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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农妇(1 / 2)

老农妇

四月十四日,星期四

一个深夜,三个筋疲力尽的旅行者还在外出寻找夜晚落脚的地方。

他们旅行到了斯莫兰北部一个贫瘠和荒凉的地方。

然而,这类栖息地,如果真要找应该还找得到的。

因为他们并不是那种寻求柔软的床铺和舒适的房间的意志薄弱的人。

“要是这些长长的山脉中的一个,山峰既高又陡峻,狐狸无论如何都爬不上去,那我们就应该有一个睡觉的地方了。”

其中一位说。

“要是有这么一个大沼泽,已经冰消雪融,而且又湿又滑又泥泞,使狐狸不够胆上去,那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宿营地。”

另一位说。

“要是我们旅行经过的许多大湖中的一个,湖上的冰面和湖岸之间是不连接的,因此狐狸不可能上到冰面上,那么我们就可以说找到了我们正寻找的地方。”

第三位说。

最糟糕的是,当太阳完全落山后,三位旅行者中的两位已经昏昏欲睡,他们随时有可能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第三位还能够保持清醒,但是,随着夜幕的降临,他也变得越来越心神不定。

“我们可真是不幸,竟然来到了一个湖泊和沼泽都结了冰的地方,狐狸四面八方都可以去。

在别的地方,冰雪已经融化了。

然而我们现在却来到了最古老的斯莫兰,这里春天还没有来临。

我真不晓得我们是否能找到一个真正的睡觉的好地方。

除非我能找到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否则的话,明天早上,狐狸斯米尔一定会赶上我们的。”

他们游目四顾,但找不到一个适合宿营的地方。

这是一个黑暗又冰冷的夜晚,风吹雨打。

对他们来说,每一秒都变得越来越可怕,越来越讨厌。

听起来也许不可思议,但是三个旅行者却并没有到农庄里找房子住宿的任何意思。

他们已经经过很多教区,但却没有敲任何一个房门。

就连位于森林边缘的山上小屋这种所有贫穷的流浪者都乐意去的地方,他们也完全没有留意。

有人也许忍不住会说,他们之所以步履维艰,找不到住所,完全是活该,因为在人们有求必应的情况下,他们却不去寻找帮助。

终于,天色完全暗下来了,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天空中连哪怕最微弱的一丝光芒也见不到,那两个急需睡眠的旅行者几乎是在半睡半醒的情况下跌跌撞撞前进,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远离农庄的农家庭院。

它不仅位置十分偏僻,而且好像无人在此居住。

烟囱中没有烟冒出来,窗户中没有灯光透出来,屋子里外也没有人在走动。

当那位仍然清醒的旅行者看见这个地方时,他不禁想:“现在唯有听天由命了,我们要进去看看,因为看来我们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地方了。”

过了一会儿,三位旅行者站在了院子里。

其中的两位刚刚站定就已经酣然入睡了,但是第三位却急切地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一个安全牢靠的地方。

它并不是一个小农庄。

除了住房、牛棚以及烟熏室外,还有一长排的谷仓、贮藏室和库房。

尽管如此,这个房子还是给人一种特别寒碜和荒芜破落的感觉。

房子的墙是灰色的,长满了苔藓,而且已经摇摇欲坠,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房顶上有一个大洞,房门歪歪扭扭地挂在断了的铰链上。

很显然,很久以来,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认真地往它的墙上敲过一枚钉子。

与此同时,那个还保持清醒的旅行者发现了哪一间房子是牛棚。

他将另外两位旅行者摇醒,带着他们到了牛棚门口。

幸运的是,棚子并没有上锁,只是挂了一个铁钩,他只用一个棍子就轻易地将它拨开了。

一想到他们就会有一个安全可靠的栖息地,他不禁如释重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但当牛棚嘎吱嘎吱地被打开的时候,他听到一头母牛哞哞地叫道:

“你最后还是来了吗,女主人?”

她说,“我还以为今晚你不给我吃晚饭了呢。”

那位保持着清醒的旅行者一听,在门外呆立了半晌,似乎吓了一大跳,因为他发现牛棚并不是空的。

但他很快便发现牛棚里只有一头母牛,三四只鸡,于是他又鼓起了勇气。

“我们是三个不幸的旅行者,我们在找狐狸偷袭不到,人类也不会来抓我们的地方过夜,”他说,“我们在想这里是不是一个合适的地方。”

“我觉得这里再合适不过了,”母牛回答道,“说真的,虽然墙壁有点破了,但狐狸应该不够胆进来,而且除了一个老农妇外,这里没有人居住,而这位老农妇是不会来抓人的。

不过,你们是谁?”

她继续问道,同时扭过头来望了望三位新来客。

“我是来自西温曼霍格的尼尔斯·霍格尔森,最近刚刚变成了一个小精灵,”第一位来客回答说,“陪伴我的是经常作为我坐骑的一只家鹅,此外还有一只灰雁。”

“如此有意思的客人以前可从来没有来过我的住所,”母牛说,“我欢迎你们的到来,尽管我更希望的是我的女主人来给我送晚饭。”

