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的脑子很混乱,在我所有的梦里,都那么执着地苦练武功,只为了不让自己被别人伤害,只因为,免于恐惧匮乏的自由。
我看见自己在高高的秋千上练习身子的灵敏度,我在漆黑的夜里,一遍又一遍让自己坚持又坚持地盘腿打坐。
有一种剑法,只在乎出手,而不想着纠缠,我知道那不是后世那个大脑袋天才作家创造的,在现实中,在故老相传的记忆里。
剑不是用来砍人的,剑只有一种姿势,那就是刺,刺出去,你不能让它碰上敌人的武器,要是那样,便侮辱了剑。它要穿过敌人武器的空隙,直接寻找到它的去处。
我的脑袋很疼,我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柳无痕淡淡地笑,“你个没用的家伙,我还以为你是练家子呢。”她伸手把我从地上拉起。
我说,“不愧是时空警察,出手够狠,不过对象找错了。”
“她是找错了对象,真正的对象在这儿呢。”一个阴森的声音响起,我和柳无痕邃然转身,只见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在百把米之外。两人都戴着墨镜,手里有枪,我见过那种枪,在时空母舰8058年的资料片里看到过。发射粒子束,高强度烧伤。
两人同时朝我们开枪,柳无痕扑向我,把我压倒在地,她的肩头已被粒子束射伤,鲜血汨汨流出。我俩在地上翻滚,粒子束在身体四周叫嚣着。柳无痕抽出了她的手枪,趴在地上还击。她回头对我说,“时空飞行器里有把粒子束剑,你赶快去。”
当我从时空飞行器里出来的时候,局势已发生了转变。柳无痕射杀了其中的一个敌人,她的手枪已没有了粒子源,她被剩下的那个敌人用手枪顶住了脑袋。
我想要动,那人哈哈笑了,“你试试看,她脑袋会开花的。”
我站定,与那人对峙。“把你的剑扔了。”
我犹豫。那人用枪托狠狠地敲了敲柳无痕的脑袋,血从她嘴角流出,她伤得很重,肩头的血仍在流。“再不扔,我杀了她。”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我手中的剑已扔在了地上。
“哈哈,想不到哪一时空的人都这么地蠢,”她对准柳无痕就是一枪,然后冲向我,他一枪射中了我的心口,我一阵疼痛,我绝望地望着柳无痕,我俩同时倒下。倒下的那一刻,我的手碰着了剑,我那些个无聊日子里的记忆轻飘飘地飘过,我腕上用力,那剑飞出去,刷地撞上那人手中的枪,砰的一声响,剑和他的手枪同时爆炸,他一个侧滚翻,站起身朝我冲来。他一脚重重地踢在我的脸上,我眼神有点儿迷糊了。
我望向柳无痕,她也绝望地望着我,她喃喃说道,“你这笨孩子,为什么放弃你的武器?”
我眼中有泪,我怎么知道他是那么地卑鄙?
我全身无力地倒在地上,我看到他狰狞的脸孔,他说,“想不到的是,这个时空,居然还有你这么坚强毅力的人,被我打中了心脏,还能支持到现在,那就让我陪你玩一下。”
他一脚又一脚地踏在我身上,我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刘忙,姐姐不行了,你要记住,千万别放弃。”我看到柳无痕吐出一大口血,我的心在流血,可是我为什么还不死?难道我真的能够再坚持?
我闭上眼睛,让蓝天白云都离我远去,我从此再也不留恋一切。那人的脚,重重地踏在我心口上,我身体重重地震动;突然之间,两股热流朝我的左右手冲去,我明白,那是我最后的一点生命力。我右手拍地,身体纵起,左手伸出,抓住了那人的咽喉,作最后一击……然后我昏迷过去。
当我醒来时,只有我还活在这丹桂顶,其他人都烟消云散了。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吗?我掩埋了柳无痕的敌人,把她的尸体装入了时空飞行母舰的冷藏室里,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她的亲人她的同伴,会找了来,把她带回家乡。家乡,是一个多么亲切的词语啊。我手里紧紧抓着她的全息影像,那里边有着人类的八种表情,而刹那间,我尝尽了人生的六种滋味。
电脑屏幕里,我看到我的上司,所长和厅长,主任和其他的同事,他们正在开会。
我们的所长很年轻,他温文尔雅,在所有的人面前都是举止端庄,谈吐不凡。有谁知道,他会在下属面前大发雷霆,骂下属是猪,让下属滚蛋!有谁知道,他经常自己驾车外出,深更半夜回家,跟妻子吵骂打架?
我们的厅长,似乎很苦恼他的秃顶,所以他的头型很滑稽,将几根稀疏的头发向脑袋中央靠拢。他是已死去的新深化财团未来接班人的朋友,他的一生,就靠了新深化财团,有了今天的地位和荣耀。
从他们的身上,我可以看到我其中的一种人生结局,那也许是被身边人认为是最好的一种罢,于我,却认为是最糟糕的一种。
电脑屏幕里,影像在旋转,那就是未来么,离我那么遥远,于是便有点儿模糊。
每个人都害怕一种既定的人生模式,每个人都会厌倦一种既定的生活环境,于是便有了不断地放弃,不断地追求。
什么是不该放弃的,什么是应该放弃的?我想不太清楚。
夜里,我梦见柳无痕的眼泪,梦见她怀念故乡时的伤心和无奈。我梦见我的故乡,我的生命里的痕迹。
故乡衰败了,城市繁华了,我的精神家园却失落了。
天亮了,我的手伸向了电脑屏幕,指向了公元1431年。我见到屏幕另一端,柳无痕在1431年这个时空的伙伴沈**文,她听说了事情的经过,泪水无声的滴落。她说,“我找到了我在这个时空所缉捕的犯罪分子。”
屏幕那一头的影像,把我带到开封城里一处夜不闭户的深宅大院,我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一脸落寞地端坐在软榻上,面前摆放着一把古琴。他的身旁,烟雾缭绕。在他身后的正堂上,挂着竟然是四个字的“宁静淡泊。”我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就是我,沈梦飞,1426年,曾号岭南狂生,1431年寄居梦蝶居,再号梦蝶居士。
“你为什么不动手?”我问。
“我突然明白,穿越了时空,人是会改变的。”沈**文说。
“谁都没法主宰人性,哪怕我们认为掌握了世界和宇宙。”
“所以,我希望,我一生都不要完成任务。”
“你不想念你的家乡?”
“梦里谁人不是客?”
我不明白她的想法,但我知道,我将要去哪里了。既然,命运给了我这样一次,可以由着自己性子行事的机会。我当然是不会,回那个被我已经感觉非常腻味了的本该注定属于我生活的世界里。我一定要回到过去,做一次,真正的自己。
我的手伸向了1426年,这一去,我经历了身边人永远也不会经历、永远也想象不出的一生。
后来,我被时空警察沈**文及她的同伴们押解到,8058年时空管理委员会高等法院受审,法庭最终判决我穿越时空无罪并释放我。旋即,我见到了时空穿越的发明者詹姆斯?惜斯女士,她向我透露了一个秘密,时空穿越机制,包含了任何时空的逆转,而任何时空的逆转,着重于关注个人命运,所有的个人命运,组成了整个人类的命运。
8058年时空管理委员会主席,沈**文的父亲沈宽容先生说的话,“人类所有的科技进步和文明发展,都是为了保障人类的充分的自由,自由的核心价值,是生存,而不是死亡。”
2005年,我叫刘卿影,1426年,我叫做沈梦飞。
《只影相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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