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
就在他们几个人刚刚迈进大门的同时,寺内忽然就响起了一片雄浑低沉的号角声。
低沉的号角声连绵不断,如同恒古就存在于这雪峰古刹里的精灵,回荡在整个的寺庙和群山之巅。一声声似乎永无休止的敲打在所有人的心头,逐渐的填满了所有人的耳际心田,慢慢将所有人的意识都吸引到了苍茫而又平和的悠远境地。
可伊人却就是在这片吸引了众人心神的号角声响起的瞬间,明显感觉到了身边方远身子的轻颤,以及随后而来的僵硬和哆嗦。
不解中,就在号角声响彻耳畔的同时,她扭头向方远望去,就看到方远刚刚还一片红润的脸庞此时却白的像纸,双眼紧闭的他似乎正在忍受着什么不能忍受的痛苦一样,就连双眉之上的额头都紧紧拧结在一起,更不用说他此时正在颤抖的身体和脸部的肌肉,以及头脸之间如珠般滚落的汗珠了。
“方远,你怎么了?“惊惶中,脸色也为之一变的伊人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方远,高声急叫了起来。可是她的声音被掩盖在响彻寺庙的号角声中,就连三五步之前的红尘和鱼舞都没能惊动。
但是方远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唤,浑身猛的一颤,紧闭着双眼猛地一动,好像很费劲、很费劲的睁开了双眼。只不过短短的一瞬,她发现方远此时的双眼已经红的有些怕人,更让她觉得心惊的是,此时的方远双眼中荡漾的那一片茫然和空洞。
“方远,你醒醒,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的呼唤好像远在天边,但就凭借着对这呼唤声的深刻记忆,拼命保持住了神识中最后的一丝清明的方远努力挣扎着,在响彻脑际的号角和颂经声里将自己几乎全部沦陷的神智挣脱了出来:“我没事,伊人你别担心,我只是稍有点头晕,坐下休息一会就好了。”
说着话,他惨白的脸上这份虚弱的笑容并没有保持多久,身子也开始软软的往门口的石阶上缓缓坐倒。
“呀,伊人,老龙怎么了?”忙乱间,根本没有注意到回响在寺院里的号角声已经停歇的伊人刚要想办法扶起坐倒的方远,耳边就传来了红尘和鱼舞的惊叫声。
“不知道,他刚一进寺门就突然变成了这样,快过来帮我扶他起来啊。“见到同伴们过来,慌乱的伊人心中这才稍稍的安稳了一些。
“野人方,你怎么了,没事吧?”
“来老龙,我扶你站起来,石阶上凉。”
“谢谢,我没事,只是刚刚有些头晕。”
看到方远转眼之间变成这样,红尘和鱼舞也不由的慌了起来。尽管方远一个劲的说自己没事,可他苍白的面色,还有连单独站都站不稳的身子,可都让他们对他现在的状况担足了心。
“鱼舞,方远怎么了?”
在众多游客和被门口的小骚动引来的几个小喇嘛的帮助下,依旧面色惨白的方远被扶到了一间偏殿的厢房。在帮忙游客散尽,年轻的喇嘛们去找寺中管事的大喇嘛的空隙,焦虑不安的伊人焦急的冲着凝神切脉的鱼舞追问个不停。
“伊人,别这样,你这么打扰,鱼舞哪能切好脉呢?方远不会有事的。”尽管心里对方远的状况也非常担心,但红尘看到她这种不理智的举动还是开口劝慰。
“伊人,你们都别担心,我没事,真的,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不信等下你问鱼舞。“躺在土炕上的方远也白着脸勉强笑着安慰。
“奇怪,除了脉跳动的稍快一点之外,整个脉象四平八稳,根本不像是有病的样子,怎么会这样?”
