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至黎明,困乏的豫州守军七零八落地依靠在城楼边,城墙上,小路中。所有人都已经一宿没睡,嬴政只感觉头疼发热,四肢无力,眼看着天际渐渐翻出一轮红日,他心里失落了许多。珈爷早已睁不开眼,身体斜依在凳子上,迷迷糊糊地睡觉。嬴政望着身后城内不成军队的兵马,躺的躺,睡的睡,靠的靠,坐的坐,无论军官怎么叫骂士兵们都毫不听从。现在所有人没有了作战的能力,只想着能睡上一觉,休息休息。嬴政知道,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黎明升起,红日当头,散发出的光芒格外刺眼,是对他的讥笑,又是对他的嘲讽。许久,嬴政晃动着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对身边的将官下令“让所有人回去休息吧,他们不会来了。”
然而,城外军营中,一群士气高涨的士兵手里拿着大刀长枪,听候调遣,准备出发。他们全部都是傲战的喽啰,有的人脸上带着刀疤,额头上的青筋渐渐绽显,额边的筋条也在微微抽动。傲战和小宇站立在点将台上,挥舞着手中的大刀,高声呐喊
“我们杀进去为的是什么!”
“抢钱!抢粮!抢人!”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杀光我们的敌人!”
“什么时候行动!”
“现在!”
傲战满意地点点头,一副孤傲的表情渐渐显露,大刀一指“出发!”
渊龙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们的所做所为,所言所语都一个字一个字地刻在脑中。他心里似乎感觉有些不妥“大哥,他们之前只不过是一群无赖,是一群土匪,你真要让他们帮咱们。”烜龙凝视着傲战和小宇等人斗志昂扬离开的背影,被日光照得发红,一层隐约中的红光披在他们身上。烜龙叹了一口气,想起那些两家拼杀而亡的人,语重心长地说“国难当头,我们两家都损失了兄弟,能够放下手中恩怨并肩作战岂不更好。”烜龙又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着渊龙一双疑惑的眼睛,又道“我们不能再死人了。”
“报!少将军,敌军攻到城门下了!”
“什么!镖骑营打进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嬴政瞬间感觉到整个头都要崩溃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选择这个时候来进攻,正是给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嬴政还没休息好,才刚刚躺下的他脑子一下子清醒起来,不安与恐惧一瞬间驱走了他肢体上的困乏。他心里清楚,此时此刻应战士兵们连刀都拿不好,更别说打仗了,眼下只有撤退。
珈爷慌慌忙忙地冲进嬴政寝室,额头密布了细珠,两眼红肿,嘴边抖动两下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嬴政皱了皱眉头,深沉的脸庞上略带几分阴影,缓缓吐出几个字“下令弃城撤退,把城内所有的粮草都给我烧了!”
豫州兵连自己的盔甲都没穿好,有的人还赤着脚,上身顾不了穿上盔甲,武器都没握稳就慌乱地冲出军营。小宇兴奋地叫着,喊着,任凭手中的刀**敌人的鲜血,用他们的血液来让自己的刀刃绽放出光芒。
一道道弧线优雅地画在空中,带着血花,带着晕红,带着狂傲。豫州兵脸上是恐惧,是害怕,是崩溃,他们一时间没有了反抗的意识,只想着逃命。哭喊声与刺杀声交织在一起,鲜血流淌的叹息声与傲战呐喊声融汇在一起,城中百姓的惊吓声与马蹄嘶叫声缠绕在一起。人们听到的无助的呐喊,是死神的降临,是胜利者的高歌。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那些死去的士兵只能以一个败者的身份屈辱地躺在血泊之中,眼中还带着几滴泪水,是恐惧?还是对家人的牵挂?或许是对战争的厌倦?
粮仓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染红了整座城池的上空,即使是白天也是那么引人注目。
“快!快去救火!”
烜龙带着大部队也跟着冲进城池,看到那滚滚不断的黑烟,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示意影龙带着烟萝去找郎中疗伤后和身下的人快马加鞭地冲进粮仓。
烈焰燃烧,是对胜利者挑逗的嘲笑。那一石石粮食就这样融入一场大火,火光也照亮了豫州兵的内心,好像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内心。这场战争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一切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大火最终还是被扑灭了,但是所剩的粮草少的可怜,仅仅几车的粮草只能供镖骑营这近千人吃上几天。而由于洛阳城补给空虚,他们此次出发也只带了仅仅三天的粮食。
烜龙犯难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费了这么大的劲只得到微乎其微的粮草,该如何去救洛阳城,又该如何回去复命?这一战实际上对于他来说是一场令人可笑的败仗。
“大哥,接下来怎么办?”尉迟小心地问了一声,烜龙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愤愤离去。是啊,突出重围,一路砍杀,闯关杀敌,好不容易到达了这里居然得到的只是一把灰烬,谁又能沉得住气呢?
烜龙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头脑中还在想着战火纷飞中的洛阳城,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大火燃烧的浓烟转变为了熏人的黑烟,熏乱了人们的心神,熏黑了人们的希望。血液撒在地上,尸体横的竖的倒在地上,穿城而过的溪流上也漂浮着几具遗骸,散发出令人恶心的臭味。
一杆写有“豫”字的大旗,旗面已被战火熏黑,几个破烂的空洞挂在旗面上。即使这面大旗的主人已经燃起了它,但它依旧直昂在城中央的旗台上。
烜龙望着这面屹立与战火之中而不衰倒的大旗,心里竟有一丝钦佩。他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士兵走上前,用大刀斩断它的旗杆,大旗顶端的锦丝随着大旗的倒下在空中飘零,最后依附在旗面上,似乎是一个臣子对自己国家的眷念。
士兵们欢呼着,拿起一个火把在欢声中丢在了旗面上。火焰燃烧,烧断了旗杆,烧破了旗帜,而火焰过后的残骸还相依在一起。
烜龙此时心中在想,是否自己的国家哪一天我们的旗帜也这样被豫州践踏在脚下,一把火化为灰烬。
渊龙在旁边拍拍他的肩,给予他安慰,烜龙心中还是失望,他觉得此时的失败者不是嬴政,而是自己。
缓缓走向官府,突然间他们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像是惨叫,又像是痛苦地嚎叫。所有人一并将目光的焦距落在路边的楼上的一个房窗里,他们看到,一个近乎**身体的女人捂着身体从窗边晃过身影。人们惊异起来,那人看上去是惊恐,疯狂的惨叫声刺入他们的耳朵。
人们没有议论,叫声过后是小宇兴奋地出现在窗边,衣冠不整,褪去了盔甲,只穿一件布衣。看到烜龙等人还欢喜地招招手,叫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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