爱的人身侧变得柔顺而温婉了少女的美越显著。
两人缓缓策马入城这一对立刻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青石板铺成的路上两侧是些杂物店铺入耳的俱是甘肃方言他们一句也不懂进了客栈现店伙居然能说江南方言不禁大喜遂将一切事全交给那个精明的店小二了。
夜间两人漫步而行却现了一桩异事原来这平凉城里道士特多满街俱是青衣蓝袍的譬道士最怪的是这些道士不但身上大多佩着长剑而且两目左顾右盼精光外露见了石慧居然作平视一点儿也没有出家人的样子却像都是些绿林大盗。
白非惦记着关在客栈房间里的香狸石慧却不肯回去手里拿着兰州运来的瓜果像孩子似的吃着向白非撒着娇白非脸上虽然假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却甜甜的。
平凉为陇东重镇夜市颇为繁盛灯光辉煌白非暗忖:“这些道士必定不是好来路。”他记着司马之的话不愿多事很想早些回去但却又拗不过石慧只得随着她满街逛这种女子喜欢逛街的天性直到今日仍未消灭反而更盛行了。
石慧傍着白非脸颊上微微红晕心里觉得像是在春天似的经过一间酒楼的时候她居然拉着白非的手要进去喝两杯。
“明天还要赶路喝什么酒。”白非的喉咙里也痒痒的可是他实在不愿在这里多耽误。
石慧撒着娇:“嗯我要嘛!”
走过他们的人都含笑向他们注视着白非脸红了。
石慧却又道:“你陪不陪我嘛?”
突地一个带着不正经味道的笑声在他们身侧响了起来一人道:“他不陪你我陪你好了。”
白非面目骤变回望去随着一股酒意而来的是两道颇不光彩的眼光而这些却都是一个蓝袍佩剑、身躯瘦长的年轻道人所出的。
白非大怒之下方想话石慧却已娇叱道:“你讲的是人话还是放屁!”
那道人哈哈笑道:“娘子好泼辣的嘴。”
笑声还不止他一人原来在他身侧还站着两个佩剑的蓝袍道士面孔通红酒意醇人。
白非大怒这种又喝酒、还当街调戏妇人的道士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石慧气得粉面上宛如罩着一层寒霜却骂不出一句活来。
那瘦长的道士又笑着道:“你怎么不让这娘子喝酒喝了酒之后――”
白非忍无可忍厉叱道:“住口”
那三个道人似乎想不到这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会朝他们怒喝齐各吃了一惊酒也醒了两分。
“你这厮倒真不识抬举道爷看得起你们才对你们说笑两句。”那瘦长道士冷冷说着走了两步大有要将白非吃下去的意思。
石慧何时受过这种气叱道:“你要是识相的就快些夹着尾巴滚――”
那道人又跨前一步冷笑道:“不识相呢?”
白非冷笑一声手掌倏然平平上提倏地一翻着着实实在那道人脸上打了一下那道人一声惊呼“哇”的吐了出来鲜血之外竟还有三枚牙齿这当然还是白非手下留情。
他这一出手快如闪电石慧冷笑道:“再不滚吃的苦就要更大了。”
那道人着了一记头被打得晕另外两个道人却变色道:“哪里来的野种敢在平凉镇里撒野。”
齐一出手五指如钩向白非两肩抓出竟是正宗鹰爪功。
自非冷笑着微一错步双掌突分带着风声分取那两个道人。
那道人喝道:“居然还是练家子怪不得这么猖狂。”两条手臂齐一伸屈左手倏然穿出击向白非的胸膛。
这两人同时招同时出手用的都是同一招式掌风之间颇见功力但在白非眼里却像是儿戏似的身形一动自他们两人中穿了出去双时微一外张在那个道士的肋下轻轻撞了一下。
这两个道人却杀猪似的叫了出来那边石慧冷笑声中玉指如电也点了另外一个道人手肘间的曲池穴。
他们动手之处是在一个酒楼门前此刻旁边已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惧之容。
石慧叱道:“这种不济事的蠢才也出来现世快回去跟师娘多学几年吧。”
白非拍了拍手掌低声道:“慧妹我们回去吧。”
石慧望了蹲在地上的两个道人一眼轻蔑地啐了一口和白非挤出了人群逛街的兴趣也没有了两人回到店里店伙却跑上来道:“方才有位道爷留下封信要交给两位客官。”
白非一怔接过来一看双眉不禁皱了起来。
石慧问道:“什么事呀?”
白非皱眉道:“果然麻烦来了。”他将手中纸条交给石慧又道:“我真糊涂竟未想到这平凉城邻近腔峒山满街的道士想必都是崆峒门下呢?”
