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洞却与寻常的山洞大为不同,不仅十分宽大,足可容纳数百人,而且洞中四处遍布着些形状千奇百怪的钟乳石,石上插了不少的火把,将洞中的一切照的雪亮。洞底却十分平坦,整整齐齐摆放着不少石桌石凳之类的物什,显然经过了不少人力物力的精心布置。洞左壁较为平整,又开了不少的小洞,皆有上下的石阶。洞口还有门,从一些半掩的门向里边望去,内中床铺桌椅等家什一应俱全,甚为干净整洁。
小红抱着她进入了其中的一个小洞,放在床上,轻手轻脚盖好单被,掌灯细瞧半晌,叹道:“好一个美艳无双的玉五娘,果然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难怪以唐公子那般的人中龙凤,也会为了你失魂落魄!也只有你这般美丽的人儿才能与他般配。”自言自语了几句,便吹熄了灯,转身出门将门从外面反锁住,渐渐去远了。玉五娘从床上一跃而起,起身蹑手蹑足走到门边,就着门缝儿向外张望,门外没人。本想立即撬开门出去查探一番。略想一想,怕暗中伏有岗哨,又折回身回床上睡觉。既然身入了虎穴,只有且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了。
洞中倒也清静,这时节外面酷热难当,洞中却凉风飕飕,当真是避暑消夏的绝妙去处。第二日鬼寨中也没有一人来骚扰,只是小红陪着她说话。这小丫头一整天咭咭呱呱说个不停,虽有许多鬼寨中重要的机密不愿意透露,但当玉五娘问及鬼寨中诸头领时她却言无不及。从她口中知道,那丑汉名叫牛二黑,因为他为人莽撞粗鲁,大家私下里都叫他“黑炭头”,也有叫他“黑旋风”的。玉五娘心想这黑旋风的称呼倒也与这丑汉相配,除了个头有点对不住古人外,活脱脱便是个黑旋风李逵。牛二黑在鬼寨中坐第四把交椅,因此寨中人都称他为黑四爷,是进入山寨最早的高手,立下了不少功劳,因此算是山寨中的一个领导人物。
到了晚间,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黑四爷的破钵儿声音在大洞内响起:“大当家回来了,开宴招新上山的兄弟入伙,大伙儿都来喝酒招呼客人呀!”小红听了十分欢喜,慌慌忙忙撇下玉五娘,反锁了门随着洞内其他人高高兴兴去了。玉五娘暗喜,听他们去得远了,起床就着门缝儿张望,大洞内寂无人声。于是从头上摘下一支金钗,三下两下开了锁,将金钗往大洞地面上一丢,叮叮当当一路的响。这是江湖人惯用的投石问路之法,倘若暗中伏有岗哨,必定被惊动出来查看。
等了片刻却没人,想必因以为她不会武功的缘故没留人看守,都喝酒去了,这才放心推门进了大洞。她被牛二黑驮着进洞之时,一路细听洞内各种声响,记下了出洞的路径。当下依着前时所记,小心翼翼一路往洞口走去。沿途但见这洞地面修整的十分平整,很多地方都有破损磨坏的痕迹,看上去倒像是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不多时便到了洞口,却见有两名喽罗正把守着,只是绝没想到竟有人这时候偷偷出洞,毫无戒备之意地依着石壁抱着葫芦喝酒。
她凝神潜运内力细听,确定四近再无第四人,暗中无声地笑了笑,曲起右手食指中指朝两名喽罗一弹,月下但见两点蓝幽幽的磷火在她内力的摧动之下,悄无声息地飞到了那两人鼻子底下。着两个倒霉的家伙酒正喝的痛快,已微有醺醺醉意,待看见磷火发觉情况不对劲时,磷火已随这他们的呼吸的气流钻入了他们的鼻孔之中。这一吸入,二人顿时头昏眼花四肢无力,“砰砰”两声软软地栽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连传声示警的力气都没有。
玉五娘这才钻出洞来,却见洞口被茅草小树遮了个严严实实,若非刚从里面出来,只怕眼力再敏锐的人身在此处,也难以发现这寻常的山野荒林中,竟隐藏着如此非同寻常的一个大洞!
