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子，心胸外怎么样？”胖子带我们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一个冠心病患者，我在他床边陪了一个上午！”
“为什么啊？”
“他好像不想接受治疗，只想找人唠嗑~”
“组织对你表示同情！”胖子拍了一下凯子的肩膀。
“T细胞会识别动脉粥样硬化部位的脂质，然后聚集在病灶分泌一堆炎症因子进而促进粥样硬化，这你们知道吧？”我突然插嘴。
“有点印象，对我们来说这是好久远的知识~”凯子应道。
“人们不能把T细胞从体内清除，那和得艾滋病没什么两样。但！是！”我提高声音：“自然免疫那本杂志最近发了一篇蛋白结构的文章，原来T细胞不直接识别脂质。脂质要先和CD1蛋白结合，CD1再与T细胞膜上的受体结合。也就是说T细胞对脂质的识别是间接的！”
“很好听的故事，接下来呢？”
“人们不能清除T细胞，但是可以清除CD1啊。用一些CD1抑制剂啊，或者用亲和性强的配体与CD1结合从血液中沉淀啊，可以这么做吧？所以你要告诉你的病人，现代医学每一天都在进步，要保持希望！”
“那要等多久？”
“细胞试验，生化试验，动物实验，公司制药，临床一二三期……十到二十年吧……”我突然没了底气。
“说好的每一天都在进步呢？”凯子拍桌子笑道：“我那病人可等不了那么久？”
“多大年纪？”胖子问。
“九十九！”
“啊？”
“云林禅寺的高僧，我其实是和他论道论了一上午。”凯子回应。
我双手合十：“参见大师，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什么！”胖子突然诧异：“吃素也会粥样硬化？”
“这你不懂了把？”我说道：“粥样硬化最常用的实验动物就是兔子，狗吃肉多吧，但狗几乎根本不得粥样硬化。”
“Why?”
“长期的进化，狗已经适应了吃肉对身体造成的影响。凯子，你下午可以这么安慰他，不得粥样硬化的都是狗。”
“非也非也！”凯子慢语道：“万物生而平等，施主万不可有此断见！”
“………………”
“刚出的米国电视剧吾乃行尸你们看了吗？”胖子强行转移话题。
“当然！冲这不死的设定我就看了！”“冲女主的胸我当时就决定追了！”我和凯子同时答道。
“主角只是吃了大脑皮层就继承了死者的记忆！”胖子两手一摊：“海马体和杏仁核纷纷表示哭了呀！”
“我上学期生物工程学的期末论文写的是光遗传学，看了好多综述。”我用食指敲了敲桌子：“你信不信，人们还真用光遗传学发现，皮层也会参与记忆！特别是与恐惧有关的记忆！”
“……真不愿意与你们科研狗聊天！”胖子呵呵一笑：“你以后肯定不得粥样硬化。”
“哈哈，借你吉言，我求之不得！”
“喂！佳佳！”凯子突然挥手。
我回头一看，是大二分专业方向之前的班长，在医学生不多的闲暇里会经常与我们几个开黑，也经常用布里兹拉过来对面有大招的阿木木。因为脸圆是槽点，她在反驳时曾说了句名言：我的大饼你驾驭不住！
“啊，班长！”我是这么习惯地叫她。
“嗨，耿冬，好久不见！”她似乎兴致不高，坐在我们这桌后闷头来了句：“我明天感冒，要请假。”
“噗！！！”我们三个男生喷饭。
“你怎么知道的？”胖子问。
“估计的，不行啊？”
“行行行！”
佳佳盯了胖子一会儿：“你这次轮转是在泌尿外科？”
“我围观了一上午的膀胱内窥镜！那么粗的管子！铅笔那么粗！！顺着尿道插进去！！！噢啊啊啊啊啊！！！！”
“行了别说了我还想吃午饭呢。珍惜好你的前列腺吧。”佳佳低头吔饭。
“你这次是在儿科实习吧？”凯子对佳佳关心地问道。
佳佳终于放下了筷子，停了一会儿，说道：“组里一个五岁的宝宝怀疑格林巴利综合征，膝盖伸不直了，一直是屈曲着的。每次查房都是一个姿势躺着，乖得让人心疼。今天因为不敢做腰穿，而做核磁共振又吃不了镇静药，一直哭着跟妈妈保证做核磁共振可定一动不动坚持五分钟。陪着的家属，眼睛都是红红的，眼看自己的孩子躺在床上却无能为力。最后看着他做腰穿，心里好难受。”
众人一阵沉默，学了这个行业，就要看尽世间疾苦。最后胖子叹了句：“愿宝宝快快好吧！”
佳佳却忽地抬头：“晴慕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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