石慧“哦”了一声接过来一看却是那杏黄色的纸符上写着一笔柳字:
小徒承蒙两位教训不胜感激两位身手不凡必定系出名门我崆峒僻处陇东久未领教中原豪士身手两位如不吝赐教贫道于后日清晨在崆峒山白云下院恭候两位大驾。”
下面具名是浮云子石慧边看边走回房间往椅上一坐笑道:“想不到那几个脓包居然还是崆峒门下。”
白非却皱着眉道:“崆峒为中原五大剑派之一怎么出了这种不成材的徒弟看样子这浮云子也未见得是什么高明人物只是我们有急事要办这一来却又要耽误些日子了。”
石慧立刻接口道:“可是我们非去不可不去他们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呢?”
这两个心豪气做的年轻人竟未将称雄武林垂数百年的一大剑术宗派看在眼里。
他们却不知道近年来崆峒派教规虽然不振但却仍未可轻视哩。
由平凉出城西行数十里便是道家崆峒派的源地――崆峒腔山。
此时正值深秋木叶飘落群雁南渡晨露未于的时候道上就缓缓驰来两匹马走前的是个少女穿着一身翠绿色的短衫披着翠绿色的风篷更显得肤色如玉两只眼睛清澈澈明媚一闪一闪地却又露出太多的娇俏。
那少女望着前面寂静的山峦回头向身后的人一笑道:“到了。”
身后的那人剑眉星目雪白的长衫随着秋风飘飘而舞神态显得极为潇洒而英挺呆呆的向前面那少女回眸一笑眼光中充满了柔情蜜意低低说道:“慧妹你真美。”
前面那少女“嘤咛”一声娇声道:“我不来了你最坏了。”放马向前跑去。
那少年放声而笑笑声清越而辽亮在这静寂的秋山中散布出老远。
这沉于幸福之中的一对男女自然就是白非和石慧了。
山脚有些结芦而居的樵子山夫白非将马寄存了施然上山行来秋风萧索他们却丝毫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寒意年轻的男女当他们互相爱着的时候他们是永远不会觉得寒冷的。
石慧轻轻倚在白非身侧悄语道:“以后我们也要找个这样的深山造几间小小的房子春天我们可以看花开听鸟语夏天的晚上我们可以躺在草地上数天上的星星。”她幸福的一笑又道:“秋天我们可以沿着铺满落叶的山径散步――”
白非幸福的一笑接口道:“冬天我们可以关起窗子躲在家里吃火锅。”
石慧“噗哧”一笑撒娇道:“你就会吃。”
白非如醉如痴伸手捉住了她的手两个人几乎都忘了他们此来是为着什么的。
沿着山道婉蜒而上两人一行到半山石慧问道:“那个白云下院在哪里?”轻轻一皱眉又道:“他们也不派个人来接我们这么大的崆崆峒山叫我们到哪里去找白云下院去。”
白非也奇怪暗忖道:“这浮云子既寄柬叫我们上山也该叫个人来接引呀?”游目四顾群山寂寂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秋风吹处给这个道家名山平添了几许萧索之意。
蓦然随着秋风送来几声钟鸣白非朝那边一指道:“我们过去看看也许那边就是白云下院”他“哼”了一声又道:“这崆峒派武功虽不高架子却不小叫了人来就这样待客吗?”“道侧的树林里突然人影一晃白非眼角动处已自瞥见方想喝问哪知那人影却掠了出来单掌打着问讯道:“贫道接待来迟倒教两位施主久候尚祈恕罪。”
这道人身法快极一晃而出站在山路之中白非忖道:“难道他在示威。”却听人家话说得颇为客气再一看那道人羽衣星冠丰神冲天年龄虽只在三十上下但两眼神光满足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眼而知仙功已具火候。而且态度安详像是个有道之士遂也朗声道:“道长太谦了。”
那道人笑道:“白云下院就在前面不远两位施主请随贫道进去吧。”却不施展轻功在山道上缓步而行。
白非更对他起了好感笑问道:“小可白非不敢请问道长法号。”
那道人微微一笑似乎并未听到过白非的名字说道:“贫道知机浮云子就是贫道的二师兄两位施主朗如玉树神采照人想必是高人子弟少停见了二师兄贫道必定代为美言几句。”他微喟又道:“二师兄素来性暴二位如能稍微容忍化干戈为玉帛岂不大佳.”