四江湖风波人应叹
玉五娘出洞细听之下,东侧一片密林深处隐有火光人声,于是一路施展轻功借着树木掩护,避开暗桩暗卡潜入了林中。林中古木森森排列有序,依照树木位置来看,暗暗似有按照阵法布置栽种的迹象。她轻功绝妙,尽捡着树梢儿落脚以免着了道儿,行动之际绝无半点声响。林中岗哨不少,但她这一路居然神不知鬼不觉,这份轻功当真令人矫舌不下。过不多时,树木逐渐稀少,现出了一块占地极广的平地,平地上是一处人烟稠密的大寨。此寨屋舍街道修筑的整整齐齐,从表面上看来只是一处寻常至极的民间村落。寨口立着面大牌坊,上书“龙腾寨”三个泥金草体大字,龙飞凤舞笔力遒劲,一望而知出自名家之手。
寨中四面八方来往巡逻的岗哨更多,但她何等的轻功内力,轻而易举地便一一避过,悄无声息地在屋舍瓦面上潜行,不大会儿工夫就到了一处人声最响的处所。那是一座极宏伟的大厅,结构虽简单却极有威严气度。厅门上高悬一匾,匾上写着“聚义厅”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看其笔法应该与寨名出自一人之手。
大厅中有台阶分为上下两厅,两边整整齐齐排着一溜儿的红木大椅,玉五娘细细一数,上厅共计三十六个座头,正合三十六天罡之数,下厅共计七十二个座头,正合七十二地煞之数。每椅坐一名头领模样的人,僧道尼儒农工商,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俱有,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个个谈笑风声豪气万状,都是些功力不低的人物。上首一张虎皮交椅上高踞一人,身材甚是魁梧,身穿一条青灰色长袍,用黑巾掩去了本来面目,只露出一双神光湛然的眼睛,显然便是这群盗匪的首领。下边有几人却是她见过的,有刀法如神的杨风,性子莽撞的黑旋风牛二黑,连那随着杨风前去留香楼劫人的五条汉子也在内,但是坐的位置却很靠后,可能是由于武功较低的缘故,故而占位靠后了,其他的人却就眼生的很了。
每人椅前又有一长方桌,堆满酒菜果品等,身前身后有不少待女喽罗端菜掺酒,各司其职井然有序。蒙面人举杯道:“雷老爷子义薄云天,江湖中人人钦仰,今日加入我龙腾寨,使本寨又多了一员虎将,异日定当大有作为,远胜经营区区一座火龙镖局,受张献忠那黄面贼子的鸟气!今日屈才坐了本寨第五把交椅,日后大伙儿就成了自家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双头蛟杨汝功杨大侠,铁拳镇八方周德周大侠,银枪掠水曾天鹏曾大侠,穿山猿罗宁辉罗大侠,你们四位能随雷老爷子一同入我山寨,使本寨正应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数,想必是天意要假我等之手,于这乱世之中建立不世之功业。今日我等结为了异姓兄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兄弟们,咱们就干了这杯酒,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言毕起身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玉五娘暗暗心惊,原来这鬼寨的真正名字是龙腾寨,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看,竟有举一支义旗逐鹿中原问鼎天下之意,难道他们真是要造反?寨中头目众多人才济济,牛二黑擅长轻功,杨风刀法惊人,那侏儒先前虽没见过,但从自己的了解来看,似乎是在江湖中与川中唐门一样,同以用毒出名的老字号温家的人物,更不说其他没曾见识过的头目之中,不知道还有哪些方面的人才。现在听那蒙面人的口气,似乎昨日被劫了镖的雷惊天和其手下众人也成了龙腾寨中的头领。这雷惊天乃是江南霹雳堂门下的高手,其手中的火龙霹雳弹威力惊人。他这一加入,龙腾寨的气势可就更加非同凡响了,其人才之济济只怕连宋时兴反作乱的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与之相较也难以媲美!
却听众人闻得蒙面人之言齐应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待女又将酒掺满。内中一人起身来举杯高声道:“我雷惊天一生叱咤江湖,惟独在杨二哥手下才栽了个大跟斗,杨二哥刀法如神,我雷某佩服呀!”
杨风呵呵大笑道:“雷五兄说的哪里话来,你那十二颗火龙霹雳弹当时若有三颗一齐出手,我杨风这会儿恐怕早化作了一团灰烬。”
雷惊天又道:“蒙大当家不弃,雷某能得跻身龙腾寨帐下听令,实乃雷某平生之幸也!今后便与众位兄弟们听任大当家的驱策,随大当家纵横天下,灭了张献忠,将满清鞑子驱出关外!”
众人听了这话神色立即肃然,齐声举杯道:“灭了张献忠,驱走满清鞑子,重建汉家大好河山!”声震瓦屋,铿锵有力。
蒙面人正欲再说,忽然双目精光大盛向厅外扫了一眼,道:“今夜我等兄弟聚义,想不到却有佳客大驾远来,快请入座来喝杯酒叙叙话!”话虽说的客气,却一掌将酒杯拍碎,无数的碎片附着他强大的内力,闪电般射向厅外一丛鲜花丛中,观其去势竟不亚于强弓劲弩。
鲜花丛中传来“轰”的一声响,一只花盆被人一掌震碎,千万块碎瓷片迎着碎酒杯片,在空中撞作了一处,“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跌落了一地。尘土散尽,花丛中一人手摇折扇含笑而立,正是唐无计。他这一现身,厅中山寨众头领顿时心生杀机。要知道这造反之事是何等事关重大的机密,一旦稍有泄漏,立刻就会引来张献忠的大军围剿,到时候仓促起事,成功的机会便会大大降低。
场中形势已然剑拔弩张,唐无计却毫无惧色,反凑近了几步,笑道:“区区只是孤身一人,贵寨百名高手坐镇于此,又何必这般紧张?”
