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两浙路市舶司由于官员的官风不正和效率低下,现在已经废弃。
名义上废弃,实际上,两浙路市舶司还是存在的,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朝廷缺钱,也要和贡使往来,不过是换了一个名字而已。抽解执事官仍旧存在,就是换了一个行在市舶务的名目由转运司提督诸事。
顺着繁华的杭州湾进入钱塘江,临安正是小雨时节。
这是一个不需要盘查,也不需要在城门接受盘剥的自由时代,沥沥雨中,一行五人畅行无阻的进入临安。
时间已经不早,在苏晓带领下,五人找到一家还算干净的邸店,简单吃过晚饭,整个临安城已灯光闪烁,丝竹声铮铮入耳。
这是娱乐时间,大宋的城市是不夜之城。
宋给人冲击最大的不是宋词,那仅是继唐诗以后新的诗歌式样。真正令宋人兴奋的是他们的城市生活,这是一种商业化城市生活,一种快活、享乐、放纵的农耕文明的城市生活。
大宋最著名的是瓦市,宋人又称瓦肆、瓦舍、瓦子,即都市文化娱乐消费市场。其建筑形态是简易瓦房或由竹木席等材料搭建成的大棚,棚内有勾栏界定伎艺演出场地,最大的棚内可容数千人。经常有艺人在勾栏内作场,同时还有饮食等服务,医生、算命卜卦相士及各种江湖杂耍也活跃其中,可谓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文艺餐饮娱乐的大世界,对市民消费有超强的吸引力。
北宋京瓦伎艺的种类有小唱、嘌唱、杂剧、杖头傀儡、悬丝傀儡、上索杂手伎、球杖踢弄、讲史、、散乐、舞旋、小儿相扑、影戏、弄虫蚁、诸宫调、商谜、合生、说浑话、杂剧、杂班、叫果子、装神鬼等等文化产业,不可胜数。都是迎合都市市民的艺术欣赏趣味的,但这种世俗的娱乐是违背儒家的传统观念的。宋人认为瓦市在最初形成之际,就是一些市民的“放荡不羁之所”,也是年轻人的“流连破坏之地”。
这无疑是最自由,也是最放纵的时代,相比整个处在黑暗的世界其它诸国,这是属于大宋的时代。
苏晓喜欢这种自由,也需要这种自由。
在苏桓陪伴下,苏晓漫步于蒙蒙细雨中的临安街头。
苏桓突然发现苏晓变了,变得有些寡言,但同时,有一种莫名的严肃感。一次生死,那个温和柔弱的书生苏晓消失了,高瘦的身躯愈加挺拔,眼中充满着一种自信,只是偶尔,苏桓还可以在苏晓的眼中看到一丝忧郁。
时间和生死的磨砺无疑会促进一个人成长,死里逃生的苏晓无疑处在蜕变之中。苏桓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在海上的第一次搏命让他明白了很多事情,知道了行事果断,知道了怎么去规避危险,知道了自保,更明白了团结和忠诚的重要性。
这个苏晓如果真的完成蜕变,如果不再去泉州做什么提举市舶,也许...能够值得追随一生。
本来苏桓以为此次泉州之行很容易,可以为手下兄弟们谋一个正经出路,他这才接受了宗族的邀请保护本宗的兄弟苏晓赴任。谁承想出了这样的事情。谁的家中没有老小,陪同苏晓去泉州已经让给他失去了四名手下,如果苏晓真的能够在泉州站稳脚跟,这无疑是最理想的结果。可惜,苏桓现在明白过来,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苏晓如果不改变初衷,恐怕最终的结局仍旧会是不归之路。
“三郎...真的要再赴泉州?依我看,有相公这层关系,三郎还不如改任它地。”
苏晓扭过头:“为何?”
苏桓稍稍迟疑,随后看看四周无人,他低声道:“三郎难道不知,泉州兵马都监蒲寿庚此人雄霸泉州日久...这泉州提举市舶存在很多变数,不然...怎会有这次涉险。”
“何解?”苏晓问的极其简单。
“三郎可知,以前提举福建路市舶皆是三年一任,为何现在却是连任?”
“可以理解,为了稳固市舶司,这说明现任提举市舶做得‘不错’!能够给朝廷提供财赋。”
苏桓没意识到苏晓在说到不错两个字的时候口气有些重,他继续提出疑问:“那为何我等却半路被劫杀?难道三郎看不出,那些人明明是官军,若是海寇怎敢在泉州湾杀人越货?何况我们还有官方身份,这可是杀头重罪。而且...我们也没有什么钱财可言,此次明显是针对我们在杀人灭口,沿途的官驿肯定有对方的眼线,因此,泉州市舶司不简单,很难......”
苏晓微微一笑:“难道泉州就没有了王法?还是不是朝廷属地?有多难?”
“蒲家对海上影响很大,很多蕃商都受他们的影响,没有了蒲寿庚,不要说泉州市舶司,就是广南路市舶司恐也会受到很大冲击。朝廷没有了这两路市舶司的财赋,如何抵抗北虏?因此,相公...也是无奈。”
苏晓突然昂起头,他的眼中闪现出凌厉的光芒:“相公不敢杀...我敢杀,而且...必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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