男孩将雄鹅和灰雁领进了牛棚,牛棚相当大,男孩将他们安顿在一个空置的位置,他们很快就呼呼入睡了。

他用干草为自己铺了一个小床铺,期待自己能和他们一样很快入眠。

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可怜的母牛由于没有吃晚饭,一刻也不能保持安静。

她摇晃着挂在身上的铃铛,在牛棚里走来走去,不住地发牢骚,抱怨自己饿得要命。

男孩连打个盹都不行,只好躺在那里,回想着这些天来他所遭遇的一幕幕往事。

他想起了不期而遇的放鹅姑娘奥莎和小马茨,他还以为他点火的那间小屋是他在斯莫兰的老家呢。

现在他想起来了,他们曾跟他说起过他们有这么一间小屋,小屋底下是欧石楠丛生的大荒漠。

他们这次回来是探望老家,而当他们到达时,却发现他们家已经处于一片火海中。

想到他给他们带来了如此巨大的悲伤遭遇,他感到相当的难过。

如果他真的变回人,他一定要弥补这损失和过错。

随后他想起了那些乌鸦们。

他想起救了他一命的白痴糊涂虫,他在当选为首领后那么快便遭遇不测,他不禁悲痛难抑,泪水涌满了他的眼睛。

这最近的几天里,他颇受了一些苦楚,过了一段不堪的日子,但无论如何,大白公鹅和邓芬找到了他,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公鹅说过,大雁们一发现大拇指小人儿失踪了的时候,便马上向森林中的所有小动物打听他的下落。

他们很快便得知,来自斯莫兰的一群乌鸦带走了他。

但由于乌鸦们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们是往哪个方向飞的,没有谁能说得清楚。

为了尽快找到男孩,阿卡命令大雁们两人一组,分头往不同的方向寻找他。

他们事先约定好,找寻两天后,无论找到与否,大家都到斯莫兰西北部的一座高山上会合,这山名叫塔山,这是因为它像一座陡峭而又被截断的塔一样。

阿卡为他们指出了如何到达塔山的最佳路线后,大家就分头出发寻找他去了。

大白公鹅选择邓芬作为旅伴,他们怀着对大拇指小人儿的巨大关心和忧虑,到处飞行。

在飞行的路途中,他们听到一只鸫鸟站在树顶上哭泣着悲叹道,一个叫作被乌鸦绑架的人,曾大大地奚落了他一顿。

他们和鸫鸟聊了一阵,鸫鸟向他们指出被乌鸦绑架的人所飞的方向。

此后,他们又先后遇到一只森鸠、一只欧椋鸟和一只公鸭,他们都悲叹着他们唱歌时曾受到一个坏蛋的骚扰,那坏蛋自称是被乌鸦抓走的人、被乌鸦抢走的人和被乌鸦偷走的人。

透过一路打听,他们得以一路追踪大拇指小人儿到桑耐尔博教区的大荒漠上。

公鹅和邓芬发现大拇指小人儿的踪迹后,他们向北飞行,以便及时赶到塔山。

但是由于飞行路程太长,他们还来不及见到塔山的山顶,幕色便已降临大地。

“如果我们明天能到达那儿,也许我们的麻烦就要结束了。”

男孩想,同时把身体往干草堆深处钻去,以便睡得更温暖、舒适。

此时,母牛仍在畜栏里焦躁不安又愤愤不平地埋怨个不停。

然后,突然间,她和男孩聊起天来。

“一切全都不对劲了,”母牛说,“没有人挤奶,也没有人来照看我了。

我的食槽里没有夜晚的饲料,也没有人为我铺床。

我的女主人傍晚时曾过来一趟,为我料理好一切,但她感觉很不舒服,因此不得不回到屋里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真是郁闷啊,我太过弱小,无能为力,”男孩叹息道,“我想我真的帮不了你。”

“你千万不要给我因为你弱小所以你无能为力的感觉,”母牛说,“我曾经听说过,所有的小精灵都强大无比,他们可以拉动整整一车干草,一拳能打死一头牛哩。”

男孩不禁对母牛大笑起来。

“他们是和我完全不同的另一类精灵吧,”他说,“不过我可以为你解开缰绳,为你打开门,你就可以走出去,在院子里的池塘中喝水,之后我再爬到干草棚,给你抛一些草料下来。”

“嗯,那对我也是帮助。”

母牛说。

男孩照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做了。

当母牛站在装满草料的食槽前时,他想自己应该可以睡一会儿安静觉了吧。

但还没等爬上草堆做的床,便听到母牛又对他说话了。

“如果我再求你为我做一件事,你是否会嫌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呢?”

母牛问。

“噢,不会的,只要我力所能及,我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

男孩让她放心。

“那么,我请求你到小屋一趟,小屋在牛棚的正对面,请你去看看我的女主人到底是怎么样了。

我怕她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

“不!我做不来这事,”男孩说,“我不敢在人前现身。”

“拜托,你总不会连一位年纪又大,身体又不好,疾病缠身的女人也害怕吧?”

母牛说,“而且你不必进去屋子里,只需要站在门外,从门缝里往里面看看就行了。”

“那好吧!如果这是你要我做的事,我当然会做了。”

男孩说。

说完,他打开牛棚的门,走出去,来到了院子里。

这真是一个令人恐惧的夜晚!天上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只有狂风在怒号,暴雨倾盆而下。

最糟糕的是七只大猫头鹰站成一排,坐在小屋的屋檐下,大声地抱怨着这恶劣的天气。

光听到他们的声音已经让人毛骨悚然,而想到自己只要被其中的一只猫头鹰看到,就可能一命呜呼,他就更加心惊肉跳恐慌不已。

“小东西就是可怜啊!”

男孩一边叹气一边冒险来到院子里。

他这样抱怨是有道理的,因为在他到达对面的屋子前,他已经被风吹倒两次:其中一次被风吹到一个很深的水塘里,他差点被淹死。

但他总算还是到了对面的屋子。

他爬上几级台阶,翻过门槛,进到了门廊。

小屋的门关着,但门下面有一个角缺了,目的是让猫进进出出。

这样,男孩可以毫无困难地看到屋子里的动静。

他向里面一看,不禁吓得倒退了几步,将头扭开了。

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妇人整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

她既没有动动身体,也没有发出呻吟声。

她的脸色煞是惨白,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月亮将一束苍白的光投射到了她脸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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