白非随口应了却听到石慧轻轻“哼”了一声知道她对这知机子的话颇为不满悄悄将她的手拉了一下意思叫她不要如此无论如何这知机子的话总是一番好意呀。
转过两处山坡前面一条小径笔直地通向一处道观白非见那道观红瓦白墙林木相映中钟声未绝使这道观染上了一种安详平静的气氛他暗暗忖道:“这大概就是白云下院了。”
知机道人道:“容贫道去通报一声两位施主在此稍候。”一跨步人已出去丈余身形极为滞洒。
白非笑道:“这知机道人的武功倒的确比那三个蠢道士要高明多了”
石慧冷笑道:“这至酮山的排场倒大得紧。”
白非笑道:“人家也是武林一大宗派当然有人家的规矩慧妹等会你可得老实些不要犯孩子脾气。”
石慧一撇嘴道:“我偏要。”
两人笑语间观中已走出十余个道人来一色蓝布道袍手里却都倒提着长剑寒光闪闪。
石慧冷笑道:“这种名门大派是什么东西手里拿着剑期负我们没有见过吗?”
白非也是勃然作色哪知那群道人却只看了他们一眼沿着树林一转向另一个方向去了白非展颜一笑忖道:“原来人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向石慧笑道:“看样子我们真是走运走到哪里都碰上有热闹好看。”
话声未了那观门中又走出五六个道人来其中一人掠前几步高声道:“两位施主请到观中待茶如何?”却正是知机子。
白非走前两步和石慧走到观门前面横额四个泥金大字正是“白云下院”。
白非心里有些弄不清楚这崆峒派到底对自己是安着什么心意按说那浮云子留柬定期当然是隐隐含着要比划的意思可是这知机道人却又客气得很并且请自己入观待茶难道这堂堂的崆峒派会把自己骗进观里去以多凌少吗?
他向知机道人看了一眼知机道人面上微微带着笑容白非暗忖:“无论如何先进去看看才说。”他自身恃身手向石慧低低说道:“慧妹我们进去瞻仰这名刹大观的风采。”
石慧一笑刚跨上一步台阶突然眼前剑光一闪两柄青钢利剑交叉在她面前竟挡着了她的去路。
石慧既惊且怒白非也不禁面目变色道:“道长此举是什么意思。”缓步走上前去突然出手如风伸出右手两指在那两柄青钢剑的剑脊上各自敲了一下左掌一挥一带那两柄剑竟齐断了。
这一来随着知机道人同时出来的几个道士都出一声惊呼方才拔剑拦着石慧去路的两个道人此时手里捧着柄断剑愕在那里竟作声不得石慧冷笑道:“我说道长们你们到底是安着什么心叫我们来的也是你们现在却又抽出剑来吓唬我们不准我们进去我们可没有得疯病呀!”
言下之意却是我们没有得疯病得疯病的当然是你们。知机子怎会听不出她话中的酸辣之意暗忖道:“这女子好利的口这男子年纪轻轻武功却不弱方才那一手弹指神通竟已有了八分火候看来必有来路倒不可轻视了。”
于是他心中虽然不悦口中却笑道:“两位这倒误会了此举并非贫道故意刁难只是这白云下院数十年来从未曾有过女子进去。”
石慧冷笑接口道:“那么道长方才又要我们进去这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
她话尚未说完突地一个极为生冷寒冽的口音打断了她的话道:“意思就是叫你站在门外面。”
石慧神色大变闪目望去却见观内负手走出一人来穿着青缎长袍两只眼皮往上直翻神情之倨傲简直无与伦比。
石慧不禁怒道:“你是谁?”
那人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眼睛看着天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石慧不禁更是气往上撞哪知知机道人却接口道:“这就是我二师兄浮云。”
白非看到浮云子的这种神情举止心里也不禁有气遂也故意装着没有听见他的话的样子连眼角都不再向浮云子翻一下一拉石慧的手说道:“慧妹人家不让我们进去我们还不走等什么。”
他用力地在鼻孔里“哼”了一声使得浮云子无法听不到他哼声中的轻蔑。
浮云子向上翻着的眼皮朝白非一瞪方待答话哪知石慧却冷笑道:“非哥我们偏不走。”她手朝浮云子一指道:“这老道士不让我们进去姑娘我倒偏要进去看看这崆峒山的道士庙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就不许女子进去难道女子就瞻仰不得吕祖吗?女子做道士的还多得是哩神仙里还有女子何仙姑不就是女的吗?”
