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前往洛阳迎客轩,只见路人低声议论,手上还不停指点。循声望去,顿觉眼前一亮,只见一群身着青衣的少年尼姑站在人群之中,青衣飘动、秀丽无端,仿佛仙女下凡,与街上俗人格格不入,显眼至极。纪纹看在眼里,不禁“啊”地一声,叫道:“圆秀师姐!”众人一听圆秀的名号,均想:“原来是峨嵋派的弟子们。”
只见一个年轻女尼转过头来,看见纪纹,面上含笑,走过来道:“原来是纪姑娘。”声音轻柔悦耳,面上却略带羞涩。众人见她姿容秀丽,身材也极是柔弱,没想到她便是峨嵋派掌门守静师太的挚爱弟子。峨嵋派名气极大,守静师太更是当今武林正派前辈高人中寥寥可数的女性,望重武林,她青眼看中的弟子,自然非同小可。众人都收起笑容,上前见过。
圆秀合十还礼,待看到曹萼华,喜意更浓,面上羡慕,道:“这位便是已经学会以气御剑的曹师姐吧?”曹萼华脸上一红,道:“哪里,小……小师太见笑了。”她看圆秀年纪较轻,便称呼她为小师太。圆秀不以为意,道:“不敢。”走回同门之中,低声吩咐几句,便和众人一同进了迎客轩。
众人纷纷落座,谷月轩年纪最长,坐了上位。关伟在主位相陪,他兴致极高,向店小二打个招呼,大声道:“小二,把你们的好酒统统上上来,有多少上多少!”店小二大喜而去,不久便抱了两瓮酒坛而来。众人不禁吃了一惊,齐丽等女孩更是张大了嘴,均想这么多酒如何能够喝完?
关伟却是哈哈大笑,将面前的酒盅一推,道:“小二,换大碗!今日不醉不休!”众人又吃一惊。店小二却是喜出望外,巴不得直接换成酒坛,连忙换上大碗,斟满美酒。酒香四溢开来,萧遥哈哈一笑,道:“原来是上等茅台,关兄这么豪气,兄弟可就不客气了。”关伟笑道:“萧兄倒是酒道高手,那可太好了。”萧遥摆手道:“什么酒道高手?我们叫花子穷得很,偶尔才能喝到一次,所以总是忘不了。”众人不禁哈地一笑。
关伟端起酒碗,站起身来,向谷月轩道:“谷大哥,兄弟仰慕你多年,今日一见,大慰平生,兄弟先干为敬了!”说完举碗昂头,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将空碗向众人一摆。萧遥、东方未明和荆棘齐声喝彩!
谷月轩面上微笑,站起身来,道:“多谢关兄弟款待。”将碗端起,也是一饮而尽,只是他动作较慢,更显从容不迫。关伟见他喝完,道声“痛快”,又将碗斟满,道:“今日乃是初遇,至少要喝三碗,兄弟又请了。”说完仍是一饮而尽。谷月轩也不推辞,转眼间二人各尽三碗。众人见他二人均面不改色,佩服不已。
关伟看向萧遥,哈地一笑,道:“萧兄,这些年你驱逐倭寇,扬名东南,为国为民,令人景仰,兄弟早就想和你喝上一杯了!”萧遥笑道:“我生平爱好,除了看,便是美食好酒,有人相请,那是求之不得!”二人同时饮尽,相视大笑。
关伟又同荆棘、夏侯非和唐冠南各喝一碗,这才转向东方未明。东方未明以前极少喝酒,不知自己酒量究竟如何,见关伟连尽数碗,豪气万千,心中羡慕,胸中也凭空生出几许豪气,端起酒碗道:“兄弟量浅,一会献丑,关兄莫笑。”说完张口便喝,直觉入口辛辣,难以下咽,但此时也顾不得太多,硬是一饮而尽,直觉从喉咙至胃部一阵火辣辣传来,大是难受,但这难受不久即过,紧接却是莫名的痛快异常,豪气抖增,大呼:“好酒!”关伟经验丰富,知晓东方未明是初次饮酒,伸出大拇指,赞道:“爽快!”
