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的。”魏良卿应承着,伸手端起杯子,送到嘴边抿了一口,又将杯子放下。看他的相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周应秋见魏良卿如此举动,愕然的打量着他,试探问:“指挥使萎靡不振,是没休息好?还是有其他原因?不妨将心中不愉快之事说出来,本府不才,开导几句是可以的。”
没等魏良卿开口,张师爷阿谀逢迎,笑吟吟逞能道:“下官如果没猜错的话,指挥使一定为梁超失踪,以及王泊祥、吴中信二将之死而痛心疾首,耿耿于怀。连日来,思念不断,造成茶饭不思,精神恍惚。指挥使,下官说的是否正确?”
“张师爷只说对了一半,魏某另有其他原因,给我精神摧残极大,今天实在憋得够呛,就信马由缰,来衙门大堂散散闷。”说到这里,魏良卿略微振作一点。
“什么原因?使您伤感?难以抹去的心灵创伤?您可知道,话是开心钥匙,请指挥使说出前因后果,或许本府能为指挥使分忧解愁。”周应秋瞅着魏良卿一脸质疑之色。
“嗯,好的!”魏良卿点了点头,解释说,“前段时间,魏某接到兵部发来的行文,说左都督田尔耕为帅,携同许显纯、刘志选,统领五万大军,前来泗州府朱家庄平叛。按里程计算,早该到泗州府。难道他们在途中遇到麻烦,耽搁了行程?还是他们根本不把我们泗州卫所放在眼稍上,而来个越俎代庖,直接驱动大军去朱家庄开战?待平了叛军,班师回朝,以此炫耀自己的能力和威风,将我们置之不理。所以,魏某对此事耿耿于怀,百思不得其解。才导致多日来思绪错乱,萎靡不振。”
“哦!原来是这样。”周应秋听了解释,摇了摇头,显得不以为然,“指挥使,我以为什么大了不起的事?有关兵部的行文,前段时间,本府听您讲过,我们也共同翘首以盼过。可是,盼了一个多月,也不见京城的御林军到来,但要是田尔耕他们想邀功请赏,将我们置之不顾,做出越俎代庖之事,一切由着他,是败是胜不关我们的事。不是周某怕生出祸端,如果田尔耕先经过泗州城,必定要带上泗州卫所的人马。您想想,在战场上厮杀,刀枪无眼,一旦将我们这点看家资本都砸进去,日后泗州再发生战事,拿什么兵力保护城池?”
“这……”魏良卿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其实,此时的魏良卿经周应秋的一番唆使,心里已开始浮动,渐渐的有回心转意的意图。
张师爷瞅一眼魏良卿的面部表情,趁热打铁说:“就是,东方点灯西方亮,我们卫所这点人马就是与御林军联合,踏平了朱家庄。到论功行赏之时,朝廷都会将功劳加在田尔耕他们的头上。即使给我们分一杯羹,也是微乎其微。指挥使,依下官之意,对于是否与御林军联手平叛?我们只当大年三十拾只兔子,有它也过年,没它也过年。”
“难道朝廷养活我们这支队伍,就不想建功立业?永远停留在这个基础上?说句掏心窝的话,我魏良卿不想长时间呆在地方上干。想一展宏图,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就是这个道理。”魏良卿一时没转过弯,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指挥使,什么功不功的?现在朝野上下的大权,掌握在九千岁手里。九千岁要对谁加官晋级,只一句话就行。”周应秋旁敲侧击说,“您乃是九千岁的亲侄子,就是加封您为兵部尚书,朝廷文武大臣连牙都不敢支一下,除非他不想在官场中混下去?”
