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终究还是伤到了凯伯瑞尔,只是在它穿透凯伯瑞尔的腰间的时候,似乎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长剑透过凯伯瑞尔的身躯在他身前露出了剑尖,上面却并没有沾染什么血迹,而血色弥赛亚持握着的剑柄处也没有看到有鲜血从剑伤处流出来。
而凯伯瑞尔的十字剑的前端这时候则已经被黑雾压回到了剑体,锁链上面布满了锈迹。
而之前沾染到凯伯瑞尔手指上的鲜血却消失不见了,一小片黑雾笼罩着凯伯瑞尔的右小臂,隐约可以看见不停的有着一些黑色的虫子在啃噬着他的手臂。
国王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瑟兰度尔,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我接下来要将这个玷污我王国血脉的家伙处决掉,你可以把你的长剑拿走了。回去之后你可以告诉你的王,我们埃克赛雷博家族与你们两清了。”
血色弥赛亚没有做任何动作,他潜意识里觉得帮助那个国王也许是个错误的决定。而将长剑从面前这个小子的身体中拔出来则更是一个危险的举动。
再度笼罩在淡淡金光中的梵帕斯终于缓缓的起身,当他发现面前的一幕时,险些没能站稳。凯伯瑞尔的身躯正中一把长剑贯穿他的身体,手臂上又是一团黑雾笼罩。而他的伤口处居然连血液都没有一滴,难道教派的希望就要葬送在这里了么?
就在梵帕斯觉得绝望就快要将他淹没的时候,他却感应到了凯伯瑞尔身体当中蕴含的强大力量,而这股力量的气息与他自己身上仍旧在不断发散的淡淡金光完全相反。
如果说老教徒身上在散发着一股浅浅的花香,那么凯伯瑞尔身上散发出的就是一股浓重的腐臭。
这股气息同样也被血色弥赛亚所感知到了,极度震惊之下他将长剑就留在了凯伯瑞尔的身上,跌跌撞撞的从山坡上跑掉了。
埃克赛雷博六世却完全没有感觉到什么,即便他已经看到了疯狂逃窜的瑟兰度尔,却完全没有预见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瑟兰度尔在逃到山顶的时候,出于疑惑的回过头盯着凯伯瑞尔看着,他似乎觉得那股庞大的黑暗的力量消失了一会儿,又或者是他自己的错觉?他在疑惑的看着,已经许久没有过动作的凯伯瑞尔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凯伯瑞尔原本是青黑色的瞳孔,在这个时刻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绯红色的眼白已经是让人不寒而栗,而当中的瞳孔颜色也由青黑色变为了深紫色,他看向瑟兰度尔的眼神十分的淡漠,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那是充满着仇恨的眼神,只可惜眼睛是杀不死人的,不然瑟兰度尔想逃都逃不掉了。瑟兰度尔被这一眼看的浑身发冷,是他将匕首交给那头狼崽子的,也是他利用自己的能力强行将这头狼崽子的目标改变成了杀掉梅笛莎。他满身冷汗的逃离了这座山谷,回到了他出发的地方——哥洲西部新月教廷总部。
而六世国王陛下依旧沉浸在美梦之中,他的力量同样来源于血脉,控制方式则是由他的祖先们得到力量之后掌握的资料。而六世国王的力量源则是来自于他的祖父,四世在教他如何治理国家的同时,也将自己的王牌一同教会了他的孙子。
也正是由于这种继承,四世国王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虚弱,于是埃克赛雷博六世因此没有在其他人的面前使用过这个来自于自己家族的力量。但是他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的血脉中还包含着另一种力量的存在,从刚刚凯伯瑞尔的行动来看,似乎比之他先辈所记载的力量又有所不同。埃克赛雷博大帝曾经依靠着自己掌握着的能力在驱逐了原本暴虐的柏塞顿大公之后,又带领着人民开疆拓土,于是才有了哥洲三大帝国之一的柏塞顿帝国。
凯伯瑞尔的身上黑雾缠绕的地方也变多了起来,国王的嘴角也咧的更欢快了。然而他的笑容没能持续多久,他感觉到自己所控制的黑雾逐渐的在凯伯瑞尔身上失去了控制。
黑雾依旧是在吞噬着年轻教徒身上的血肉,但是却没有将吞噬得到的这一部分力量反馈给他。就似乎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的黑雾,开始了无头苍蝇一般的移动。