沈湘芸从未喝过酒,见他们喝得痛快异常,甚是好奇,用酒盅斟了一点,轻啜品尝,哪知酒一喝进嘴,立刻“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嘴唇不停抿着舌头,口中吹气道:“怎么这么辣,难喝死了!”关伟、萧遥等人哈哈大笑。沈湘芸气道:“本来就难喝嘛,我还是喝茶好了!”说着端起茶杯,向关伟道:“关大哥,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完向身旁的齐丽道:“丽姐,我这句话说得还有些侠女的意思啊?”齐丽噗嗤一笑,道:“嗯,你是大侠女。”
关伟哈地一笑,端起大碗,仍是一饮而尽。见曹萼华也要“以茶代酒”敬自己,伸手道:“且慢!”曹萼华一愣,道:“为何?”关伟笑道:“在座各位姑娘都可以以茶代酒,就是曹师姐不可!谁不知道曹师姐巾帼不让须眉,不是男儿,胜似男儿,若是喝茶,嘿嘿……”谷月轩、萧遥等人均是相视一笑,眼睛觑向曹萼华,看她如何应对。曹萼华微微一笑,道:“既然关兄如此看重,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口中说话,手下不停,给自己斟了满满一大碗,双眉一挺,道:“请了!”秀发向后一甩,大碗顿时见底。关伟、萧遥、荆棘诸人顿时喝起震天彩来,连沈湘芸一向不喜曹萼华,这时也暗暗佩服。关伟拍手道:“这些日子曹师姐大名播于武林,兄弟心中还有一半不服,今日一见,才知盛名之下无虚士,关某心服口服了!”曹萼华面上含笑,道了声:“不敢。”
纪纹见曹萼华如此豪饮,也激发豪气,道:“谁说女孩不能饮酒了,华仔是第一,我是第二!”说完如法炮制,喝尽一碗。东方未明又是吃惊,又是佩服。
群少相互敬酒,均觉酒逢知己千杯少,不久便将两坛茅台喝完,店小二两坛复两坛,亦觉其乐无穷。关伟等少年相互敬完,便相视眨着眼睛,均邀曹萼华对饮,少年男儿,最喜和女孩饮酒,此时自不例外。依着关伟的性子,除了圆秀是出家人外,其他几个女孩均不可免,但看沈祥芸适才的反应、齐丽一副淑女的情形,也不强求,还好有曹萼华来者不拒,心情大快。
齐丽看着众人豪爽狂饮,心中赞叹:“这些恐怕就是传说中的豪气英雄吧!”心中一动,不由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她一开头,萧遥顿时接上口,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有酒须当醉,莫使金樽空对月!”关伟兴致勃发,以筷敲杯,唱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牛解羊且为乐,会当一饮三百杯,会当一饮三百杯!”歌声嘹亮,极有气势,众人被他情绪感染,均觉豪气沸腾,跟着吟唱。荆棘、沈湘芸各接一句,曹萼华也含笑跟着:“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轮到东方未明,不禁大挠其头,冥思苦想:“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唯有饮者留其名,下面是什么?下面是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齐丽知道东方未明的斤两,心中好笑,出口唱道:“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她声音娇柔婉转,悦耳动听,唱到“对君酌”的时候,有意无意向关伟和萧遥望去,眼波流转,笑意盈盈。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伴着她的声音齐声吟唱:“五花马,千金裘,呼尔将出换美酒,与尔共销万古愁,与尔共销万古愁!”东方未明和纪纹也跟着哼哼不止,滥竽充数、混水摸鱼倒是把好手。众人唱完,齐声长笑,均是舒爽不已。只有谷月轩和圆秀静静含笑看着。
