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立！敬礼。”
“将军好！”
刚走进阶梯教室的大门，法兰格尔的耳朵边就传来了整齐划一的问候声。虽然只是一门选修课，但却难得地挤满了人，连过道都堵塞了。落后几步走进门的欧嘉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间。
正疑惑间，一名充当值星官的士官生走到讲台边扯开嗓门大声道：“将军阁下！本人谨代表士官学校三一零级指挥系全体士官生，为我们这几个月的冒昧和愚蠢向您道歉，并愿意接受阁下的严厉惩处！”
“哦~~~原来是这样啊……”法兰格尔顿时明白了个中原由，嘴角边划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几天前，他与士官生们所推选的代表进行了一次期待已久的模拟战。那场面真可谓是万人空巷，凡是没课的士官生和教官几乎都去观摩了，连评委室里都挤满了人。
围观者的想法各不相同，有希望法兰格尔胜的；有希望士官生赢的；有自喻观点比较公正的；有存粹是等着看好戏的；还有趁此机会设赌局、开盘口想捞一笔的……但他们大多没有想到，模拟战的结果竟然是一边倒。
对法兰格尔来说，这种忽略单舰差异、类似兵棋推演的模拟战实在是太“美妙”了。理想状态的战列运作；计算可得的战损率；简明直观的士气变化，即便是效率最高的司令部也无法实时获得这些梦寐以求的数据。
模拟战的时间虽然被调快了，但仍持续了一整天。不过双方真正交火的时间很短，加起来不超过三个小时。
法兰格尔借助自己丰富的实战经验周密地安排了舰队的行进路线，然后带着对手沿着虚拟战场的边缘绕圈子。利用费边·马略曾使用过的交替掩护战术，不断打击尾随而来的敌军。待士官生们的补给舰队与主力部队之间的距离拉得足够开后，便派出巡洋舰队举起死神的镰刀完成了致命一击（舰队主力负责牵制，阻止敌军回援）。至于法兰格尔自己的补给舰队，早在规划好行进路线后就取捷径“恭候”在半道上预设的会合点了，提供完一次补给后他们就被拆分成若干小队“扔”在战场各处听天由命了……有必要说一句，他这么做其实是钻了规则的漏洞——虽然补给舰队被疏散后等于失去了战斗能力，但由于未被击毁，故而不扣分……
由于整场模拟战自始至终都被法兰格尔牵着鼻子走，一上阵就犯了轻敌错误的士官生们被整得心力憔悴，见补给舰队被歼灭便放弃了抵抗，算是认输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们不必把一次失利看得太重。”法兰格尔和善地让士官生们都坐下，“不要幻想着大获全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绝非妄言。所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才会被视为用兵的最高境界……”
看着法兰格尔站在讲台边侃侃而谈的样子，欧嘉躲到教室的一角偷笑了起来。“还真是个古怪的家伙，看上去懒懒散散的，却对这个明知是临时过渡的岗位颇费心血……”不知不觉之中大半节课过去了，她突然瞥见教室外走来了一个传令兵，于是轻轻地闪身出门迎了上去。
“是不是有新的命令？由我来转交吧。”
“是的，中尉。”传令兵敬了个礼恭敬地答道，“来自阿拉密兹的调令，命令西庇阿中将务必于新年假期开始前抵达布利泰省，担任布利泰省警备司令官一职。”
“布利泰省？为什么是去那里？”欧嘉感到有些意外——根据内部消息，国派主要负责消灭韦维尔留在诺斯王国的西蒙斯舰队。换而言之，布利泰省警备司令官就是一个光杆司令罢了。
“非常抱歉，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命令在这里，麻烦您签收一下吧。”传令兵说完递上一份文件，待欧嘉签完字后便告辞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
……
联合历311年12月，法兰格尔·F·西庇阿中将带着副官欧嘉中尉搭乘隶属士官学校的巡洋舰前往布利泰省上任。他名义上是周边近十个省的最高军事长官，可手里的部队只有三千艘隶属于各处地方警备舰队的老旧战舰，甚至连一个完整的陆战兵团都没有。至于原本负责这个区域防卫任务的第四舰队，则被调去了埃克多西省（准备进攻诺斯王国）。但这些都不是法兰格尔在乎的，他之所以获悉命令后就一直骂骂咧咧地抱怨个不停，主要是因为被剥夺了新年假期，然后又被安娜狠狠地数落了一番……
“我真是搞不明白！军人就不是人了吗？就没有人权了吗？凭什么一个命令就剥夺了我享受国家法定假期的权利？有加班费吗？有调休吗？开什么玩笑啊！”
“将军阁下，都快到目的地了，您就少抱怨两句吧……”
“被剥夺了正当的权益难道还不能多说两句？你也真是的，挺好的一个人，何必来当兵？兵役期应该满了吧？还不打算申请退役？当兵也就罢了，偏偏去做个情报人员，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好吗？每个月能多挣几块钱？”
“这个……”
一路上，法兰格尔与欧嘉两人总是反复地进行着类似的对话，以至于后者竟真的偷偷地认真反思了一番自己的选择。相比瓦伦纳的国家安全局，国派情报部的氛围稍微轻松一些，至少基层的情报人员能选择自己的职业生涯，难得发生类似斯瓦洛那样的悲剧，杀身成仁的悲剧并不被提倡。
……
二十八日法兰格尔抵达布利泰省，随即获悉第四舰队仍在当地驻留，或者说他们故意推迟了启程的时间。不过，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方便叙旧。恰恰相反，莱顿·拉法耶连欢迎仪式都省略了。“老上司”的巡洋舰进港时，他只派了一艘驱逐舰前来引航。
对于这种怠慢的态度，连巡洋舰上的菜鸟们都觉得不可思议，欧嘉更是直言法兰格尔识人不明，提拔了一个白眼狼。惟独法兰格尔没放在心上，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莱顿没有义务对自己低声下气……
当然，无所谓礼貌方面的细节，不代表法兰格尔凡事好商量。根据总司令部的要求，为了提高工作效率，第四舰队要留下一部分人员协助布利泰省警备司令部。在人选方面，他连半步都不愿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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