牛二黑忍不住高叫道:“你他娘的少拿这些话来唬人,谁知道你动了什么鬼心眼?”他天性莽撞最喜欢打架,无事尚且要生非,此时脸色已经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跳将出去痛痛快快地大斗一场。
蒙面人喝止道:“老四,不得无礼!”又问唐无计,“你是如何知晓了本寨之所在?”
唐无计眨眨眼十分有趣地说:“每一个女人身上总会有些特别的香味,唐某别的本事不大,这宝贝鼻子却灵的很。”
“呵呵呵呵,”蒙面人恍然大悟,笑道,“这倒是我的失策。”
“我倒不觉得大当家的失策,而是故意为之。”唐无计语出惊人,见蒙面人没有否认,又道,“在下倒有一问,大当家结拜兄弟如此重要场合却仍然以黑巾蒙面,不知又是为了何故?”
蒙面人不答反问:“以唐公子之见,当作何解?”
“唐某窃以为原因有二。一,想必大当家已经知道了我今晚便要潜入山寨之中。”略顿了顿,见他眼中颇有称许之色,知道自己猜对了,续道,“由此推之,原因之二嘛,唐某敢打赌,大当家绝对是唐某素识之人!”
蒙面人哈哈一笑,道:“唐公子真是天纵聪明的人物,我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知道唐公子千方百计要追查本寨,究竟是为谁做事?”
唐无计神色一下子变的严肃起来,缓缓伸出了一双手。众人忽然发现他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发生了十分微妙的变化。那是一双很小的手。五指修长,皮肤莹白如玉,既光滑又细嫩。
“唐小手?”厅中众人都吃了一惊。
唐无计拱手道:“大明隆武皇帝陛下臣子唐小手奉命拜会龙腾寨诸位头领。”唐王朱聿健原是崇祯帝之子,明亡以后被福建的郑芝龙、黄道周拥立为帝,改元隆武,谁都没料到远在蜀中的唐小手竟会是隆武皇帝的人。
蒙面人长叹道:“难为你我各逞心计明争暗斗,却是为了这一次小小的会面,若早日点破,也可以少费了那许多的心思!”说完缓缓拉下自己蒙面的黑巾,居然是那保宁府的知府大人冯知秋!他先前与唐无计相识,对他的性格很有些了解,知道他不大可能是张献忠的密探,但为了谨慎起见,故而一直不敢贸贸然约他相见,才使出了这一系列的妙计引他上山来。而唐无计虽然根据各种迹象猜测龙腾寨可能有反心,却一直无法肯定,而他们的行踪又太过于诡秘,所以不能不如此而为。现在将一切点破,大家都不由深觉感慨。最叫人不可思议的是以冯知秋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能统御这样一群桀骜不驯的江湖人物,他究竟有什么非凡的本事?
唐无计惊叹道:“我早就在奇怪,以冯大人的才干抱负怎会甘心附贼为官,原来却有这一番为国为民的抱负!”
冯知秋笑问:“不知隆武皇帝陛下派唐公子远来我寨有何公干?”
唐无计拱手道:“陛下听得风声,知晓冯大人有高举义旗反张抗清之意,故而派我前来与大人联络。陛下决定再过几月便要誓师讨贼,想请大当家到时候在川中呼应,届时两头夹击,必可稳操胜券恢复我大明河山。”
冯知秋略一沉吟,道:“隆武皇帝陛下虽空有帝名,却并无实权,被个海盗出身的郑芝龙恃功挟制。这郑芝龙在海中纵横多年,降明之后其心仍不正,一心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建立他的郑氏王朝,你虽有精忠报国之心,投奔此人却实属不智!”
唐无计道:“郑芝龙虽有不臣之心,然而其子郑成功却满腔忠义,一心驱除满清鞑子重建我大明河山!现在已蒙皇恩赐国姓,拜为中军都督,在下便是因敬重国姓爷的为人才效忠了隆武皇帝陛下。国姓爷听说冯大人欲在阆州起事,才遣唐某前来联络。望冯大人以国家大义为重,助隆武陛下,助国姓爷一臂之力”
冯知秋尚未答言,杨风已经忍不住起身大声道:“重建大明河山?大义?大明为何灭亡?还不是因为皇帝昏庸无能,各级官吏横征暴敛,逼的老百姓没路走这才起来造反,闹的天下大乱。被满清鞑子夺了江山!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明这样一只破舟,即便我等将它重浮起来,也经不得多大的风浪颠簸!恢复这样的天下,对老百姓来说,又有何大义可言?恐怕真要举起这样一面义旗来,老百姓只会说‘又来了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他这一番话说出,唐无计听在耳中,虽不能不承认他说的有理,可毕竟与他自幼经过礼教教化形成的固有观念大大不同,因此很有些吃惊,半天回不过神来。
“没错!”牛二黑怪笑道,“谁耐烦为那贼厮鸟的明朝皇帝老儿重打江山?俺家哥哥要造反就要做自己皇帝!”