圆秀见曹萼华粉面泛红,更显英气俊秀,突然低声道:“曹师姐,明年年末的少年英雄大会,你是决意要参加的了?”曹萼华心中一动,点了点头,道:“不知道令师怎么说?”圆秀摇了摇头,道:“师父没说过。”曹萼华沉吟道:“如果贵我两派能够合力,那希望就更大了。”圆秀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峨嵋派皆是女弟子,以前都未曾参加过少年英雄大会,如今曹萼华要以女儿身参加少年英雄大会,触动最大的,自然是峨嵋派。曹萼华微微一笑,道:“小师太是想参加的了?”圆秀顿了顿,道:“我……我……,这要看师父的意思。”曹萼华听她话中语气,显是亟盼参加的,心想峨嵋派若有此意,自己就不会势单力孤了,当下道:“小师太武功卓绝,若能参加少年英雄大会,定能所向披靡,为我等女儿扬眉吐气。”圆秀害羞地笑了笑,道:“哪里。”别人都在恣意豪饮、高声唱歌,谁也没注意到她俩说话。
这一天当真尽兴无比,关伟酒量素豪,哪知萧遥更是不差,荆棘酒量如其面,冷冷不知深浅,东方未明也终于找到了除却武学上的天赋,豪情之下,恣意无醉。散场之后,均觉有些头轻脚重,不禁哈哈大笑。
谷月轩向东方未明道:“本来是想今日去拜见伯父伯母,看来是不成了。”东方未明连忙摆手,道:“大师兄最好别去。”谷月轩一愣,道:“为何?”东方未明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我妈妈似乎不喜欢武林中人。”谷月轩微微一怔,颇觉奇怪。
众人相互告辞,东方未明和萧遥、齐丽等人同路回家,到了荷叶村,齐丽和沈湘芸告辞进了村去。萧遥静静地站着,目送齐丽的身影渐渐没入村中。东方未明见他呆呆而立、怅然若失,问道:“兄弟在想什么?”萧遥回过神来,突然叹了口气。纪纹看在眼里,忍不住哈地一笑,道:“小萧遥,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我猜是芸丫头。”她说话向来直接,从不拐弯抹角,顿时让萧遥满脸通红。萧遥笑骂道:“什么小萧遥,你很老么?”纪纹嗔道:“你才老呢!”说完转变口气,道:“快说,快说,是不是芸丫头?”萧遥闭口不言。纪纹笑道:“那就是齐丽了,嘿嘿,对不对?”这次萧遥倒张口了:“不对!”少年男儿,心有所许,却矢口否认,也是常事。东方未明哈地一笑,拍了萧遥一下,道:“兄弟,你应该说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纪纹在马上娇笑不止,双肩乱颤。
萧遥有了七分酒意,豪气澎湃,突然想到:“大丈夫喜欢便喜欢了,何必掩饰?”张口道:“不错,我便是喜欢齐姑娘,只可惜……”东方未明和纪纹没想到他如此爽快地承认,均是一呆。纪纹顿时大喜道:“真的么?太好了!”东方未明看纪纹一副心花怒放的高兴劲,奇道:“你干吗这么开心?”纪纹面上微红,道:“当然好了,他们郎貌女才,天作之合,难道不好么?”东方未明哈哈大笑,拍手道:“不错!不错!”其实他哪里知道,纪纹之所以如此开心,乃是因为齐丽的原因,一旦齐丽能够喜欢上别人,她可就少了一个大大的情敌,对齐丽,她始终是心中担忧,甚至不无害怕。
萧遥听在耳里,却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什么郎貌女才?你学点成语好不好?”心里倒微微觉得乐意。又想:“看今日的情形,商仲仁、方云华、关伟亦均有此意,那我萧遥为何就不可?”此时胸中豪气万千,往日率领千军、指挥若定的自信又回到身上,想到:“就算她心有所属又如何?我萧遥一片诚心,待她更好就是,何况事在人为,萧遥岂是还未上阵便已认输之人?”看向东方未明,突然想道:“因为齐丽喜欢的是大哥,所以我觉得尴尬,说不出口,但事实上大哥却不喜欢齐丽,我何必觉得不好意思?”只觉自己是在杞人忧天,哈地一笑,心中的疙瘩一扫而空。
当晚萧遥和东方仍是同床长谈,这次所谈的却全是和齐丽有关。东方未明和齐丽一同长大,自然无事不知;而他素来看重兄弟义气,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萧遥越听越是着迷,心中还暗暗记忆。东方未明讲到最后,只觉亦像是回顾自己的童年,突然想到:“蚊子说阿丽喜欢我,真是疑心病重,我这一遍说下来,也没觉得阿丽对我有什么特殊的情意嘛。”后知后觉如此,怪不得后世有rap叹东方未明曰:亲情,爱情,傻傻分不清楚;天才,白痴,傻傻分不清楚。