“嗯,知府大人说得也是。”魏良卿默默的点点头。与其说,他对周应秋和张师爷的劝解,已经默认。
周应秋见魏良卿开了窍,来个雷厉风行继续开导:“指挥使,说句良心话,前段时间,只因我们逞能,自以为是,争强好胜,夜袭朱家庄,才落得损兵折将,大败亏输的。”
“知府大人高明,在下敬佩不已。”魏良卿回想起前段时间,夜袭朱家庄遭受惨败的情景,不觉羞愧满面,无地自容。随即向周应秋抱一下拳,“大人提起夜袭朱家庄之事,让我无法面对战死在朱家庄阵地上的兵将们。自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
“是啊!根据当时的兵力悬殊太大,我们泗州仅有几千人马,根本无法与朱家庄几万人马相抗衡;那是拿鸡蛋碰石头。当时,能使大批人马返回泗州,那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周应秋旁敲侧击,极力劝解,“所以,在作战方面,我们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千万不能争强好胜。否则,遭受灭顶之灾,还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知府大人虽然说的是实话。但田尔耕他们真正在朱家庄与叛军开战,我们作为兵部下辖的地方武装,总不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吧?要是被田尔耕他们抓住把柄,说我们有意回避,不协同御林军作战,给朝廷上道奏折,弹劾我们,我们是有嘴难分辩。一旦事情闹大了,叔叔也庇护不了我们。”魏良卿一脸犹豫之色。
“指挥使说得也是,这件事慎重为妙。”张师爷接过话茬,想了想说,“如果指挥使想探明真相,可以派两名探子去朱家庄打探一番,便知田尔耕他们是否到达朱家庄?如果他们正在那里作战,我们为了权宜之计,再考虑是否出兵援助。这样,就不至于让人家抓住把柄。”
“嗯,说得在理。”魏良卿满意的点点头,赞赏的目光望一眼张师爷,随即请示周应秋,“知府大人,是否让吴班头与罗凡去朱家庄一趟?以此打探消息?再根据情况,运筹我们应做的事。”
“何尝不可?都是自己人,要谈你我,就见怪了。”周应秋不假思索说,随即目光落在吴班头身上,吩咐道,“吴班头,你辛苦一趟,与罗凡备马去朱家庄打探消息。”
“属下遵令!”吴班头抱一下拳,满口应承下来。接下来,便与罗凡出离知府衙门,备马而去。
话分两头,此时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携同近两千人马,从朱家庄败阵下来,向泗州府逃窜。一个个如惊弓之鸟,在策马前行中,不时的回过头向后观察,深怕朱家庄人马追赶过来。
队伍行有八九里路程时,距离泗州北门仅有五六里之遥。因一路上无有遮挡,许显纯、关尚卿、乔中华在马背上放眼望去,泗州北门城楼隐隐可见。三人观望片刻,不胜感慨。
过了一会,云中鹰乔中华收敛起目光,瞥一眼许显纯,发自肺腑说:“大人,有关泗州城之说,末将早有耳闻,因缘分浅薄,就是没来过这里,不知您老人家来过没有?”
“没有,有生以来从没到过泗州,只是耳闻而已。看来,这次去泗州府与周应秋、魏良卿他们会合,乃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直至现在,许显纯的心情稍好一点,边观望边回答着。片刻,转过脸问关尚卿,“关将军,不知你是否来过泗州?”
关尚卿摇摇头,慨叹一声:“唉——!我们跟大人一样,从来没踏入泗州地界。说句实实在在的话,要不是随军来朱家庄平叛,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来这里的。这一次到泗州,要好好的观光观光。”
“是啊!人生几何,难得游玩一番。”许显纯发自肺腑说,“有朝一日,许某告老还乡时,要踏遍南七北六十三省的各大城市,名山古寺,尽情的观赏华夏的大好山河,也不枉来世走这一遭。”
“大人真是三国时的黄忠,宝刀不老。您有如此雄心壮志,一定能实现这个愿望。您的理想,也让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关尚卿慨叹一番,显得十分伤感的样子,“我等作为军人,常年驰骋疆场,东拼西杀,说不定哪一天马革裹尸,血染黄土,撒手人寰。到那时,什么理想、抱负都化为乌有。真是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
许显纯听了关尚卿的一席话,暗然失色,伤感不已,嘴里重复关尚卿的话:“好一个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日无常万事休。此话说得一点不假,恰如其分。不谈别的,就拿朱家庄这一仗来说,多少将士惨死在敌军之手,五万大军,在与敌拼搏之中,所剩下的,不足两千人马。我们能活着杀出重围,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目下,不知元帅、府丞大人生死存亡?真让人忧心如焚,百感交集哦!”
“大人您不必担心,也许元帅和府丞大人已经突出重围,现在早为泗州府衙的座上宾了。”乔中华打个插边球,旁敲侧击说,“要是这样,周应秋和魏良卿正陪着田元帅和府丞大人喝酒谈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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