黑雾离开了凯伯瑞尔的身躯,转向了已经带有锈迹的十字软剑,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国王的眼睛睁大了,黑雾吞噬掉了软剑上的所有锈迹,接下来它则成为了软剑的一部分。
国王的身旁依旧有着许多黑雾形成的盾牌,这些盾牌将国王身体四周的空间遮挡的严严实实,不过六世国王一点都没有觉得安全。他感觉全身冰冷,他这时候终于明白为什么瑟兰度尔会神色惊恐的逃跑了,因为他自己也有一种想要转身逃掉的冲动。
他这一次带来的士兵们是在刚刚回到帝国土地的时候,柏塞顿的军务大臣派来的支援,这些士兵都是刚刚从战场上得胜归来的。他们士气高昂的请求作战,于是在没得到国王直辖部队消息的情况下,这些援兵已经赶到了帝国领土与北部山区交界的位置。所以这一次的回援才能够如此的有效率。
可这场战役如此胶着也让那些准备乘胜追击的将士们觉得敌人无比强硬。国王的情况则感觉比他们要好得多了,就在他们这么想的同时,他们敬爱的国王却准备将他的马车调转方向逃跑了。
那把秘银长剑依旧在凯伯瑞尔的身体当中,他的手臂却将十字软剑高高的抬了起来,然后他狠狠的甩了出去。软剑迅速的伸长,剑的剑锋处有着一层淡淡的黑烟笼罩,透过了那面同样材质的护盾,将两匹战马牢牢的钉在了地面上。
凯伯瑞尔再次将手臂一挥,软剑带出了一抹红色的轨迹,再次透过了那面黑雾盾回到了凯伯瑞尔的手上。
六世国王呆住了,他没能想到这个年轻人的能力居然比他的能力强出这么多,可为什么刚刚会被那个血骑士插了一剑?为什么刚刚他要迷惑自己?
“想不通么?我一样不会给你解答。”嘶哑的声音、冰冷的语气,雪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血红色的双眼则狠狠的看着黑雾中的人,凯伯瑞尔又挥了一次手臂,这一次里瓦尔多没能继续站在这个世界上了,他就像是一块破烂的抹布一样变得零散,可直到他的身体变得千疮百孔,却依旧没有任何的血液流出来。
“不!”一直在努力杀向他的堂弟的席尔瓦怒吼着,他胯下的矮脚马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布莱恩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的表情,他的脸已经白的像是在面粉中洗过一般,一口鲜血就喷在了他身边的卫兵身上。
国王看着自己的部下,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情,里瓦尔多那毫无生机的眼睛就仿佛是在盯着他一般,那颗“狼首”就落在国王的身前十几步的距离。
黑雾盾牌开始了涌动,它的形状在缓缓的变化着,大概也就是三五分钟的时间,凯伯瑞尔没有再理会国王,他在用软剑一个个的杀着那些在教徒中四处冲杀的敌人。席尔瓦冲的最靠前,而他丰富的战斗经验与迅捷无比的速度让他躲过了几次软剑的刺杀。
其他的士兵就没有这样的身手了,虽然他们同样也拼杀的十分凶狠,击伤杀死了不知多少的教徒们,可是当软剑来临的时候,在人群当中依旧能够站立着的柏塞顿军人就只剩下了暴风骑士一个人。
国王那边,身前的黑雾已经从盾牌变成了箭矢的形状,即便柏塞顿军并没有这种产自于哥洲西海岸一座小岛上的武器,可是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而且六世国王曾亲眼见到过一支黑色木箭在射出六百米后仍旧可以穿透一套刚刚打制好的铠甲。
而六世国王身前的这几支黑雾箭的大小快要与一柄骑枪相同了,箭支飞的很快,只不过眨眼之间,黑色的箭支就已经飞到了凯伯瑞尔的面前。
不断飞舞的血红色蝙蝠突然凭空从凯伯瑞尔的体内冒了出来,瑟兰度尔的那一柄秘银长剑从凯伯瑞尔消失的身体中解放了出来掉落在了地面上。六世国王所控制的黑雾箭没能击中凯伯瑞尔一丝一毫,蝙蝠的数量十分的多,飞在空中环绕着山谷当中激战的人群。天空当中原本的烈日不知在何时已经被密布的乌云遮挡住了,晦暗的天空中又多出了这些蝙蝠,沃什鲁姆山谷中的交战声音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人们抬头望向这一群蝙蝠,蝙蝠在空中逐渐又汇聚到一起,重新凝聚成了人形,这时教徒们才发现那居然是自己的领袖。
梵帕斯激动中也带着一丝疑惑,他在跟随着紫袍学习的过程中曾去过哥洲南部的一个小村庄,那个村庄当中有许多人声称自己见过一头“恶魔”。