第二日上午谷月轩和荆棘前来东方家中拜访,东方无囿见二人尽皆罕见人才,甚是喜悦,延之观看他所发明的新品牡丹。谷月轩见那绿玉牡丹晶莹剔透,宛若珍品碧玉,心中爱煞,道:“晚辈在逍遥谷便听花翁老爷子称赞‘姚黄魏紫东方绿’,哪知便是伯父苦心发明,大名传播天下,我们逍遥派弟子也是与有荣焉。”东方无囿微微一笑,道:“明儿生性冲动,好惹事端,以后还要麻烦两位多为关照。”谷月轩道:“伯父放心,师弟武学天赋极高,他日定能发扬逍遥派武学,成就一番事业。”
只听一个略带嗔怒的声音道:“那也没什么好。”正是东方夫人。谷月轩和荆棘连忙躬身相迎。东方夫人见到二人,也是一怔,见这二人皆有龙凤之姿,万中挑一,心道:“明儿的师门当真了不起?只看这二人,便把明儿比下去了。”她这两日反复思索,知道东方未明学武之事已无可更改,再强求下去,恐怕只能母子反目。她心中虽然亿万个不乐意,却也无可奈何。谷月轩见东方夫人不愿听闻武林中事,只谈一些牡丹花卉之事。
众人用过早饭,谷月轩向东方未明道:“师父临行前让你送信给江盟主,信中之事当和明日的武林大会有关,便今天送过去吧,也好让江盟主有些准备。”东方未明顿时跳起身来,喜形于色,大声道:“我今天便能见到江盟主了么?”他幼年起便即崇拜江天雄,今日终于能见到这位武林大宗师,焉能不喜出望外?谷月轩面上含笑,道:“走吧,我陪你去。”东方未明连连答应,随即伸手向衣内摸去……
这一摸却是大出意料,只觉怀中空空如也,顿时惊叫一声,颤声道:“那信呢?师伯的信呢?”谷月轩也面上变色,道:“信不见了?”东方未明连忙将衣服翻开,却哪里还有那信的踪影?只觉背后冷汗冒出,脑中混乱,只想:“信究竟到哪去了?”东方夫人道:“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忘记放在哪里了。”她素知东方未明的粗心毛病,因此出言提醒。东方未明仔细回想,前日遇到罗蛇君之时还明明在身上,怎的现在就没有了?萧遥这两日和他形影不离,没见东方未明有何异常举动,便道:“你那信是一直贴身放着的么?睡觉时怎么也没见你注意过?”东方未明顿时猛地一拍额头,道:“我知道丢哪去了,蚊子,快走!”说着拉起纪纹便走。谷月轩道:“师弟,你去哪儿?”东方未明道:“师兄放心,我去去便来!”说完话,人已不在屋内。
纪纹大是奇怪,问道:“阿明,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东方未明道:“我前晚睡觉之时曾换过衣裳,那时便已没有了信,想来肯定是丢在了史姑娘的地下宫殿里了。”不禁暗暗自责,心想这等重要的信件,自己却一直没有放在心上,若那信当真找寻不到,岂不误了师伯和江盟主的大事?而师伯曾说那信和师父有关,也不知究是何事,越想越是心惊。
二人驱马来到凤凰林深处,纪纹刚要开口大声叫“姐姐”,便见到上次的出口已然打开,下面还微微传出打斗之声。纪纹见那出口已然破坏,顿时惊叫道:“不好,阿明,有人要来抢姐姐的宝贝。”东方未明也吃了一惊,跳下马来,从入口掠进,向那声音之处寻去,不走几步,便觉走道曲折反复,虽听声音就在面前,却总寻不过去,只听史燕连连惊叫,似乎已然受伤,更是着急。只听一个锐利的声音道:“燕妹,‘孤雁出群’!”东方未明一怔,心想这人是谁,他所叫的燕妹难道便是史燕?他见识过这迷宫的威力,知道片刻之间自己绝无可能走出去,便不再走动,静心凝听。
只听那声音接着道:“她这招是‘阴风阵阵’,你快使‘朝霞万丈’!”“左右连环!”“五湖四海!”只听一个娇媚的女声笑道:“阴姐,你不会连一只小雏鸡也对付不了吧?”声音放荡风骚,东方未明不禁心中一荡。另一个阴冷的声音哼道:“你要是让那史刚闭嘴,我立刻杀了这女孩。”
东方未明心中一动,忖道:“史刚?江盟主的徒弟?难道刚才说话的那人是史捕头?他怎么来了?”听情形,那边有史燕、史刚和另外两个女人,史燕在和其中一个剧斗,而史刚是在出声指点于她。只听又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奸笑道:“不能杀了,这小娘皮虐待老子,老子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却不是嫖客又是谁?东方未明心中一寒,暗道:“莫非是天龙教的人来了?”
