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很想签下我,就带着我参观他们的办公区,为了展示他们的研发实力,还带我去了实验室,一路上,我假装向他咨询,眼睛却始终留意着那台分析仪,最后终于让我找到了,就放在靠窗户的试验台上,跟我们坏掉那台型号一样,我兴奋地手心直冒汗,真想当时就给他搬走,但他们公司的保安块头很大,我估计打不过,最后决定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面试结束后,我马上回去,他们还眼巴巴等着我回信,我当然要回去,而且马上就回去,我借了一辆三轮车,然后又去饮水公司买了几桶矿泉水,他们公司的水都是这个牌子的,面试的时候,我把这些信息都记到脑子里,然后转身从一个竞聘者化身为送水工,身上穿件厚棉袄,里头藏个大包,让身体显得很厚重,我带着一车水又回到他们公司,其实隔天去更好,更不会引起他们怀疑,但我可没时间等,我那边催得更紧,断不能停工。
我把三轮车停到他们公司门口,扛着水就往里进,前台见到我很奇怪,说以前送水的可不是你啊?对这些我早有准备,回答说送水的人病了,我来替他一天,他们没怀疑,就让我进去了,我先把办公区几桶水换了,然后又扛着一桶水,直奔实验室而去。
实验室里有人,这里的工程师和我们那一样,都忙得不可开交,我一看人还挺多,不好直接下手,但我还有后手。
春节刚过完,外面还有卖鞭炮的,我事先买了不少,把鞭炮外面的纸撕开丢弃,只留下里头的黑火药,我找了张废报纸,把火药全都收集到一起,然后把报纸包好,弄成一个砖头那么大的包,这东西要是点着了,威力着实不小,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不是偷偷在我实验室里玩爆炸吗?我怎么也得把这口恶气发泄出来,不但偷走他们的精密仪器,还得把实验室给他好好破坏一下,他们警惕性也不高,敢放我进来,算他们倒霉。
我端着那桶水,在饮水机前磨蹭半天,偷眼观察,那些人都忙着手头的活计,根本无暇顾及我,我趁着弯腰的功夫,把怀里的火药砖拿出来,悄悄放到桌子底下,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然后自顾自掏出一根烟,点着,狠狠抽了两口。
“哎,送水的,这里不让抽烟,赶紧掐灭!”有人闻到烟味,一抬头看见我在抽烟,大声呵斥起来。
“哦,哦!”我连忙点头,顺手把烟头往身前一扔。
“哎,你干嘛?别乱扔!”他们急了,放下手里的活儿,都朝我这边跑过来。
报纸很薄,烟头转眼就把它烧透了,随即火药被点着,刺啦一声,火药瞬间喷发,整个屋里浓烟滚滚。
“操!着火了,快救火!”他们大惊失色,四处去找灭火器,实验室里乱作一团。
我的机会来了,做这些事的时候,我眼睛一直盯着分析仪,它挨着窗户,没被浓烟所干扰,趁他们慌乱的时候,我快步赶过去,拉开棉袄,取出帆布褡包,迅速把分析仪藏到褡包里,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扛着空桶往外就走。
办公区和实验室一墙之隔,里头的浓烟已经扩散出来,这儿的人也乱起来,男的喊,女的叫,到处都是嚷嚷声,很多人慌慌张张往外跑,我混在人群里,也跟着走出公司大门。
正走的时候,我听见有人问: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着火了?
有看见我的人指着我喊起来:就是他,那个送水的,他点的火!
我心说坏了,他们认出我来了,接着他们开始喊保安,要把我抓住。
那几个膀大腰圆的保安应了一声,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我的衣着混杂在一群白领中,很显眼,他们一眼就盯上了我,我见势不妙,撒腿就往外跑。
由走廊快到门口那段路,人挤得特别多,我根本跑不起来,保安里头有个快的,紧跟在我身后,他一伸胳膊,手正好落在我那褡包上,我急了,回头照他鼻子上来了一拳,我动作很快,他没防备,嘴里喊了声“哎呀!”,然后蹲下抱着鼻子惨叫起来,这会儿我前面那些女白领一见动手了,还见血了,纷纷尖叫起来,她们也看到我凶神恶煞的样子,很识趣地自动分开,给我让出一条路来,我冷笑一声,脚下加速,从人群里逃离出来。
一个保安倒下了,还有好几个保安紧随不舍,我前脚跑出来,他们后脚就跟出来,那辆三轮车依然停在门口,但我却用不上了,那是辆电动三轮,从启动到加速,时间太长了,我要是骑着它逃跑,没几步就得被抓住,要真被抓住,不但我麻烦,郭二爷更麻烦,索性跟他们比赛跑,但我这体格,跑起来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我身上还带着分析仪,那东西拿在手里不沉,可真要带着跑上两步,着实把我累得够呛。
眼看着他们离我越来越近,我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说这下完了,又是我自己作死,自作聪明,对困难估计不足,没想到他们这么能跑,这下如何是好?
我不能束手待毙,用最后的体能狂奔,又跑了几步,没注意一辆黑色小轿车突然斜刺里冒出来,速度极快,在我面前玩了个漂移,稳稳地停在我跟前,正好把路给挡住。
我心里骂了句:哪辆车这么不长眼?非得挡到我的路上,要么就是他们早有防备,这是故意堵我呢,反正我这回算完了,听天由命吧!
令我意外的是,车门突然打开,王诚露出半边脸:哥,快上车!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欣喜若狂,赶紧坐进去,汽车根本没熄火,马上加速离开,我心有余悸地回头张望,看到那帮保安挥舞着棒子,在后面大声喊叫。
“哥,这下没事了!”王诚手握方向盘,从后视镜里对着我笑了一下。
我捂着胸口直喘粗气:兄弟,多亏了你,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谢,咱哥俩别这么见外,你不也救过我吗?”他笑道。
他的出现,着实让我感到意外,我就问他:兄弟,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王诚回答说:哥,我知道你那倔脾气,你想干的事儿,没人拦得住,就算我不帮忙,你也得自己动手,我怕你出事,这不紧赶着过来了,没想到正好赶上,你这也太险了!
我笑道:“兄弟,得亏有你,否则今天我算是交代了!”但我有句话憋着没说,他怎么时间拿捏得这么准?我记得他没车,现在开的车有是谁的?
汽车带着我们拐了几个弯,到了大马路上,我告诉王诚,人已经摆脱了,我想在这儿下车,但他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汽车反而越开越快。
“兄弟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越发不解,王诚的行为也越来越怪。
“哥,实话跟你说吧,有人想请你吃饭,我就是来接你的!”
“谁要请我吃饭?姜源?”我问道。
他摇摇头:“哥你先别问了,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我靠在后座上,心里忐忑不安,汽车继续前行,很快转到一个很偏僻的巷子里,巷子尽头果然有一家小饭馆,青灰色砖瓦平房,一眼看上去,其貌不扬,没想到有人选在这么个地方请我吃饭,如果不是姜源,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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