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了！”那尖刻的声音再度传来，服部正就火红的躯体掠起，越过己方战线，毒蛇般的剑锋蓦然穿过人群，直刺稻叶四郎下腹。
稻叶四郎右手忍镰向下挥击，左手却向上方虚空斜挡。
金属暴击的火花自左方传来。
一抹猩红自稻叶四郎右腿爆出。
三道红影倏合为一。
“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五道红影凌空散开，古剑势如雷霆，剑法大开大合，招招有攻无守，那如某种狂热祭祀舞蹈般攻击压得稻叶四郎几乎喘不过气，再也无法去支援其他部下。
稻叶四郎虎吼连连，忍镰舞成两个光轮，拼死阻击，但那疯狂的红影就像挥之不去的梦魇，一寸寸吞噬着他的肉体和战意。
在服部正就任意幻化的身外化身以及宗教催眠般疯狂的荒神下，稻叶四郎右臂和肋下接连中剑，身上的伤口已越来越多。
丰臣旗本见主将危殆，纷纷冲上前来，七八只长枪在呼喝中齐刺而出。
“哈哈哈，找死！”服部正就凌空旋转着古剑一气扫落，这招他有意在军前立威，十成剑气凝聚古剑，恍如在剑锋前形成一道无色的刃面，嗤的一声，先剑而至。
喀拉脆响，长枪被被悉数斩断，剑气顺势扫在对方胸膛，那些旗本各个狂喷鲜血，更被剑气生生撕裂，肢体散落四下。
“狗贼！”这些旗本跟随稻叶四郎多年，彼此感情极深，眼见他们死于非命，他不禁睚呲欲裂，哭喝着扑上前去。
服部正就兴奋地浑身发热，他双臂张开，连声怪叫中大步跨出，甲叶铿然作响，大铠上的纯金饰物随着他身形起落间溢彩莹莹。
未等被斩杀的士兵鲜血散开，第二道剑气兀然再起，鲜红的血液被无行剑气压迫，悬空诡奇的形成一把朱红色的血刃，带着粼粼波纹，直直劈下。
就像红色彗星划过长空。
山下混战的双方人马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停了一下，顿了一下。
他们系数被这一招的气势风姿所吸引。
荒神之术秘法就在于坚信己方必胜，信心越足，越能刺激潜能。
服部正就占尽上风，荒神之术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稻叶四郎前冲的身躯陡然变成一棵大树。
血刃劈落，树屑四射。
服部正就全力施为的一招击空，后背脖颈处便露出一处微小破绽。
消失的稻叶四郎鹰从而降，双臂灌满真力，忍镰斜十字向下交叉斩下。
他自忖久战必败，所以用五行遁术中的木遁挡下服部正就狂热一击，然后接着夜色掩护，自高处突袭，以期一击扭转战局。
尖利镰刃即将刺进那金红相间的兜钵。
服部正就猛然低头、弯腰，向前窜出，左足单立，右足向上勾起，足尖就如同蝎尾的勾刺，一击蹴中稻叶四郎的咽喉。
稻叶四郎喉骨碎裂，被踢得头部朝下，向后跌出。
未及他落地，服部正就向前窜跃，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把长剑平直突刺，霎时洞穿了他的胸膛。
寺庙内丰臣秀吉依旧盘膝而坐，以手支腮，对外面隐隐传来的喊杀视若无睹。仿佛这一切与他全都无关。
他手指轻轻按上狩天斑驳的刀面，缓慢得滑动着，感受着金属的冰冷。
他同样知晓大阪援军出了问题。
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困惑，才需要思索。
他必须要弄明白问题真正出在哪里。
百地宗秀和德川家康设局毋庸置疑，但也没什么意外，那小子本就是德川家康的一条狗。他从未真心信任对方，但敌人依然准确找到他所在位置。