只听那娇媚放荡的声音笑道:“臭嫖客,你说的恐怕不对吧?这小姑娘是不给你吃喝的东西,以你的脾性,难道只是饿着他?”嫖客嘿嘿淫笑。东方未明心中大怒:“这嫖客死不悔改,下次不阉了他,我改姓换名,叫西方已亮。”只听史刚的声音越来越快,显是史燕愈见不支。只听一女哈地一笑,一个声音“嘭”地一声撞到墙上,与此同时,东方未明只见面前围墙纷纷向两侧退开,面前顿时大亮。
只见史燕倒在地上,嘴角沁出血丝,显是受伤不轻;而另一个眼神凌厉神情却甚是萎顿的高大汉子依墙而坐,当是史刚。另外两个女人也齐齐转过头来,只见一个面色阴冷,好像罩了一层寒霜,而另一个满面春qing,体态风骚。纪纹跑到前去,扶起史燕。原来史燕早知有人进来,撞到墙上之后便扳动机关,心想无论是谁前来,情况总不会再差,见来人是东方未明和纪纹,大是欣慰。纪纹向那两个女子怒目而视,道:“你们是谁?”那两个女子见来人不过是两个少年,均不在意。
史燕道:“她们是天龙教的阴女和浪九狐。”东方未明心中一震:“原来是阴湿毒浪。”哈地一笑,走上前去,道:“罗小子没来么?倒让你们来撒野?”阴女和浪九狐见他气度从容,不慌不忙,又称呼“罗蛇君”为小子,微吃一惊。嫖客却是对他熟悉至极,怒道:“臭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他败在东方未明手下,那话儿又差点分家,早就决意要杀之灭口。
东方未明微笑道:“要不是我手下留情,阁下的尊号,恐怕就要改改了吧?嘿嘿。”嫖客焉能不知他话中之意?更是恼怒,要不是这两日被史燕饿得头晕眼花,早就扑上来拼命。阴女道:“你就是玄冥子的徒弟?”东方未明虽不知史燕和他们究竟因何争执,但当务之急,却是要赶走这三人,便道:“不错,我师父让我来收拾你们这些宵小之辈。”阴女面上冷笑,道:“就凭你?”东方未明知道今日已是无可后退,也不答话,身形一动,“秋风萧瑟”,斩向阴女。
阴女伸手接招,她既名“阴女”,武功也极为阴柔狠辣。东方未明只觉寒意阵阵袭来,好在他前日和嫖客动手时已然妙悟神功,心中存了自信,此时动手,更像是要检验自己所悟到的武功,因此毫不胆怯,凝神接招。嫖客曾被他莫名奇妙的击败,这时全神贯注,苦思他的武功究竟有何特异。
阴女见东方未明年纪轻轻,竟能不慌不忙地接过这么多招,心中也自纳闷,见他招式和逍遥派武功似是而非,更是怀疑。一招“漫天阴霾”,双掌自空中向东方未明击来。东方未明身子跃起,右臂上扬,右手五指分开,向阴女双掌中间拂去,恰恰破了此招。嫖客大叫道:“臭小子,你这次不是‘海上明月共潮生’了吧?”东方未明哈地一笑,道:“这仍然是海上明月共潮生!”心想身子腾空、右臂上扬,乃是顺着“漫天阴霾”招式而生发,自是‘海上明月共潮生’,而五指分开拂出,却是“短笛无腔信口吹”了,这一招之间竟是糅合了两招。阴女双掌收回,空中连环腿踢出,东方未明双手上扬,斩向她腿腕,却是“唯解漫天作雪飞”!二人一招快似一招,阴女武功远较嫖客为高,东方未明无暇思索,也不再顾及什么招式,只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嫖客这次旁观者清,只见他的招式根本叫不出名堂,却总是能应付过去,且还不时妙招迭出,越看越是迷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旁边史刚也甚是惊讶,心想武林中何时出了这样一个少年高手?