之所以说是恶魔是因为他们亲眼见到了一头巨熊被那个人形的恶魔生生的吸干了体内所有的血液,巨熊的爪子却丝毫没有伤到那个恶魔,而当这些村民当中一位胆子比较大的人靠近那个恶魔的时候,它似乎被吓到了一般飞速的逃窜开了。
梵帕斯听过这个故事之后对此嗤之以鼻,他觉得这件事一定是村民们杜撰出来的,紫袍骑士却并不这么看,他在随身携带的一本教廷收录的异闻录当中看到了类似的传闻,只是那个传闻更加血腥一些。
哥希克洲南部偏西地区的岱厘公国中,出现过一次重大事件,导致全公国的人民分崩离析。岱厘公国治理的城市里内斯附近,三个村庄当中的所有人都死于非命,死者们的尸体上只有四个小小的孔洞是伤口,死因却都是血液不存在于他们体内。当恐慌的民众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不再有人靠近里内斯这个原本富饶的城池,岱厘公国也逐渐在平民眼中变得恐怖。于是在十几年后,这个公国在哥洲大陆上静静的消亡了。
梵帕斯觉得凯伯瑞尔现在就如同他所得知的两个故事当中的主角很相似,幻化成蝙蝠与能够漂浮在空中都曾经是梵帕斯的老师所推测出这类恶魔所拥有的能力,而里瓦尔多四分五裂的尸体上依旧没有丝毫的血液更是让梵帕斯确信这一点。
即便过去了四十多年之后,在这座山谷经历了整个事件的人也未曾忘记凯伯瑞尔在那片阴森天空下的强大。他漂浮在空中,手臂挥动之间就带走一名柏塞顿士兵的性命,举手投足之间杀人,那种君临天下的样子不禁让教徒们都感觉到浑身冰冷。
柏塞顿六世国王身旁的黑雾翻涌着,却并没有从盾的形状再变化过了,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就快到了,而他死亡的时刻就是他手下没有任何士兵的时候。
柏塞顿的士兵们一个个倒下,身体上大多只有一个狭长的伤口,可倒下去的人脸上没有任何颜色。不甘写在了每个仍然活着的柏塞顿军士兵脸上,他们没能想到国王的敌人竟然这样强大。
也有着一些丢掉武器想要投降的士兵,可没等到凯伯瑞尔的软剑,他们四周的其他士兵就将自己的武器送入了这些投降者们的身体内。
凯伯瑞尔的杀戮持续了大约有两个时,沃什鲁姆山谷当中只剩下了柏塞顿的六世国王和所有的教徒们。
“告诉我,那个叫做瑟兰度尔的人是从哪儿来的,他逃去哪里了?”这句话每个字都被咬的十分清晰,凯伯瑞尔脸上的神色很平静,眼中的血色却能证明他的复仇曲目还没有到达休止符。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会放过我吗?哈。”眼看着所有的柏塞顿将士死去的国王嘲讽了凯伯瑞尔一句,换来的是他左手的四根手指就这样消失了。
“停……好,我告诉你。但是你要先答应我,在我说了之后你即使要杀了我,也不能够折磨我!而且,你要将我的遗体送归柏塞顿帝国,我会写封证明,将王位传给你!”额头上冒着冷汗,疼痛却让柏塞顿国王的话语说的更加流利、完整了。
“我可以答应你的前一个条件,后一个是不可能的。我会将整个柏塞顿帝国毁灭掉,你不要再妄想了。”考虑了一下之后,从漂浮的天空中降落了下来的凯伯瑞尔说出了自己的回答。梵帕斯则在凯伯瑞尔的披风上看到了他背后的翅膀,漆黑的一双肉翼就好像是在夜空当中掠过的蝙蝠翅膀一般。可当他再度认真观察的时候,才发现那并不是漆黑无比的,而是跟凯伯瑞尔的能力一样带着无比血腥的味道、红的已经发黑的一对肉翼。
“呵,没想到埃克赛雷博家族的荣耀居然会被你这个杂种抛弃掉,甚至还要摧毁掉,真是可惜。”被否定了第二个提议的柏塞顿国王怒极而笑,他认为凯伯瑞尔的所作所为已经变得病态,却没考虑过究竟是谁把他逼成这个样子。
“你如果还不回答我刚刚的问题,那么这次的交易就算作废了。”凯伯瑞尔听到国王的嘲讽,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做其他动作了。确实,也没有人会去跟将死之人再计较什么。
“说起来挺讽刺的,那个叫做瑟兰度尔的人……就是你们新月教派的一名新月神使,他是你们这一任教皇派来协助我杀掉你的。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在几年前扫荡没有杀光新月教的人,只是……那个东方青年很有说服力,他当时让我放弃了赶尽杀绝的想法,现在想来真是讽刺啊。”顿了一顿,六世国王继续了自己的叙述,“新月教派的教皇命令瑟兰度尔将他的血之弥赛亚和魔剑巴鲁蒙克一同带来,结果他却没能杀掉你,还把魔剑巴鲁蒙克丢在了这里,呵呵……也真是好笑啊。”没有了黑雾笼罩的国王坐在车厢前,左手的伤口处流淌的鲜血已经积了一小摊,他的面色却越来越红润了。