大阪援军又为何迟迟不至？那里统兵将领都是尾张派嫡系，他们是在少年时代就跟随丰臣秀吉麾下征战四方，忠诚毋庸置疑。
他们为何也按兵不动？
是谁在背后影响他们？
不会是那些朝廷公卿，他们的实际影响力仅限于京都一地。
更不会是德川家康，老乌龟要是有这个本事，根本不必耍那么多花样。
今日扶桑朝野，有心杀他的人很多，但有能力杀他的人，几乎没有，哪怕是德川家康。
能让老乌龟下决心冒险发动兵变，能串联朝中大臣背后支持，更能令尾张派背叛他，把种种反丰臣势力集合起来的只有一个人。
呼之欲出。
丰臣秀吉心间一阵颤悚。
指间的刺痛把答案强行关闭。
不经意间，中指被狩天锋锐无匹的刀锋划开了个小口，鲜红的血丝在指间蜿蜒。
看着那道暂新的创口，丰臣秀吉苦涩一笑，他已很久没有流血了，没想到今天第一个人令他流血的竟然是他自己。
哈哈，总算好过被敌人先拔头筹。
外面喊杀声也沉寂了下来。
他还是一个人在这里坐着。
扶桑的最高统治者，在他的主城和几万大军眼皮底下被敌人大举围攻，却孤立无援，忠诚的部下系数战死。只剩他孑然一身，形形色色的敌人在外面磨刀霍霍，伺机而动。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悲哀让丰臣秀吉浑身无力，黯然神伤。
丰臣秀吉双掌合十，默念往生咒后突然扬声大喊：“吉三郎，是我的错！”
高亢的嗓音在庙宇梁柱间巡回。
他在为对稻叶四郎一直以来的轻视郑重道歉。
他在为对忠诚的怠慢而道歉。
诵念完毕，丰臣秀吉握住狩天，仗剑而起，环顾四周，苍老银瞳中蓦然杀气大炽，杀机大盛，杀意大露！
杀吧！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再也不会容忍了！
千军剑锋、万仞围城，又奈我何！
扶桑第一高手，今天就要堂堂正正走出这里，然后把拦在眼前的敌人全部斩杀！
德川家康、菊亭晴季、天皇、还有、、
所有反对他的人，一个不留！
一人、十人、百人、千人，万人！
杀、杀、杀！
丰臣秀吉昂首步出佛堂，来到殿前广场的中心，在新一天起始中，准备迎战敢于正面挑战他权威的第一个对手！
和他一样的绝顶高手！
他之前便有所感，从外面杀戮快结束时突然有一股极其隐蔽但又暗蕴强横的气息急速接近，然后在寺院外徘徊不去。
也正因为被这股气息牵制，丰臣秀吉才未能及时出去支援自己的部下。
丰臣秀吉手指弹动狩天，杀伐之声铮铮不觉，已饮鲜血的绝世宝刀在他掌中隐隐跳动，似已跃跃欲试，迫不及待。
“狩天啊狩天，莫要急躁。”丰臣秀吉向对知交老友一般笑道：“待会先把外面的逆贼尽数砍了，然后回返大阪重整旗鼓。什么德川家康，区区三河小儿，取他们项上人头不费吹灰之力！
你我一人一刀，横行天下，廓清海内，足矣！”
零落的掌声凭空响起，倏远忽近，前后上下，飘忽无迹。
“好气魄，不愧是扶桑第一人。”
声音自大门外响起，悦耳，冷且傲。
女人的声音？
还有还有些许熟悉。
一道金光迅疾射来。
丰臣秀吉伸出两指，随意一探便把来物稳稳夹住。
黄澄澄的一枚庆长大判。
“我说过，我会来找你拿赌注的。”声音再度响起，在丰臣秀吉对面。
话起，人至。
日出东方，黎明的晨曦洒照大地，令原本以青砖铺地，空阔平坦的广场更添加三分皎洁清亮，仿若是在丰臣秀吉的眼前展开一幅意境淡雅的画卷。
而东方不败就是这幅画的点睛之笔。
丰臣秀吉双目一厉，神情讶异的看着对方：“怎么是你？”
“不用看了，没有其他人。”东方不败淡然一笑。在他面前是一座宝相庄严的佛堂，殿内外、广场两侧供奉着神采各异、大小不一的诸天神佛。但从他入得此处，眼中便只得见一个人。
丰臣秀吉。
