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眼看四月已过,进入了五月,朱时陆算定吏部官员发起的变钞之议应该开始了,所以这几日就没有出去,在家里坐等消息,等着哈麻找来。
不过如此坐等了几日,却没有任何消息,朱时陆的心里不由的有点不淡定了,有了种惴惴的感觉,难道因为自己的到来,历史的走向改变了,不可能吧?
其实,自回去后没几天,哈麻果然就听说吏部左司都事武琪和尚书偰哲笃为解决伪钞横行,纸钞贬值的境况,提出了变更钞法之议。哈麻想到朱时陆所言,很是吃惊。不过,即使如此,他对朱时陆所言的他可以预知未来的本领还是有怀疑的,只是认为朱时陆肯定接触过这两个人,从他们口里知道了此事。好在一年以前,哈麻曾任礼部尚书,所以他和武琪、偰哲笃两人还算相熟,就旁敲侧击的进行了些询问,可是最终也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脱脱本来就困顿于朝廷的财政,变更钞法自然是解决财政危机的最快方法。有此之议,他自然乐的能尽快实施,所以此议很快就被脱脱摆上了台面,集合中书省、御史台、枢密、集贤、翰林几院诸臣,共议可否实施。一班大小臣工,见脱脱对此有意,自是少有异议。哈麻冠会见风使舵,见众人无言,自是不会做出头鸟。但独国子祭酒吕思诚斥偰哲笃不明财政,并言此议轻重不论,本末倒置,万不可行。
至此庙堂之议结束后,哈麻倒是没有急着回家,而是闲逛到思津坊,在醉仙楼上找了一个阁子,一边点了一壶龙井自品自饮,一边派了一名可靠的仆人去给紫蔷姑娘送了个口信,请朱时陆前来。因为哈麻很想知道,如此之后,朱时陆会给自己出什么注意。
这几日朱时陆一直等的就是这个,今得此自是乐的前往。不过走在去醉仙楼的路上,等了几日的朱时陆心里还是有点揣揣。因为他担心自己的匪夷穿越会不会引起什么蝴蝶效应,造成历史进程的改变。不过,当到了醉仙楼,见着哈麻的神情后,朱时陆揣揣的心就安定了下来,他知道一切定然还是以自己熟悉的进程进行。
这次会面,哈麻也是有备而来。他首先要考校的就是朱时陆是否真的能掐会算,预知未来。那这次很好的一个考题,就是今天刚刚结束的庙堂变钞之议。哈麻相信此之议新鲜热辣,庙堂之议的结果肯定还没有传出的机会。
等到哈麻把这个意思说了,朱时陆倒不以为意,呵呵一笑道:“哈大人,据晚生所猜,宰相主持此议,又有意为之,众人肯定都唯唯如命,不敢有言。”说完,朱时陆停顿了一下,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又说道:“哈大人,据晚生所测,好似有一人却不作如是观,争持于庙堂,至此议无果而终。”
听闻此言,哈麻被震住了,因为今天庙堂之议结果就是如此。堂议上,吕偰两人争辩甚久,脱脱为缓形势,许之容后再图。想到这些,哈麻又道:“那你可否算出持反对意见的是谁人?”
朱时陆道:“如我料的不错,定是国子监吕思城吕祭酒。”
哈麻禁不住击掌,“确是吕祭酒。”
朱时陆叹了口气,摇头道:“此次只怕祭酒大人祸事至矣。”
哈麻一愣,“此话怎讲?”
朱时陆道:“此事我不说,哈大人当也能猜到。当今脱脱执朝政,其弟也先帖木儿,亦任御史大夫,兄弟同据要津,一班大小臣工,谁不得迎合?!今吕祭酒却独不如此,高声厉色于庙堂。俗话说‘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嘿嘿,只怕明日,就有人着本参奏祭酒大人了。”
哈麻想了一下,不禁点头。
朱时陆道:“如此只是可惜了吕大人的一番灼见了。”
哈麻道:“那依你来看,现如今对于此变钞之议,本官当作何处?”
朱时陆略一思索,说道:“在晚生看来,此钞法变钱为辅,钞为本,本末倒置,必致钞值更虚,民必以虚换实,藏实而弃虚,如此钞法怎能得行。再者旧钞流通有年,人已熟睹,尚有伪钞搀杂,若骤行新钞,人未及识,伪必滋多,岂不可虑!几日后吕祭酒被贬,此议再无异议,即当颁布了。哈大人虽然深得帝心,但是现如今宰相掌执朝政,晚生看来,现如今哈大人倒不好公然上疏反对,置自己于不利之地。晚生早就测得此议之结果必然大坏,现虽不能得一劝阻之功,但是此事不成必归罪于宰相,也算是一幸。晚生之言,哈大人以为何如?”
至此,哈麻早已深信朱时陆之能,只是后悔上次没有答应他欲辅佐自己之事,就略一沉思,说道:“本官今细想来,你的言辞倒也在理。”说完,呵呵一笑道:“上次见面,你说欲要辅佐本官,只是当时事出突然,本官未及料到,今次本官倒很想你能先入我府做个幕僚,至于待遇自是一切从优,不知你是否还有此想法否?”
朱时陆上次的说辞只是一个临时的借口,他自不会答应,他要的可不是辅佐哈麻,而是收哈麻为自己所用。所以到了后来,他还要吓他一吓,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坏了朝廷变钞之议。因为朱时陆知道,此次变钞很快就搞乱了大元的经济,是酿成祸乱,导致元廷灭亡的一大潜因。
听闻哈麻的言语,朱时陆摇头道:“哈大人的心意,晚生心领了。只是晚生本就一闲人,如若到了大人府上,只怕会给大人造成诸多不便。不若这样,平日哈大人如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大人尽可派人前来,我自是逢叫必到。哈大人你看如何?”
哈麻闻言,哈哈一笑道:“你既不愿来本官府上,如此也好。”
朱时陆一笑道:“承蒙哈大人青眼有加,晚生必当尽心尽力!”
如此送走了哈麻,早已过午,朱时陆本打算下楼找个小饭馆吃个午饭,没想到刚走出醉仙楼的门口,就被一个小厮拦住了去路,原来是紫蔷姑娘料到他定没有吃午饭,就在栖霞楼的芙蓉阁里摆了一桌酒席,让小厮等在此处请他前去。聪明如朱时陆自然知道今次酒席的意思,闻此并不推脱,径直前去。毕竟,朱时陆还是有她的原因才认识了哈麻,他可不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人,况且他还答应了紫蔷,要帮他除掉脱脱,既然答应的事,他自不能食言。
及至朱时陆和紫蔷一起吃罢午饭分别之后,漫无目的走在大都宽宽的街道上,朱时陆心里却有了种无所事事的感觉,心里一时想着,如果每天就是等着哈麻来和自己会面,忽悠他几句,这也太没挑战、太没意思、太无聊了,心里想着得找些事让自己干干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这日午后朱时陆吃罢午饭,因为无事可干,也没有心情出去闲转,就躺在床上打了个盹,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却听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朱时陆知道徐达不在,只好自己出去开了门。
门外站了两个人,一个是紫蔷姑娘的小厮,朱时陆见过几次,自是识的。至于另一个,也穿了一身仆从的打扮,但是朱时陆感觉面生的很,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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