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将 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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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将奔出屋外，磅礴的雨点之中，干将四下寻找莫邪的身影，然而雨水迷糊了视线，哪里寻得半点莫邪的踪迹。

“莫邪！”干将的喊声竭尽全力，却轻易被轰鸣的雷声掩盖。雨水早就将干将里外湿透，一时让他更为迷惘无助。

“夫君！”莫邪的声音突然从高处传来，在雨中那般虚无缥缈。

干将抬头望去，莫邪竟站在高高的屋檐之上，手中的油纸伞在暴雨之中也几乎承受不起冲击，战战地淌下数道水帘。

“莫邪，你跑上去做什么！快下来，太危险了！”干将边喊边向莫邪跑去，却被莫邪的一声制止停住了脚步。

“别过来！”

“你要做什么？”倾盆大雨，让两人的对话也显得异常艰难。

“为了孩子，我只能这么做！”

“你胡言乱语什么？你能做什么？快下来！”

干将正要跃上屋顶，莫邪后退一步，却将屋檐的瓦砾踏下数片，让干将吃了一惊。

“小心脚下，不要做傻事好吗？”

“想要熔炼神石，除了结合你和爹的力量之外，还有一种办法。”

莫邪的一句话，让干将回忆起了在龙泉剑池欧冶与孙武的对话。当年女娲大神炼石补天，用的便是取自幽冥之界的三昧火种，而三昧火种……

“虽然爹爹从未向我讲过我的身世，但最清楚我自己的，还是我自己。”莫邪突然降低了语调，几乎让干将听不到她的声音。“从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力量，我就能感觉到体内的异常，我能清晰地听到应龙的声音，能在梦中看见自己体内燃烧的火焰。”

忽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落在不远处的山间，轰鸣声宛如割裂苍穹。“或许这股力量的存在，只是为了今天，只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吧。”

“莫邪，不要做傻事！”干将知道莫邪想做什么，但对于干将来说，莫邪与孩子，没有一个都是他可以割舍的。

“如果我爹回来了，替我好好照顾他。还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莫邪说罢，突然将手中的伞弃在一边，纸伞化作一道圆弧，扬起晶莹的水珠，滚落屋檐。

闪电的余光还未散尽，微亮的夜幕之下，莫邪突然向前一步，一跃而下。

“谢谢你照顾我，干将。”泪水向上飘落，与雨水融为一体。

“不！”在莫邪纵身跳下的一瞬间，干将如若离弦之箭快步冲出，向莫邪跃去，双手在空中伸出，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在此刻爆发出来，他知道，只有这一瞬，他绝对不能失手，绝对不能！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聚。雨水滴落的轨迹清晰可见，连以万钧之势落下的闪电，此刻也缓缓地向地面伸出魔爪一般的分支。

莫邪落下的身躯，与干将伸出的右臂渐渐趋近，莫邪紧闭的双眼，与干将紧张的表情此刻在画面中凝聚。

终于，在落地之前，干将的手抓住了莫邪的右臂。这份真实，干将知道，他决不能松开，哪怕天崩地裂，他都必须紧紧握住莫邪的手，一旦松开，就是生离死别。

然而就在干将悬着的心略微安定之时，突然手中的一切消失无踪，只剩干将紧紧攥着的右拳。

莫邪的身体化作一道无形的绿色火焰，在半空之中虚无缥缈，而后直直坠入铸剑炉中。

伴随着坠落的闪电，一道巨大的绿色火柱直冲九霄，将天空映照成悲凉的绿色。强大的力量将干将击飞百步之远，重重地摔在远处的竹林之中，将茂密的竹林压倒一片。

但这身上的伤痛，对于干将来说，已经宛如不存在了。他飞步奔回剑炉，然而莫邪的身影却已消失无踪，唯有炉中跳耀的绿色火焰将炉中的神石碎片慢慢熔化，即便在大雨的侵刷之下也好不减弱。

“莫邪……”干将双膝倒地，眼泪与雨水早已难以辨别，颤颤的双手已经被自己掐出了鲜血。这一刻，在他心中，世界已经死了。

欧冶默默地听着干将讲述这一切，眼泪早已模糊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