这世上有极少人具备一种能力，无论身处何地，也遑论周遭有多少人往来环伺，总能令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这种能力稍加打磨，便是挥斥方遒的领袖风采。
如果面前真的有神，那么也只有、只能、只会是丰臣秀吉。
丰臣秀吉别过头，哼声中含着不屑和愤懑，旋即苦笑连连道：“好啊，好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今天是什么日子？连一个女人都要跳出来和我单挑？！！”
“德川家康，你这个缩头乌龟！出来！”丰臣秀吉像一头落入牢笼中被戏弄的雄狮，须发戟张。
声音远远传去，轰鸣于山寺上方，震荡每一个角落。
吼声骤止。
东方不败耳边一缕青丝无声断落。
刀光漾起，一闪即末。
丰臣秀吉明明距离东方不败还有五丈之遥，肩膀和手臂连半点移动的征兆都无，但已然向东方不败出了一招。
这一刀之快之巧，只差一点点，那么一点点，就砍断了东方不败的脖子——差之毫厘，就是那么一丁点，换上其他任何一人都必然起了“砍中”的感觉。
“你很美，我不想杀你，想要我的命，叫德川家康自己来拿！”丰臣秀吉老脸满是倨傲。
他才不信方才那股可畏、可怖、可惧的气势是从这个柔美的女人身上发出来的，或许这个女人有点本事胆色，但也不过是德川家康弄出的障眼法罢了。
若是在往日，有如此美女在眼前，丰臣秀吉自然乐得亲近一番。但今日绝没这个心情。
方才一刀是个警示，让她知难而退。
“刀法不错，等下就还你，请吧。”东方不败不为所动，右手手掌朝上，向前一伸，做了个请的手势。
带着飘逸和洒脱。
丰臣秀吉面色丕变。
若是寻常高手，纵然不被吓得屁滚尿流，也会不由自主的闪避、招架、还击。但东方不败毫不动容，像是一早便算准这一刀并不会真的伤他。
扬手间，东方不败已出手。
东方不败并未攻向他任何一处。
他攻击的是整个寺庙。
庙内倏然极静，不但风声悄止，草木凝立，甚至连清晨惯有的鸟鸣虫叫都不见半分。
庙内蓦然极动，风起云聚，暗潮汹涌，丰臣秀吉身前身后的那些佛像，梵天王、帝释天王、日光菩萨、月光菩萨等等如同被赋予了生命，霞光瑞彩，鲜然欲活。
丰臣秀吉银眉上挑，狩天向下一顿，足前一块青砖无声化为齑粉。
场内无形的气罩被丰臣秀吉一招击破，微风徐过，那诸天神佛重又回归木雕石塑。
“你到底是谁？”丰臣秀吉再无怀疑，他自“小”着手，于五丈外发刀斩断东方不败脖颈边的青丝而不伤其分毫。
而东方不败则还之以“大”，以强横无匹的气势直接笼罩寺庙，压制生物灵性，颠倒阴阳令本应是死物的塑像生机盎然。
带着淡若轻烟的孤绝，东方不败作出回答：“和你一样，是一个不应该继续存在的人。东方不败。”
“你就是东方不败？”丰臣秀吉不禁瞠目，东方不败的名字他也有所耳闻，但他应该是个男人啊，可眼前的分明是个倾国之色的美女。
但那股气势令他不得不信，随即他又道：“你为什么要来杀我？”
“为了一个朋友。”东方不败回答。
“德川家康的那条狗？”
“他是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真的不想有你这种敌人，我们可以不打么？德川家康给你什么，我可以给你更多。”丰臣秀吉问得很认真。
“很遗憾，我们两个中注定只能活一个。”东方不败答得同样专注。
有东方不败这样可怕的对手，任谁都会觉得不好受，丰臣秀吉不其然间向大阪方向瞥了一眼。
东方不败似是一声喟叹，一句悲悯：“不用看了，不会有奇迹的。你要离开这里，只有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我儿子还小，我真的不能死在这里。”丰臣秀吉叹息后双手握住狩天，高举于顶，刀身所经之处，在日光下拖曳出重重银色刀影。