冯知秋呵斥道:“两位兄弟不得无礼!”转向唐无计又道,“我这两位兄弟都是口无遮拦的人,说话多有冲撞之处,唐公子莫怪。”打了个圆场,又为他介绍寨中诸位头领。唐无计从他的介绍中了解到,那貌不惊人的侏儒,竟是老字号温家门下高手“有赚无赔”温仙源,在山寨中坐第三把交椅。前日劫镖他曾经大显神通,毒倒了三百名精兵,又用温家特有的迷魂之毒“迷神引”控制了火龙镖局众人为他们运送所劫镖银,其用毒的功夫只怕不在自己之下。山寨中头领虽有一百单八人之数,真正的核心领导人物却只有冯知秋、刀法如神的杨风、“有赚无赔”温仙源、黑旋风牛二黑,再加上新入伙的“火龙王”雷惊天五人,其他头目的武功只是普通寻常。
就在此时,众人忽然听到远远传来号角声,这是军中传讯的讯号。过不多时,一名喽罗匆匆赶来报道:“禀大当家,山下有一支大军星夜赶来,现正驻营寨外要求上山,请定夺!”
冯知秋喜形于色:“必是刘进忠将军派来人马来助我!”这刘进忠乃是张献忠部下有名的大将,手握重兵,管辖川北三府,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与这刘进忠和剑门关的副总兵,已经约定一同起事。当下吩咐那喽罗再探,又对杨风和那侏儒二人道,“老二老三,你们立即率百名兄弟下山相迎。”二人领命马上出厅招集人马去了。冯知秋踌躇满志地道:“各位兄弟,请立刻整顿本部人马,随我前去迎接援兵的到来!”众头领轰应一声四散准备去了,他又邀请唐无计同往。
唐无计随他一路下山,却见寨中兵丁竟有不下五千之数,先前隐于密林之中,若非此时从各处涌出,决计无人能觉察到四周林中竟伏有如此一支精兵。山路甚为狭窄,仅容一人通行。五千多人一路鱼贯而下,但见将领个个精神抖擞,兵丁人人士气高昂,铠甲鲜明,行军井然有序,绝无一人出半句嬉闹之语,足见冯知秋训练这一支队伍很下了一番工夫。到半山腰时,冯知秋却又命牛二黑带着四千名兵丁进入林中暂时先休整。剩下的一千名兵丁,每人手里提着个和真人一样大小,身上用纸糊了盔甲的草人。唐无计何等精明,从这番布置来看就明白,冯知秋虽然与刘进忠结盟,可是还是有一定的戒心。
行不多时到了山下,只见足有四丈余高的寨墙之外有一处数十顷左右的平坦之地,驻扎着黑压压一支大军。四下里火把照的灯火通明,看这支军队起码有不下万人之数,旌旗蔽天,气象森严。中军打出一面帅旗,上书一个巨大的“刘”字,旗下一将坐在一台露顶大轿上,正是刘进忠本人。
这时杨风温仙源二人率兵丁已开了寨门迎了上去。杨风大声道:“刘将军远道而来鞍马劳顿,在下奉大当家之命特前来迎将军上山为您接风洗尘。山上地势狭窄,便请大军在此安营扎寨,待我山寨以美酒佳肴来犒劳!”