这时,松开方远手腕的鱼舞站起身来,走到紧张的伊人面前,轻皱着眉头,又似对她解释,又似自言自语的低声说到。
一用到她自己的职业本行,鱼舞顿时没了一路上的活波和泼辣,完全是一副专业人士的沉稳神情。尽管岁数不是很大,但祖传的医术和现代医学的数年培训,已经足以让她在上班的医院里成了一位出色的医生,“鱼舞,你说方远没事?”心里着急的伊人可没心思听她分析脉理,眼下,她的一颗心和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句根本不像有病的话给填满了。
“脉象上没事,不过要是没事的话他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所以这结果我看还要仔细推敲才敢确定。”
鱼舞慢慢说到这里,一看伊人的脸上又着急了起来,便伸手揽过她的肩头,特意换成了轻松点的口吻又说道:“伊人别但心了,方远不会有事的。再说刚刚那小喇嘛不是说他们寺里有学医的大德么?说不定等下他们一看就知道为什么了。别瞎担心。”
“伊人,我真的没事,这会我已经觉得好了很多,再过一小会我就完全没事了。”躺在炕上的方远也使劲欠了欠身,就想坐起来给她看。
“你躺下躺下,我不担心了,可你也不许再起身了,不然我就和你急。”伊人一看他想做起来,头一次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急了起来。
“嗯!”方远伸手握住她冰凉的纤手,静静的等待这阵虚弱的过去。
刚刚,就在那阵号角响起的同时,他的眉间就像猛然被一把巨斧劈中了一般,当时眼前就是一阵发黑,差点没晕倒过去。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一阵赛过一阵的眩晕和恶心,与眩晕和恶心同时君临脑海深处的,还有那无数纷至沓来的号角声和响彻了脑际的颂经声。
这两者交织在一起,就像一把利刃般的从脑海深处直刺眉间那块相对敏感的区域,迅速的剥夺了他对身体的控制。
要不是长久以来坚持不懈的锻炼已经让他的精神到了足够坚强的境地,换做普通人的话,就那一下恍若被斧头劈中的冲击,就让让人陷入致深的昏迷。
可是他还是坚持着站稳了身躯,并且凭借着伊人的呼唤把自己的神智拉了回来,可是就那短短的一瞬间给他身心造成的伤害,一时间却无法马上回复,不管他此时的心中暗暗有多急。
“方远,头还晕么?怎么老在那里揉额头?哦,大师来了。”
等手缠念珠的桑德老喇嘛跟着知客的小喇嘛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穿着时髦,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孩正在将躺在土炕上的病人的手从他的额上拿开。
“咦!”当桑德原本平和的目光扫过病人的脸庞时,忽然闪起了奇亮的光芒,视线停住了。
“大师,他刚才…”鱼舞迎上来,刚要开口给他介绍方远的病情,却被他脸上的表情和随后表现出来的举动给堵住了。
根本没理会屋内的其他人,几步抢到方远身边的老喇嘛桑德双手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纠结在一起,将合拢到一起的两个食指重重的点在了方远的双眉之间。
那也是方远一直在不停揉动着的位置。
“嗯!”随着他的指头落定,刚要抬手阻挡的方远只是闷哼了一声,两眼一翻,竟然失去了知觉。
“方远!”
紧依在方远身边的伊人一呆,随即发出了的惊叫。尖叫的同时,她的手也往方远的身上抓去。
“不要动他!”
“大师你,”
“老龙!”
直到她的手被身边这花白短发的老喇嘛伸手拦住,同样也被老喇嘛先前的举动给惊呆住了的红尘和鱼舞他们的呼声这才响了出来,随着喊声,两个人都冲了过去。
“不要动他!”些微的混乱中,桑德老喇嘛也不由的提高了声音。宛若轻雷般的轻喝声顿时镇住了面前这几个慌乱的男女。
“现在他只是睡着了,等晚上醒过来就暂时没事了。但是现在不能惊动他!”
看到自己暗含无上神通的喝声止住了他们的慌乱,老喇嘛桑德的脸上也回复了惯有的平和。
“大师,你说暂时没事了是什么意思?方远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鱼舞到底是医生世家出身,本身也是很高明的大夫,以往多多少少也曾在父辈们的口中听过一些藏医的神秘和奇怪的治疗方式,因此伸手按住刚要发作的红尘的胳膊,只管皱着眉头追究老喇嘛话里的玄机。
“方远?他也姓方?”
桑德老喇嘛闻声心里一愣,仔细打量了沉沉睡去的方远半晌,这才在心里断定他和那个姓方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怅然若失的暗叹了一口气后,他这才开口说到:“我已经用克期印镇住了他不妥的根源,他醒来就会没事。不过要想将他完全治好,以后永远都不再发作,眼下的我却并没有什么好办法。所以说他只是暂时没事了。”
“他不妥的根源,大师你是指什么?”几乎异口同声的,满怀疑窦的伊人和鱼舞还有红尘都瞪大了眼睛。
在他们的记忆中,曾经记得,方远自己说过,他的身体一直都非常的健康。见面后,他精壮的身体和那晚从迪厅回来后,他说自己常年练武的话也再次证明了这点,怎么这喇嘛现在忽然说又不妥了?难道他有暗疾?
“你们谁是他的家人?”
几个人都没想到老喇嘛沉默了一会之后,不但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反而他又提出了一问题。
“我们都不是他的家人,不过他是我们的朋友。”稍稍一愣之后,伊人在红尘和鱼舞的注视下,抢着答到。
“朋友?”老喇嘛仔细的打量了她一会,摇了摇头:“那还是等他醒来后自己来找我吧。”
说完,也不等伊人他们再开口说话,低身施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房间内,只留下面面相觑,疑窦丛生的伊人和她的两个伙伴,久久不能言语。
“伊人姐,或许你刚应该说你是他女朋友,那老喇嘛或许会告诉我们原因。”半晌之后,鱼舞转动着眼珠,忽然出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我是他女朋友?”伊人的身子忽然一震,一缕迷茫顿时在她双眸中蔓延了开来。
“难道你不是?”直爽的鱼舞想当然的瞪大了眼睛。
“我是么?”伊人的身子又微微一颤,不过她眼中的迷茫却在她低下头去的瞬间消失了。
鱼舞刚要再说话,却被身变的笑红尘扯了扯后衣襟的动作而打断了。她愕然回头,却看到笑红尘双眼中那一抹阻拦的目光。一时间,她竟有些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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