正面看去，丰臣秀吉全身上下似是冒出无数将兵，他们个个高举长刀，牢牢护卫着他们的统帅。
全扶桑最有权势的人，和明国过去十年最强大的高手，终将在最后的最后，在历史长河所不及的幽深之处，在无名的舞台上相遇。
开战！
丰臣秀吉双手握刀，隔空向下劈去。
东方不败衣袍飘摆，红鹤般的身影陡然冲天飞起。
一道长约丈余粗大的裂缝自他足下之处迸现。
七十六刀自他之前所立之处斩过。
丰臣秀吉双瞳急速转为银灰，喉头发出低沉的怒吼如兽王咆哮。晴空电闪连连，在雷鸣中狩天化作一条翻飞的怒龙。
广场周围的所有树木，花草在狂风中左右摇摆，枝叶四散。
天地一片晦冥。
扶桑武学讲究一击必杀，以势为先，丰臣秀吉决意要用最快的速度斩杀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在闪电的缝隙中腾挪闪避，间歇中袍袖挥洒出条条红色丝线在空中交叉、勾连、汇聚。
他已闪过三百八十七刀。
线网已成。
他即刻反攻。
一招。
罩下。
狩天坠入罗网，左右冲突。
红线根根直立，合拢绞杀猎物。
银光耀耀的闪电立时暗了下来，雷鸣声也低落了不少。
丰臣秀吉狂狷肆意的攻势第一次出现了迟滞。
两点银光破空射出。
丰臣秀吉双眼眼皮传来肃杀冷意。
丰臣秀吉的双目，陡然变了。
变得更凄厉。
更疯狂。
银白色的眼瞳就像地狱的魔火在燃烧。
“杀！”
狩天光芒暴涨，电势再起，亮的令人无法直视。
红线罗网被碎成无数线头漫天洒落，两枚银针还未及体便被丰臣秀吉霸道的护体真气凌空震飞。
化解攻势，他立刻再度抢攻。
他一刀砍向东方不败的手。
刀速奇快。
刀势突兀。
东方不败并未抽手，莹白素手反向上一格。
手、刀相交。
金铁交集声响起。
丰臣秀吉瞧得清楚，在东方不败两指间夹着一根细白的银针。他哑然失笑：“绣花针？这玩意也能做兵器？”
“那你把刀扔了跟我打打看。”东方不败说了十一个字，同时挡下丰臣秀吉五十三招。
“我可没那么傻。”丰臣秀吉嘟囔着，接着又攻出三十二招。
从交手到现在，东方不败已在心中把丰臣秀吉和果心居士做了一番比较，他得出的结论是，除去内力占优外，在身法速度、招式变化精妙方面丰臣秀吉皆不如后者。
换句话说，他这个扶桑第一高手，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狩天刀尖再度驳上针锋。
炙热和冰寒混合的感觉自针锋侵入东方不败两指间。
东方不败手腕翻转数次，企图摆脱对方兵器，但无论他如何变招，狩天总能抢先一步，死死贴在他针锋之上。
狩天刀尖咝咝作响，丰臣秀吉全力催动冰火之心。
若不是东方不败及时以葵花挪移大法化解对方内力，整条膀臂只怕便已废了。他当机立断，指力一松，银针任由狩天击落。
丰臣秀吉暗道不好！
对方的内力绝非如此不济！
“还你的！”东方不败一声轻喝，一条发丝自耳畔撷下，如同一道黑色急剑，直刺丰臣秀吉右眼。
剑气凛冽。
以发代剑。
这一剑发得极快、极速，已达到了速度的极限。
两人近在咫尺。
丰臣秀吉看似避无可避。
但看似，不代表必然。
丰臣秀吉的头颅以某种宿命般的反应或者说精神上有所感应，及时躲开了东方不败志在必得的一击。
青丝擦着斑白鬓发掠过。
刀光在东方不败腰腹间闪起。
东方不败骤然向后滑开，急退六丈。
丰臣秀吉耳边的华发多了一抹淡红，但他依旧双手擎刀，步伐身姿稳健如初，整个人和四周环境融合的天衣无缝，全然不似一个刚经过生死剧斗的老者。
半尺长的破口裂现在东方不败腰间外袍上。
东方不败黑亮的剑眉蹙起。
他庆幸把酒壶留下了。