东方未明屡屡施展“海上明月共潮生”,只觉对方招式不同,自己这“明月”也就不同,时而五指挥洒,颇有“短笛无腔信口吹”的痕迹;时而双手上扬,漫天劈出,分明是“唯解满天作雪飞”;时而一掌推出,直逆其樱,却是“一江春水向东流”!然则究竟是哪一招,他自己也分不清楚,隐隐觉得这些招式略有重合,不禁大是奇怪,想到后来,突然哈地一笑,道:“究竟是哪一招,又有何区别?”只觉“海上明月共潮生”乃是总纲,而其他几招招式具体,却都是分别演绎着这一招。
他这一番感悟的是不假,小逍遥功虽然只十八招,却是蕴含着逍遥派武学的全部根基。其中“海上明月共潮生”等招式强调的是“顺”字诀,要旨便是通过这些有形的招式修炼出无形的顺势生发的能力,等这种能力达到大成,无论敌人有何招式,总能顺势生发、尽数破解。其实这些招式都是为了锻炼这种能力,“海上明月共潮生”也未必是总纲,只是东方未明对这一招练习最多,从此招上感悟到这等境界也便自然得很。
阴女见屡攻不下,连一个毛头小子也对付不了,不禁心下着急。东方未明见她“阴风飒飒”过后,右肩已漏破绽,哈地一笑,一掌拍去,这一掌虽然柔弱,却已灌注内力,阴女连退三步,只觉右肩巨痛,右臂再也举不起来。纪纹见东方未明又胜了这个武林中名气不小的女魔头,自然又惊又喜,拍手叫好。
浪九狐见阴女败下阵来,也甚是惊诧,知道这少年并不易于,当下哈地一声娇笑,道:“公子,常言道英雄出少年,今日奴家真正见到了少年英雄。”她声音娇柔妩媚,动人心魄,东方未明听在耳里,大是受用,忍不住向她看去,只见她脸上春意荡漾,双眼蕴含秋波,笑容极是诱人,心中一荡,脑中顿见混乱,双眼直直地看着她。
只听她的声音依旧低沉柔荡:“奴家喜欢你啊,快过来疼疼奴家。”东方未明听在耳里,不由自主地向她走去。纪纹见东方未明突然间痴痴傻傻,大是奇怪,急道:“阿明,你怎么了?”史刚却是突然大喝一声,震得整个地下宫殿都似乎摇摇晃晃。东方未明被这一震,顿时清醒过来,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浪九狐的眼睛,头上冷汗直冒:“这女魔头竟会妖法!”只听史刚叫道:“小心!”
只听身后风声飒然,知是浪九狐偷袭自己,连忙“一水护田将绿绕”,转到她的身边,伸手去扣她的脉门。浪九狐哈地一笑,故意将手伸进他的手里。东方未明自不敢伸手去抓,连忙退开,他不敢看这女魔头的眼睛,顿时大见狼狈。只听史刚道:“小兄弟,你不必害怕,运功谨守心神便好。”史刚阅历丰富,知道浪九狐所施展的乃是狐媚之术,因此出言指点。
东方未明从未见闻这等妖术,以为一看对方的眼睛便即心神迷失,因此心中极是害怕,两只眼睛倒有一只半已经闭上,此时得史刚指点,连忙睁开眼睛,谨守心神,向浪九狐攻去。浪九狐见计谋不售,瞪了史刚一眼,和东方未明斗在一起。数招一过,东方未明恐惧便去,一声长笑,道:“吃喝嫖赌中臭嫖客武功最差劲,难道阴湿毒浪之中,你的武功也最差?难道这是规律么?”原来仅过数招,他便已看出这浪九狐的武功远不如阴女。果然二人再斗十余招,浪九狐便接连中掌,败下阵去。东方未明惊喜不已,没想到自己二十招间便打败了这妖女。
嫖客甚感恐惧,心想这番再落到此人手里,“嫖客”之名恐怕真要名不副实、有价无市了,阴女和浪九狐相视一眼,拉起嫖客便走。东方未明哼道:“你们还想走么?”便要上前阻止。史燕突然道:“让他们走!”东方未明一怔,脚步停了下来。阴女三人不久便走出地道,消失在林中。
史燕伸手在身后墙上的小圆盘一转,只听轧轧声响,那些围墙纷纷动了起来,不久便即回复原样,东方未明看在眼里,惊叹不已,不知这等机关究竟如何建造,这番运转之力又从何而来。只听史燕的声音道:“大哥,你怎么样?”东方未明顿时转过头来,见史燕要扶起史刚,她重伤之下,虚弱无力,竟是扶不起来,连忙上来帮忙。
史刚站起身来,一扫萎顿神情,笑道:“这位兄弟是逍遥派门下?在下倒是孤陋寡闻了,还没请教尊姓大名。”他一直被天龙教所扣,之前东方未明还未成为逍遥派弟子,自然不可能听说过。东方未明却是识得他,答道:“史捕头你好,我叫东方未明。”史刚笑道:“这番要不是东方少侠及时赶来,恐怕我和燕妹都要落入天龙教之手了。”史燕接口道:“不错,此番恩情,定当回报。”东方未明道:“哪里,史捕头,史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惹上了天龙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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