唐无计望着这一支大军心中疑云顿生。照常理推测,冯知秋既然在这座控八路之师的阆州起事,刘进忠和剑门关副总兵应该在驻地同时起兵,方可控制川北大局。因此他只需要派一支小部队即可,绝对不应该亲率数万大军前来。回头看看冯知秋,他眼中也有疑色,正要向杨风二人发出警告,却已经迟了一步。
但听得对面营中忽然传来一声鼓响,一万大军齐发一声喊,声震天地。前军三千余人在喊声中疾风一般向杨温二人百名兵丁掩杀过去,可怜那一百名兵丁还没闹清楚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然血溅沙场。中军之中早暗中备好了弓箭,在前军掩杀的同时万箭齐发,顿时强弓劲弩箭如飞蝗直射向寨墙之内。猝不及防之下,寨墙上龙腾寨兵丁顿时便有不少受了箭伤,哀号惨叫声四起。幸喜冯知秋早有防备命兵丁带有草人挡住了不少利箭。
守寨门的兵丁慌忙关门,却又哪里来得及?已经有数百名敌军杀了进来,后面大军喊声雷动,如潮水般一齐涌了过来。当是时,鸣鼓声、喊杀声、兵器交鸣声、惨叫哀号声,齐齐想彻天地。
冯知秋当机立断呼啸一声道:“兄弟们,不可恋战,并肩子往山上撤呀!”众人闻言纷纷丢盔弃甲往后便撤。刘进忠没想到冯知秋之军如此脓包,大喜之下传令道:“捉住一名头领赏银五十两,捉住首犯赏银一千两!”众军听了纷纷鼓噪起来,人人争先个个奋勇拼力冲了上来。
到了半山腰,牛二黑隐藏在林中早已按捺不住,见己方撤回,立即大呼一声:“儿郎们,上呀!”当先冲杀出去厮杀作了一处。他的手上功夫虽非一流,轻身功夫却着实高明,又有一身的横练金钟罩功夫,寻常刀剑伤他不得。这时大怒之下莽性发作,在千军万马之中窜高伏低往来冲杀,所到之处敌军无不纷纷向两侧闪避。山路狭窄,刘进忠部下人数上虽然占了优势,可是在这等地方却施展不开。更何况龙腾寨兵马是从山上往山下冲杀,占了地利,顿时双方混战到了一起,直杀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五机心算计风云动死生只在一线间
此时夜色已深,空中一钩新月斜挂,满山皆是火把,照的四处灯火通明。
但是刘进忠此次前来,合共带了三万人马,先前为了不让冯知秋生疑,故而将两万人马隐藏在较远处的丛林之中。这时那两万人马又杀了上来,龙腾寨顿时抵挡不住。战到不过一个时辰工夫,已折了不少兵丁。寨中头领虽然大多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但在这千军万马的战阵之中,单个人功夫再高明,也难以有多大的作为。其中武艺稍弱些的头领也折了十余人。
形格势禁,冯知秋不得不带着众兵丁向山上撤退,一直退到了山寨所在的林中,又安排人马紧紧守住。此林已被冯知秋布下了奇门阵势,刘进忠一时之间却攻不进来。这才得空略一清点寨中人数,且不说五千名寨丁折了大半,还有二十余名头领不知所踪。杨风、温仙源二人恐怕已然凶多吉少,牛二黑这浑人想必是杀的一时性起,没有听到号令,能否安然回寨尚在未定之天。
“冯大人,”追兵之中有人高喊,灯火中瞧的仔细,却是刘进忠!只听他道,“现下你阴谋已然败露,在下奉命特来拿你归案。念在你我交往一场,乖乖出来受降我便尚可留你一条全尸!”
“贼子!”冯知秋大怒。雷惊天脾气火爆,早已忍不住猛喝一声,抬手一颗火龙霹雳弹径直射到刘进忠脚边。刘进忠也在江湖中走动过,见了此弹直吓的魂飞魄散“吗唷”一声伏倒在地面。等了半晌,却未听到爆炸声响,一摸脑袋,仍好生生长在脖子上,顿时又爬起身得意地大叫:“姓冯的,看来老天爷也不帮你了,连天下无敌的霹雳弹也……”话还没有说完,后边忽然又传来一阵骚动,隐隐有喊杀之声。只见一条矮小的人影在众追兵之中上下飞窜杀将过来,却是温仙源。他虽天生畸形,一身功力却着实了得,手中毒粉四洒,挨着星儿便死,碰着点儿即亡。所到之处众兵丁哭爹叫娘纷纷四散逃避,没费多大的力气便风一般扑入了树林之中。
“老三!”冯知秋激动地抓住他双肩叫了一声,眼中已有热泪。其余众头领也纷纷上前抚慰。牛二黑一心要痛快杀敌,冯知秋便留他率兵丁守住树林,自己与众人回大寨商议对策。
“我们兄弟中出了内奸!”温仙源一回寨便道。众人早觉今晚之事大有可疑。以龙腾寨的消息之灵通,刘进忠三万大军开到了脚底下,而寨中人竟毫无所知,显然是有人故意压下了消息。
雷惊天皱眉接口道:“没错,霹雳弹也被人动了手脚!”话音刚落,忽而一丝异香随风飘来。唐无计的鼻子最为灵敏,首先嗅出了异常。他大叫一声“不好!”,可惜已经迟了,众人忽觉手软脚软,纷纷往地上栽倒。
只有温仙源仍然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
“温家奇毒逍遥无形散!”唐无计有气无力地道。
“不错!”温仙源脸现傲色道,“此毒无形无质,专门用以对付内力深厚的江湖高手!”