狩天在丰臣秀吉掌中落下，依旧没有半分征兆，兀然乌云汇聚，风沙卷起漫天飞星般的刀光，遽然而至，截然而下，他再度攻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嘴角扬起，就像一个旅者多年游历天下，一日终于有幸看到梦寐以求的大自然壮丽静观。
他面对着这排山倒海的攻击。
欣赏它。
能有丰臣秀吉这样的对手作为收官之战，是武者莫大的幸运。
刀锋扫下。
石像的头颅落入尘埃。
东方不败随手抄起一侧的帝释天王挡下丰臣秀吉这一刀。那些石像随便一个都重逾数百斤，但在葵花宝典的真气操控下就如木偶般轻巧灵便。
按常理说，离他更近、拿的更顺手的本应是日光菩萨，但不知怎么的，东方不败有一种感觉，莫名的驱使他放弃去拿那尊日光菩萨。
肉体的本能在向他发出警示。
东方不败放弃反击，退后。
丰臣秀吉狩天随手一挥，便把那些碎块系数扫飞，接着跨前一步便占到了东方不败先前所立位置。
那尊日光菩萨的侧面。
石像无声自裂。
日光菩萨轰然碎成千万片，一团黑色的光自菩萨体内浮现，恍若天地苍穹间一切黑暗无边力量所凝聚，连阳光都无法照出它本来的面目。
东方不败和丰臣秀吉却同时看清，那黑色的光是一个人。
他已出手。
阴影般的双手扬起，合拢，牢牢夹住狩天！
扶桑第一高手的兵器，竟被这人一招擒住。
丰臣秀吉在惊讶的呢喃中念出来者的名字。
黑田如水！
世人皆知黑田如水是以智计冠绝扶桑的军师，但鲜有人知他还是如此厉害的高手。
黑田如水皱纹密布的老脸瞬间年轻了三十岁，被兴奋、狂喜所扭曲燃烧。他得意的看着丰臣秀吉，仿佛再说：“你没想到会是我吧？”
“动手！”黑田如水对东方不败急声高呼。
的确，以东方不败之能，此时取丰臣秀吉性命是绝佳机会，堪称易如反掌。
他立刻做出抉择。
“滚开！”东方不败一掌扫出，但却是击向黑田如水。
黑田如水不料此招，情急之下即刻撒手撤招，双掌虚空画圆挡下东方不败掌势，黑影闪动便已向后逃去。
丰臣秀吉危机立解，怒甚，恨极。
这老瘸子竟早早潜伏正此，在他和东方不败生死相拼的关键时刻来一招阵前倒帅。
他对着黑田如水便是一刀。
黑田如水尚未中招，但已然受制。
他发现无论左闪右躲，前进后退，上窜下伏，皆不可能避过这一刀，唯有硬接。
“动手啊！”黑田如水再度高喝，喊声凄厉若狂。
东方不败自不会帮他，所以他并非向东方不败呼救，而是向身后佛堂正门外，广场前矗立的那座高达三丈的大日如来。
生死交关，他在期盼佛祖显灵？
大日如来霍然睁目，原本青灰的佛眼转为赤红，满溢流金碎焰。
它一瞪目，偌大佛体隐现红光。
那红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烈。
它在燃烧。
大日如来自内而外，化作一根巨大的火炬。
另一个奇特的人从佛像燃烧的躯壳内破茧而出。
琉璃般亮白的西洋板甲包裹全身，胸铠前篆刻着金色铭文，天鹅绒披风和头盔上的红缨如血鲜艳。
在骑士双臂的的肘关节各自连接着某个形状奇异的事物。
六根拇指粗的铁管与臂等长，彼此相连成圆型，若干根粗细不一的软管匣带一头连在原型中间，另一头扩散开去，分别连接在骑士的肩头，背后。
乍一看去，就像两只巨大的黑色蜘蛛，蜿蜒爬行在骑士银白的铠甲上。
在空中，他双手平伸，把两组圆管对准丰臣秀吉，手指搭上扳口。
西班牙语祈祷响起，以虔诚和骄傲的语气：“神的王座设立于此，诸天使环绕御前，这是充满荣光的所在，在神之天堂，万事皆可能发生。”
注一：指甲斐守黑田长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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