“哦……对了,你的教派当中可以分为两个派别,似乎这件事那个叫做梵帕斯的人也告诉你了。不过他应该没有告诉过你,他所隶属的圣骑士……那一支派别是被放逐、被称作为‘异端’的,而教皇所属的那一支则是神使们教育出来的,现在的新月教派所有高级成员,几乎全部都是在神使们的掌控之下……”国王说着这些教廷中的事情却像是如数家珍一般,梵帕斯的脸色也随着国王说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他完全没法反驳柏塞顿国王所说出来的一切。
“梵…他…说的是真的么?”缓和的语气在梵帕斯听来却那么的陌生,凯伯瑞尔的眼神很是黯淡,这也让梵帕斯心中很是痛楚。“我……不是很清楚,我只能说……根据我的猜测,他说的应该是……真的。”这一句话说完,梵帕斯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愤恨于教廷的腐败、痛恨于此任教皇的冷血,可这些都无济于事了,也许新月教派从此就会湮灭于世了吧。
“好吧……,那么,从今天起,梵。你暂时带领还愿意继续跟随我们的教派成员吧,等我从哥洲西部教廷总部回来的时候,我会成为新月教派新一任的教皇。”凯伯瑞尔说出来的话却让梵帕斯不禁老泪纵横,他没有想到在这件事上凯伯瑞尔居然还会原谅自己,虽然他也并没有欺骗过凯伯瑞尔,可是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所属的这一派居然是被教廷宣布为异端的派别。
瘫坐在马车车厢前的国王嘴角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终于将凯伯瑞尔的注意力引导向了新月教廷,新月教派也终于走到了尽头。那些欺骗者们会遭受到更加危险的打击,想到这里的六世国王心中更加开心,即便自己将要死去了,可他能预见到那些神棍们的惨状,他慢慢的将自己右手边的一柄长剑捡起来,一边继续说着。“哦…,对了。去将你的妻子…绑架到这里的…是瑟兰度尔那个家伙,而这个意见虽然是席尔瓦那小子提出来的,执行者却一直都是瑟兰度尔,包括想要杀掉你妻子梅笛莎……啊?!”
国王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而话还没有说完,却发现自己的一条腿自膝盖以下消失了。
再也站不住的六世国王强忍着疼痛看向凯伯瑞尔,却发现凯伯瑞尔也在看着他,眼中带着复仇的快意。“你……你怎么能不遵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的确曾经说过我同意了这个交易,可我没说过你有资格说出我妻子的名字。”凯伯瑞尔冰冷的口气让近处的教徒们都打了个寒颤。
俯视着六世国王陛下,手中的软剑小幅度的摆动着,柏塞顿国王则在疼痛与惊怒当中看着凯伯瑞尔将要选自己的什么部位作为下一个痛楚来源地。
“假如……假如你知道我接下来将要说的消息,你就不会…这样对待我了。”柏塞顿国王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这句话,他不想死,但是受尽折磨而死也许是一件比简单的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
“如果你不是想要再一次戏弄我或是侮辱我的话,那么我给你这个机会。”凯伯瑞尔有些不耐烦,他虽然明白自己拥有了这样一种新的力量,却没有狂妄自大到觉得新月教廷会这么简单的灭亡在他一个人的手里。
“这次……你要保证你说过的话…,咳咳……,”左手上的伤口和右腿的残缺处流出的血液已经让柏塞顿国王感觉到有些恍惚了,“你和你的妻子……你们的孩子,……咳,被托付在那个村子当中……,不过瑟兰度尔也知道这件事,我不清楚他会不会去拿你的孩子……当做要挟。我……记得那个……”话没有说完,柏塞顿国王的嘴中却也流淌出了鲜血,一柄短刀透胸而出,将国王的心脏捅穿了。
“嗯?什么?我的孩子?!”,凯伯瑞尔不禁呆愣在了原地,连究竟是谁杀死的柏塞顿国王都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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