“你……原来你才是内奸!”冯知秋气怒交集。眼见着自己花费了若干精力才将座龙腾寨经营的如此气象,却祸起萧墙被自家兄弟坏了事,叫他又怎能不怒?
温仙源摇头道:“我虽然下毒,却并非内奸。我只是想要银子,你们不信也罢。”他外号“有赚无赔”,顾名思义,当然不肯做赔本的生意。虽然当初也想跟随冯知秋干一番大事,可现在龙腾寨大势已去,没了随冯知秋打天下享受荣华富贵的机会,便露出了本来面目,开始打起了龙腾寨所劫银子的主意。但寨中劫来的银子存放在秘密山洞中,洞内机关重重,惟冯知秋一人知道如何取出,旁人若要贸然进入藏银洞窟,绝对没有生还的机会。
“大当家,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你告诉我藏银子的地点和路径,我便保证所有人的安全,我等毕竟兄弟一场,还是有几分义气的!”
“义气?就凭你也配将这‘义气’二字!”冯知秋冷笑。
“你……”温仙源没了话说,脸上现出了一丝惭愧的神色,但他此时已财迷心窍,复又狞笑道,“既然大当家的不认我这做兄弟的,可就莫要怪兄弟我不客气了!”他扬起了左手,手中有一个小小的纸包,纸包内有一些细细的粉末,在苍茫的夜气中闪烁着惨白惨白的光芒,道,“这可是你逼我如此的!这包毒药花费了我整整三年的功夫才制炼成功。”又转过头来对唐无计道,“如果你能认出此毒,我便可马上给大家解毒!假如认不出的话,你便是死在我这毒药之下的第一人,也算幸运!”听口气好象是铁定的赢了,唐无计是江湖上公认的天下第一用毒高手,能击败他自然是一件妙事。且自个儿手中这毒从未在江湖上使用过,料来唐无计即便有天大的神通也识不了这毒,赢定了的事儿不做,岂非傻子所为?
众人脸上有了一丝希望,眼巴巴望着唐无计,今日能否安然脱身,就在于他的眼力如何了。可是唐无计的回答却使他们立即又像是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我不知此毒之名。”
“哈哈哈哈,”温仙源得意地仰天狂笑道,“唐无计,你不是天下第一用毒高手么?今日怎会如此脓包?”
唐小手道:“我是说不知此毒之名,并不是说我就不了解此毒!”略顿了一顿用鼻子长吸口气,脸上现出了笑,“此毒不过是用了蚯蚓泥、蜈蚣、蛴螬、蚺蛇胆、密陀僧、紫背龙牙这几味药研成细末,调以水银、铅汞,以冬霜为药引,混合了温家独有的追魂夺魄丹,其毒性嘛,入口之后马上全身痛如万蚁噬心之痛,令人生不如死,然后在半柱香的时间之内肠穿肚烂而死,可以称的上是天下奇毒中的极品。用来折磨人最妙不过。”
听得此言温仙源顿时目瞪口呆——唐无计一嗅之下不仅能了解到毒性,而且还能说出毒药的原料配方,天哪,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龙腾寨众人顿时个个眉花眼笑,虽不相信温仙源真能依诺放人,毕竟是有了希望。
“哼,”温仙源愣了半晌,忽又冷冷地道,“认出又如何?你现在落入了我手心里,我想如何便如何,你能奈我何!”
“我只想你也尝尝中毒倒在地上的滋味。”唐无计淡淡地说完了这句话,忽然站起了身来,笑眯眯地低着头紧盯着他。
“你没中毒?!”这回轮到温仙源吃惊了,他绝对没料到唐无计中了温家的“逍遥无形散”还能站起来。
“我除了鼻子灵外,”唐无计道,“还有一门专门对付你这种逍遥无形散一类迷魂药的功夫,只要鼻子嗅到药物气息,身体便能立即作出反应闭住气逼出已经吸入的毒药,所以实在对不住让你失望了,我没有中毒!”
温仙源如见鬼魅缓缓后退了一步,看看唐无计的样子,确非中毒之像。但是等他的脚步声去远了的时候,唐无计却又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你……不是没中毒么?”众人惊叫。
唐无计苦笑:“我因为鼻子教灵的缘故,所吸之毒相对较少,刚才眼见形势不对,立即凝聚起丹田残余的一点内力勉强站起了来,吓退了温仙源。现在他已被惊走,我也撑不住了!”