她说话的声音又娇又嫩然而叽叽呱呱、指手划脚地说了一大篇崆峒山上的道士倒有一大半没有听懂她所讲的又快、又脆的江南口音瞪着眼望着她白非听到她这些话一出口忖着:“慧妹又在惹麻烦了。”――须知无论是任何一个人与宗派的全体为敌无论如何总是件麻烦事何况这宗派是中原武林五大宗派之一崆峒派。
白非拉着石慧走这意思就是说他虽看不惯浮云子的猖狂但也不愿和崆峒派结下梁子这一点司马之临行前的话多多少少也给了他一些影响是以见石慧出言不逊心里便有些嘀咕哪知那些道士听了除了眼睛睁得挺大满脸上带着疑诧之色外愤怒的表情却一些也没有。
那知机道人甚至还带着些笑容浮云子朝他一瞪眼道:“师弟那丫头在说些什么?”
知机道人微笑道:“她说她想进来看看。”
白非恍然而悟忖道:“这道人倒还不错的样子。”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快如电光一闪哪知就在这一刹那石慧却倏然一翻身从观门西侧两个像是在着愕的道士的中间窜了进去又倏然停顿在浮云子身前喝道:“老杂毛你话可要讲清楚些谁是小丫头。”
原来浮云子虽听不懂她的话她却听懂了浮云子的话竟兴师问罪起来。
浮云子两条刚刚有些烟白的长眉一立厉喝道:“你骂谁老杂毛?”
石慧讲的话他听懂的不多这“老杂毛”三字却听得清清楚楚须知无论任何一省的方言骂人的话总是先被人学会也是最容易被别人听得懂的。
此刻这白道人和红颜少女面面相对两人面上俱是剑拔弩张的神色石慧娇喝道:“骂谁不关你的事。”
浮云子瞪眼喝道:“我偏要管。”
石慧道:“你管不着。”
这两人斗起来哪里像是武林中人架梁却像是顽童相骂。
白非暗笑:“慧妹真是小孩子脾气。”转念又忖道:“人谓崆峒派近年来人材凋零果然不差想当年神剑厉颚以崆峒掌教身分君临天下武林崆峒三绝剑名扬四海那是何等场面可是自从这几大宗派互相争残之后除了昆仑之外都落得七零八落堂堂崆峒派门下五、六十岁的人了却也还像个孩子似的。”他讥嘲中还有感慨可是他还不知道这浮云子竟是掌教的二师兄在崆峒派中地位仅次于掌门人玄天子的也只他一人。
知机道人望着却丝毫不加劝阻其余的那些道人想是比他们矮着一辈更不敢答腔。
浮云子道人越说越僵一撇长髯气得嘴中直喘气道:“本来我还想查明你们的师长将你们交回去至于你们打伤崆峒弟子的事看在你们师长面上也就算了哪知你们这两个小辈竟如此不知好歹道爷倒要替你们师长教训教训你们了。”
石慧”呸”的在地上吐了一声嗤之以鼻的说道:“少不要脸了也不怕山上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在这里尽吹牛干什么。”她回头一望白非道:“非哥你要不要看我把这老杂毛的胡子拔两根下来・”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非方一笑那浮云子突一声怒叱朝石慧一掌劈去。
这一劈掌风显劲掌缘横折肩胛而且内力含蓄未尽显见得这一着里还藏有其他许多煞手白非何等目力一望而知这崆峒道人性情虽幼稚武功却极老到不禁跨前一步密切的等候着。
他只要石慧一个招架不及或是再有崆峒道士出手相助的话便立刻出手。
浮云子一招出手虽然未尽全力但思量之间已认为不难将面前这小姑娘劈飞了开去。
石慧冷笑一声伸左脚踏奇步抢偏锋右掌一圈一撇云削浮云子的来掌左掌却“飕”的后先至击向浮云子的右胸。
浮云子大吃一惊认得这是武当九宫连环掌里的一招木战于金忙地撤臂扭身喝道:“你是武当哪一位道长门下?”
这几大宗派经过那一次事变之后大家都各各自危相处得不知比以前好了多少故浮云子会有此一问。
哪知石慧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左掌缓缓下沉右手一个云手推出却是太极心法浮云子大喝一声道:“不管你这丫头是什么变的道爷也要你现出原形来。”
他两人动手极快就这两句话的功夫两人已拆了十数招石慧身兼她父亲石坤天与母亲之长武功学得极杂轻功尤其佳妙像只穿花蝴蝶似的围着浮云子飞舞但几十个照面一下来石慧身形虽仍如电光打闪般的乱窜但她早已心里有数这崆峒道人的身手竟远在天中六剑之上。
石慧一直将浮云子、崆峒派估计过低她却不知道这种名门大派就算受过挫折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无论如何实力总是惊人的。
于是她更将压箱底的本领都搬了出来只是她内力根本就差越是心急求功收到的却越是相反的效果她心里自然着急希望白非快些出手帮她但是白非却一直不动手她心中更气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好意思叫出来而已。
哪知白非此刻也正处于困境原来知机道人笑嘻嘻的走了过来站在他旁边指点着道:“尊友真是好身手竟和贫道这师兄数十年的功力战了个平手。”明明是浮云子已占绝对优势他如此说法白非还以为他是存心客气。
哪知知机道人又一笑道:“依阁下看敝师兄和尊友哪一位将胜呢?”