“大当家!”远远地一个破钵儿声音响起,居然是牛二黑!接着便听到林外的追兵们“哎哟,哎哟”的声音,显然是在牛二黑的手下吃了大亏。他不大会儿功夫回拉寨中,见众人躺在地上,忙追问原由。冯知秋正要说出原委,忽然有人抢说道:“老四,总算你及时赶回来了,咱们弟兄都遭了暗算了!”却是温仙源。原来他生性狡猾,虽被唐无计用计惊走,却又立即反应过来,唐无计既然未中毒,唐门中人向来是睚眦之仇必报,怎会入此轻易放过自己?因此偷偷回头来查看,果然被自己料中。
“是谁暗算兄弟们?”牛二黑没看见地上众人使眼色,瞪眼问温仙源。
温仙源诡秘地一笑:“便是我!”随着这句话说完,牛二黑又栽倒在了地上。
“温矮子你他娘的敢暗算老子,你他娘的不得好死!”牛二黑破口大骂。
温仙源并不理会他,走到唐无计身边道:“你哄人的本事倒挺高明,居然差点连我都上了你的恶当!”
“你没有上当,我是真的没有中毒!”唐无计居然说出了这么句话。
温仙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说我还会被你吓跑么?”
“当然不会,所以你死定了!”唐无计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底,在说的同时手忽然动了一动,伸到了温仙源身边。奇怪的是这双手一伸出来,立即就有一股清风徐徐吹过,吹拂到每一个人的脸上,身上,令人顿时心神为之一清,烦恶难受之意尽消,感觉浑身有说不出的舒坦。龙腾寨众人在这清风的吹拂之下只觉身体忽然便逐渐恢复了力量,而温仙源却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迅速消失,他就像一滩烂泥一样缓缓地倒向了地上。
“我跟你说我没有中毒,可惜你却不肯相信。”唐无计附在温仙源耳边说,“其实如果你肯正大光明地跟我一决生死,我击败你的把握只有五成。”温仙源深深地叹气,拿眼望着唐无计,眼中射出了怨毒至极的光芒。
这时候龙腾寨四处都响起了刘进忠部下的叫喊:“贼人逃了,快想办法进树林啊!”接着便看见大寨所在的树林火光冲天而起,想必是因为追兵们不知如何破除树林中所布的阵势,所以干脆点火连树林都一起烧掉了。
两名黑衣汉子一前一后悄悄潜进了龙腾寨的秘洞之内,入洞之后左拐右拐,像是对其中的路径十分熟悉。唐无影悄悄缀在他们二人身后也进入了洞中,看到洞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刻了一幅古怪的小图画,画的是一只手,娇柔白皙如玉。他不由微微一笑:没想到玉手唐五娘到的比自己还要早!事实上自己和唐五娘以及唐无计三人是奉国姓爷之命来与冯知秋联络起兵抗清之事,已经追查龙腾寨有近四个月时间了。
玉手唐五娘便是那留香楼中绝色的头牌玉五娘,她被安排在那客似云来的地儿寻找鬼寨的线索并为他和唐无计之间传递消息。而他自己则在外头没命地追查,那日暗中看到龙腾寨众人劫镖的青衫人便是他了。唐玉娘本不姓唐,只不过母亲是唐门中人而已,与唐无影唐无计二人的远房表妹。她本没有进入唐门学艺的资格。但一来她自幼父母双亡,而她一双手又生的很好,使毒用毒最好不过,因此才改姓唐入了唐门。他们三人代表唐门投奔到国姓爷帐下之后,国姓爷给他们三人的第一道命令便是,与龙腾寨大当家联系后助他起事,并劝说他起事以后与国姓爷联手抗清,若起事不成便将他招到国姓爷帐下。只是令他们万万料不到的是这冯知秋行踪竟然如此诡秘,直到现在才总算与他真正联系上。
“他娘的,你俩小子想捣什么鬼?”唐无影心里暗暗揣测,尽量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隐藏身形,过不多时已进入了大洞。俩黑衣汉子在大洞中停住了脚步,一条身材较高点儿的汉子脸上挂满了冷冷的笑:“兄弟,在后边跟了不少时间了吧?何不出来在我兄弟俩面前露露脸?”
难道他们竟发现了自个儿?唐无影暗暗思忖。刚想出面,却听见洞中有人一声笑:“你二人鬼鬼祟祟闯到此处,又为何不拉下面巾露露脸!”一个袅袅娜娜的女子走了出来,正是玉五娘。她见龙腾寨众人与刘进忠军交战大败,猜测他们必定回洞,便又转回了洞来,不想正碰上这两人。
那两人看清楚了她,相互对视一眼。当先一人道:“原来是玉五娘!”言语虽平平和和,整个儿人却旋风般纵身一扑,快如奔雷已到了玉五娘身前,刀光闪电般划破黑暗直接刺向她的心脏部位。可是他的刀并没有刺入玉五娘的心脏。就在那一击将近成功之时,他听到玉五娘嫣然一笑低声细语:“我是玉手唐五娘!”。就这简简单单既温柔又好听的一句话,那汉子本凌厉至极的一刀却立即收敛了杀气,慌忙收招后撤。玉手如花杀人如麻的玉手唐五娘,江湖中不害怕的人还真不多。
然后他的目光就集中到了她的指甲上。指甲保养的非常好,隐隐透出了一抹淡淡的嫣红。可他看见这样美的指甲时,脸上却露出了极恐惧的表情。“透甲红?!”他的声音在颤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透甲红”是唐门奇毒之一,江湖传说,凡中此毒者,若不立时服下解药,三个时辰内必定会全身冒火自燃而死,死的干干净净,连骨头渣儿也会化作灰烬烟消云散。三个时辰才死人的毒药,似乎并不比见血封喉的剧毒更可怕,但在知道这种毒药或者见过死在这种毒药之下的人眼里,它却比天底下任何毒药都要可怕的多。因为从你中了毒的那一刻开始,体温便会立即上升,升到你几乎无法忍受的地步,比遭受千刀万剐的毒刑更痛苦更难受,一直到火焰在你身上熊熊燃烧的时候,你会觉得死其实是一件特别痛快特别令人高兴的事情。
“我中了透甲红?!”那汉子喃喃自语,“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他身后的汉子见状不妙转身便往洞外逃去,可是他却又看见了一双手。那双手很粗大,色如淡金。“金手唐无影?”这汉子如见鬼魅后退了三步吃惊地低声道。金手唐无影以唐门奇毒“落日熔金”名震江湖,他虽是常年刀口剑尖上打滚悍不畏死的好汉,可是面对杀人于无形的唐门奇毒,却只有发抖等死的份。
“放火!”刘进忠眼见大军无论如何也攻不如林中,咬咬牙发狠道。弓箭手听他这一声令下,立即将千万支涂了桐油熊熊燃烧的火箭望林中射去。这时虽是六月,但林中草木茂盛,很快便火势大起,燃的半边天通红。龙腾寨众兵丁顿时被大火困住,牛二黑破口大骂:“他娘的,好你个奸狗,居然用上了这样毒辣的法子,将来不得好死!”他只是随口咒骂了一句,没想到在一年之后,刘进忠由于手下带的是川兵,被张献忠密令尽数杀之,只好带着属下兵将投降了大清,落下了千古骂名,据说他晚年被厉鬼缠身受惊吓而死。
冯知秋权衡形势,不能不下令带着剩下的一千余名残兵形容狼狈地撤退。
林中火势愈燃愈旺,温仙源躺在树林内没人搭救,结果被活活烧死。火很快便烧到了大寨。此山山势险要,上下只有一条路,已经被敌人控制,众人不得不往秘洞中退去。进入洞中正好唐五娘唐无影二人刚将那两条蒙面汉子毒倒。冯知秋掀开他二人面巾,竟是唐十五与杨风二人!原来他二人才是真正的奸细,张献忠派来的密探!又是一番感叹。
这时看看火已燃到了洞口,虽然此洞深入地底火燃不进,但火势如此之大,众人虽然不会被烧死,也得被闷死在洞中。
“现在冯大当家的如何打算?”唐无计问。
“他娘的,出去跟他们拼了!”牛二黑怒冲斗牛道。
冯知秋默然。现在要想重新起事已经不成了,他的脸色就有些伤感。十年苦功,毁于一旦哪!又问唐无计:“难道你有逃出生天的办法?”
唐无计微笑:“我虽然没有逃生之法,但我相信以冯大当家的睿智,是决计不会走一条没有退路的路。”
“退路?”冯知秋苦笑,“即便逃出了此洞,我又有何处可退?”
“国姓爷还在盼着你,与他一道共举大业!”唐无计沉声说道。
冯知秋脸上也有了些豁达,转头向所有将领兵丁道,“现在张献忠已将我们逼上了绝路,大伙儿说说看,现下我们该何去何从?”
众人应道:“一切但凭大当家安排。”
“好!”冯知秋慷慨激昂地高声道,“我已决意随着唐公子投奔国姓爷,一起对付满清鞑子!”
众人再无异议,神色肃然齐声道:“驱走满清鞑子,重建汉家大好河山!”
冯知秋微微一笑,走到一根钟乳石前,用力一扳,奇迹出现了,只见大洞洞壁“轰”的一声响,中间土石裂开,缓缓现出了一个洞口。顺着火把向内看去,只见大箱大箱的金银珠宝堆了一洞。冯知秋吩咐所有人一人封了几百两银子,剩下的只好放弃算了,唯一希望的只是洞中的机关能挡住刘进忠。在洞中将机关埋伏一番布置以后,众人又默然向洞的极深处走去。虽然有火把,洞内却还是十分黑暗。
牛二黑骂骂咧咧地道:“他娘的,天杀的刘进忠,害得老子钻这黑洞!”
“黑暗只是短暂的一忽儿,前头就是光明!”唐无计意味深长地道。黑暗中,他拉起了唐玉娘的手。唐玉娘微微挣了一下,便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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