白非沉吟了半晌才勉强道:“不知。”
以他的关系他怎能承认石慧一定会败这么一来自己上山之意不就全部弄糟画虎不成反而像条小癞皮狗了但以此刻动手的场面来看石慧也万万不可能胜呀因此他只好说不知了。
知机道人神色不动的又一笑却道:“贫道也看不出来看来还是只有等他们分出结果之后才能知道谁胜谁负呢。”
白非微微点心中却有数暗忖道:“这知机道人果然知机好厉害。”
须知知机这一来无非就是做好个圈套让白非跳下去那就是在浮云子和石慧没有分出胜负之前白非决不能插手除非白非承认石慧是输定了。
而事实上白非若不插手石慧也是靠得住的输定了白非急得像是只热锡屋顶上的折翼之燕虽然想飞可却飞不起来。
他若是个小人大可不顾一切的上去解围只要脸皮厚些就是了但是他脸皮却不够厚因此他束手无策了。
浮云子掌风越凌厉冷笑声也越变得尖锐而刺耳――
石慧香汗涔涔连想看白非一眼都无法做到她身形此刻可已透出松散来了奇怪的是好几次她被震出了空门但浮云子不知是没有看到抑或是别的竟没有乘此进击。
她念头一转心中突然一凛忖道:“难道这老杂毛想这样慢慢地拖累死我。”因为像浮云子这样的身手是绝对不可能看不到像石慧方才所露出的那种空门当然更不可能在看到对手的这种空门之后却并不进击的了。
白非剑眉皱到一起心里也在想:“这老道有点不怀好意的样子一个出家人心胸怎么如此狭窄想累死慧妹吗?”
再两个照面石慧越不济但她也是宁折毋弯的性子虽然累得气喘咻咻但是却仍然拼命抵御绝不肯服输。
最令她难受的是白非怎么不出手救她她脑筋一乱内力更提不上来“唰唰”两掌击出连方位都有些拿捏不准了。
这时候白非可沉不住气了他转脸向知机子一看方想说话心中忽然一动忖道:“我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于是他一笑说道:“道长你看令师兄和敝友果然势均力敌。”他微一停顿道:“是吗?”
知机道人自然微笑颔。
“只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让他们再打下去于你我都不好何况――”他作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来说道:“令师兄年纪这么大了像这样恐怕也会对身体有害哩。”
知机道人一愕正想说话白非却抢着说道:“为了令师兄和敝友两方面的的利益依小弟之见十招之后他们若仍未分胜负就让他们休息休息吧两虎相争说不定会两败俱伤了。”
知机道人无可奈何的苦笑着忖道:“这年轻人竟也如此棘手。”闰
哪知此刻浮云子一招拨云见日左手挡着石慧的一掌右手劈去;虽是轻飘飘的一无劲力更无掌风就像假的一样只是石慧身子像是j快要跌了下去连这样一掌都无法接。1叮君厥删工溉1他俩曾联手过那时他记得石慧的功夫不止如此但现在却又怎会变得这样呢?
他忍不住又跨上两步只要石慧一倒他就不再顾什么胜败决心将她换下来他极为焦急地搓着双手像是不知怎么样才好的样子。
“方才她若让我先上多好那一定可以将至蛔山的道士震住可是她又好逞强我接替她她还也许不高兴哩。”
白非的这种想法倒确非过甚石慧的确有着这种脾气的。
白非两只眼睛瞬也不瞬石慧步子竟晃了起来浮云子嘴角突然挂起一丝冷削的笑容双手一立缓缓向外推出。
白非大惊他知道就凭这种掌风就可以将石慧震在地上而根本不需要掌缘触及身上。
于是他再无考虑的余地身形微挫准备猛一长身便要出手了哪知却在他身形将起未起的这一刹那里突然一声惨呼――
浮云子的身子倏然跳起丈许高双手狂地乱动着惨呼连连像是撞着鬼一样。
他落下来时腔恫道人也俱都神色惨变朝他围了上去就连白非也不禁惊然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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